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舟?现今江湖公认的剑术第一人?”钟鸣面部抽动,先是神医莫玉檐,后是天柱神剑,方玉楼的几位师兄竟似一位比一位来头吓人。
“第一人?那倒未必!李玄空虽说从不以剑术闻名于世,却并非代表他不会使剑!我二师兄剑术虽已得师父剑术真传,未必便能比得过那位两百年的天下第一!”方玉楼却摇了摇头:“不过除却李玄空外,二师兄的剑术自是天下无敌!我们一门师兄弟四人,若单论武道而言,却是二师兄走得最远。”
“最后便是我那小师弟了。”方玉楼接着道:“我小师弟当年入我师父门墙时方才十岁左右,却天资聪颖、思维敏捷,当时师父已然选定剑术、医术、毒术的传人,小师弟自然便承袭了师父的卜算之术……是为‘卜绝’!”
“莫玉檐、刘玉舟、方玉楼……看来那位陆游虚前辈门下弟子应是‘玉’字辈,那这最后一位‘卜绝’想必也……”钟鸣皱眉苦思,心中不住搜罗江湖上名字中间为‘玉’字的金身境宗师,想了半天却仍一无所获,不由暗暗纳闷。
“不知您的这位四师弟是哪位前辈宗师?”
方玉楼咧嘴道:“我这小师弟却非江湖中人,你一时想不到也是理所应当。”
“莫非与令师一般,这位前辈也是一位苦修之士?”钟鸣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那倒不是!小师弟虽不入江湖,名气却大得吓人!仅在魏朝普通百姓眼中,怕是十大宗师绑在一起,也未必比他有名!”方玉楼摇头晃脑道,只是这话倒让钟鸣更是一头雾水了。
不过方玉楼显然也不打算卖关子了,继续道:“我那小师弟名叫赵玉符,你懂了吧?”
“赵玉符、赵玉符……”钟鸣下意识念叨了好几遍此名字,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忽地神色一怔,随即张大了嘴巴:“赵玉符?魏庭当朝宰辅!赵相?”
方玉楼所言者,不是别人,竟是已然坐了二十年宰辅之位的赵玉符!
虽说因国运术的缘故,魏朝皇帝可谓大权独揽,相比于皇权而言,当朝宰辅的位置便多多少少有些尴尬,甚至历代宰相中不乏充当“应声虫”的角色,几乎形同虚设……可现今这位宰执天下二十年之久的赵玉符,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实权宰相!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位宰相尽管握有实权,却与当今魏帝相交莫逆,两者君臣相得,关系十分融洽。
钟鸣自然知晓这位赵宰辅的姓名,但从一开始他便以为陆游虚的第四位弟子应当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武道宗师,万未想到此人竟另辟蹊径,入庙堂为官,且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方玉楼一看钟鸣脸色,便已猜到他心中所想,嘿嘿一笑:“你不必惊讶,我那小师弟所学卜算之术博大精深,在我师父四大绝艺之中最为艰深晦涩,而若要论及卜算人心的修练,江湖又哪里比得上庙堂?小师弟入朝为官,也算是他修行的一部分罢了。”
钟鸣此时早被震撼地静静无言,这位飞升武夫陆游虚门下四绝,剑绝刘玉舟自不必言;医绝莫玉檐是享誉江湖的神医,医武之道独辟蹊径;而那位卜算冠绝天下的卜绝赵玉符更是走到了官道的尽处……眼前这位毒绝方玉楼尽管最是籍籍无名,可想来毒术亦是天下无双,而教出四绝的陆游虚,不知又是何等风姿?
思及此处,钟鸣倒是由衷道:“恨不能早生五十年,一睹陆前辈风采!”
“嘿,师父自是天底下第一等的风流人物。”方玉楼只要一提及陆游虚,原本皱在一起的丑脸便即舒展开来,眉飞色舞道:“他老人家铸就金身时年纪不大,因而一直到临近飞升时也是一位面如冠玉的年青书生模样,那姿容便是女子见了都要自惭形秽……当时师父隐避遁世,未必没有生得太过英俊、所及之处尽皆招蜂引蝶的缘由。”
“方前辈,你方才也说过,令师三十年前飞升前夕,曾再上玄空山,与玄空真人切磋论武,想来当时令师武艺已然臻至化境,不知此次论武孰胜孰败?”钟鸣好奇问道。
方玉楼此时却顿了一顿,半晌后方才缓缓道:“那次没打起来。”
“没打起来?这是为何?”
“当时我师父的卜算推演之术已然有了神鬼莫测之能,几乎对方一个起手,便可知其后续要出何等招式,真正做到料敌机先的地步,与人动手论武早已立于不败之地。”方玉楼叹息道:“那日我师父飞升在即,携我师兄弟四人联袂拜山,玄空真人与我师父多年未见,自然也很是欢喜,亲自前来迎接,可我师父只是看了玄空真人一眼,便即神色一怔,心里也便熄了切磋论武的心思。之后上山与玄空真人也只是谈些江湖轶闻、日常琐碎,不再提比武之事了。”
“为何看了一眼便不打了?”
“那是因为,我师父甫一见了玄空真人本尊,便算出此战绝无半点胜机!”方玉楼苦笑道:“二十年前与玄空真人论武,人家只怕根本未尽全力,而今眼界到了,方知对方境界之高,高山仰止!那又何必自取其辱,徒惹人笑?”
“都没打过便知自己会输?”钟鸣一时无言,此时自己也不知是该感叹玄空真人武道境界深不可测,还是该惊异于陆游虚卜算推演的神乎其神了。
“好了,我的门派根脚也与你说过了,钟小子,你不妨说说我那几位师兄弟这一年来都如何?”
钟鸣迟疑片刻,方才道:“方前辈,我武道境界不高,平日里除了出门行镖,大多时候也都仅在礼泉府一带活动,却认不得这些个前辈高人,不过寻常时倒也从江湖邸报等处了解过一些消息……莫神医、刘前辈两人都很好,至于赵相仍是当朝宰执,想来若是陛下身体无恙,其朝中地位应是牢不可破。”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方玉楼神色黯然,点了点头:“钟小子,此处山谷中毒瘴遍布,你方才又饮下了百毒潭水,是没几时好活了,但你死前能听我这般絮絮叨叨,一解孤寂烦闷之苦,我很承你的情!你在死前若有什么心愿未了,不妨说来,我能做到的,自然不会推脱!”
“呃,方前辈,晚辈仅有一事不明,盼能解惑。”
“你且说来!”方玉楼大手一挥,颇为豪迈道。
钟鸣沉默半刻,方才道:“前辈既然自号毒术天下无双,想来用毒解毒的本事都是世间难寻了!那些被高渐推下山谷的蓝蟾宗弟子,何以会因此处毒瘴身死?莫非以前辈的毒术,还不能保下他们的命么?若是前辈解毒的手段不足以应付此间毒瘴,何以又能在此地生活十六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