“既然方全师从前辈,想必前辈的毒术应是远胜于他了。”钟鸣此时干脆也盘膝坐在了深潭岸边,若有所思道。
“嘿,那方全在我这里不过学了一丝毒术的皮毛罢了,如何能与老夫相提并论?”方玉楼面色不屑:“不是老夫吹嘘,虽然我在武道方面资质平平,但论及毒术,我师父仍在此界时,除了他老人家,天下只怕再无第二人及得!现如今我师父已然不在,自是老夫我稳坐天下第一毒术的交椅!”
“哦?令师已然仙逝?”钟鸣神色一动。
“呸,谁告诉你我师父死了?”方玉楼啐了一口,笑骂道:“小子你言行无忌,且饶你一回。”
“那莫非是……”钟鸣显露惊容。
“他老人家三十年前便破空飞升上界而去,现如今只怕已然是天上仙人一流。”方玉楼奚落道:“便是你小子没有中毒,正常老死了,他老人家也死不了!”
“飞升武夫!”钟鸣动容道:“不知是哪位前辈?”
这下钟鸣是真的被吓住了!
须知此时不比两百年前,江湖中的武道天才可谓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当时那个时间节点的武林能够修至玉髓境飞升的前前后后少说也有十余人,而近百年以来,许是正巧到了人才凋零的周期,能够飞升上界的,百年时间只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我师父名为陆游虚,你听过没有?”方玉楼嘴角微翘,缓缓道。
“陆游虚……”钟鸣皱起眉头,在脑中穷搜此人声名事迹,却是一无所获,他笃定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这,许是晚辈孤陋寡闻,倒是不曾听过令师大名!”半晌后,钟鸣方才神色讪讪道。
“嘿,你若是听说过我反倒要大吃一惊了!”方玉楼道:“我师父虽然功参造化、修为通天,但却是一位一心武道的苦修之士,几乎从不过问江湖纷争,自然名声不显……天下间知晓他老人家存在的人,可谓寥寥无几。”
“原来是苦修之士,那便怪不得了。”钟鸣恍然大悟,像是陆游虚这样一心武道、不问世事的武夫并非没有,远的不说,前几日叶玄真便和他提过那位一直窝在玄空山武库内阅读天下武道典籍的“三师姐”,便是一位典型的苦修士。
“令师能够一路修行至人间武夫的至高之境,其武道天资自不必言,而这份心无旁骛、不为外物所动的定力,却更是难能可贵了。”钟鸣这番感叹倒也不全是恭维,须知当今天下武道资质超绝的天才并非没有,便说上届玄空武评议定的十大宗师之中,便有一位连玄空真人都要评价其‘天资超颖’的西域甘泉国主拓跋羽,若是按部就班,将武道境界攀升至玉髓并非没有可能,却因醉心于世俗权势,只怕终生都要止步于金身境界,何尝不是某种意义上的暴殄天物?
“我师父自然是这天下一等一的武道奇才。”方玉楼哼道:“只可惜,偏偏出了一位玄空真人,否则师父他老人家便是板上钉钉的天下第一了!”
“令师与玄空前辈有过交手?”这下钟鸣更是面色古怪,须知此时蓝蟾宗山上便住着一位玄空亲传!
“大概是五十年前吧!”许是觉得钟鸣命不久矣,方玉楼竟连这等隐秘都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我师父当时武道大成,距离玉髓境界也仅有一线之隔,自觉已然天下无敌,也可能是静极思动,便不再闭关,独自一人奔赴玄空山,与当时便已然坐稳了天下第一人位子的李玄空私下见了一面。”
“两位前辈打起来了?”钟鸣好奇道。
“也不能说是打起来,他们二位便是正常切磋论武,点到即止。”方玉楼言道:“不过当时我师父也算是手段尽出,将毕生所学一一使出,却仍是惜败半招。”
“能与横压江湖两百年的玄空真人过手,胜负仅有半招之差,令师的武道修为亦是深不可测了!”钟鸣此言倒是发自内心。
“哼,半招之差?当时我师父也是这么认为的!”方玉楼此时面露苦涩,叹了口气:“师父与那李玄空切磋之后,自觉武道已然圆满,随时都可以登临玉髓之境,飞升已是十拿九稳,只是武夫飞升,祸福难料,他老人家也怕自己飞升上界后遭遇不测,便于天下搜罗寻觅了四位衣钵弟子,花了整整二十年调教,将自身武道通过这四位弟子传承了下去,这才不再压制境界,放心飞升去了。”
“四位衣钵弟子?”钟鸣奇道:“这位陆游虚前辈倒是与常人大异,传承衣钵竟要足足四人?”
“哼,我师父天纵之才,一生所学渊深广博——剑、卜、医、毒四绝,自然要收足四位弟子,各承一绝,方可传续衣钵。”方玉楼倒是与有荣焉道:“我在师父的四位弟子中排行老三,却是其中武道修为最差的一人,蹉跎数十年,也不过卡在血丹境界,除了一身毒术得了师傅真传,再无建树……倒是其余三位师兄弟,个个都是金身宗师的武道境界!”
“一门三金身!”钟鸣瞪大了双眼,暗暗咋舌,心中有些怀疑,心想眼前这位面目奇丑的老者不会是胡吹大气吧?
“怎么,钟小子,你不信?”方玉楼冷笑道:“我师父虽然名声不显,但我那三位师兄弟却在江湖上各自闯出偌大名声,‘悬壶圣手’莫玉檐认得吗?”
“莫神医我自然认得,他老人家可是天下唯一的一位以医术入武道的金身境宗师,一手‘飞针渡劫’玄妙无方,活人无数,说一句妙手仁心并不为过。”钟鸣神色一肃,言道。
“不错,莫师兄便是我师父门下大弟子,他心肠好是出了名的,妙手仁心?天下哪有比他更有仁心之人!”方玉楼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前尘旧事,神色伤感,眼睑低垂,不断重复着什么话,只是其声细若蚊呐,钟鸣竟有些听不真切。
“前辈?”眼见方玉楼神色变得有些疯疯癫癫,钟鸣心中不由有些害怕,连忙唤了几声。
“哼,没事。”方玉楼脸上疯癫神色一收,神色恢复正常,言道:“若是称莫师兄为师父门下‘医绝’,那么我二师兄便是当之无愧的‘剑绝’!”
“剑绝,剑绝……莫非?”钟鸣忽地想到了什么,几乎惊得跳了起来!
“看来你也知晓了!”方玉楼大笑道:“我二师兄正是当今天下剑术魁首,上届玄空武评的十大宗师之一,‘天柱神剑’刘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