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首领手中的剑出鞘七寸,已有山崩地裂之势。韩墨非见他逼来,将长枪一甩,黄三意伸手接住银龙枪。韩墨非以箫代剑,说道:“既然你要分生死,那就来吧!我北城的弟子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言罢,只见那大首领的剑缓缓出鞘,引来的浩然正气如一道白龙,席卷苍天白云而落,降在那人身上恍如神明降世。
韩墨非修为不在内敛,引四周灵气而聚,足有天仙之力,他又看了看天空,这次却没有天门,韩墨非来不及多想握着暗雨青萧如同一道闪电冲向那浩然正气。箫、剑相撞,空中犹如晴天打雷,忽闪忽灭。
在浩然正气之中与他打架,那大首领就如同加持了修为,韩墨非久攻不下,二人死斗上百招均不能斩杀对方。
而释婆罗吞了那道触地印,修为竟然大涨。但是也彻底入了魔,形同一尊从地府而来的杀神,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息已经毫无佛门尊者的那种慈祥。毗琉璃身后再化万丈佛光,只听见他口中念着佛门的六字真言,起先释婆罗听到那六字真言有些心惊,但是不一会就稳住了身形。释婆罗的身形已经冲到了毗琉璃的面前,只见他身后的万丈佛光忽然炸开,化成无数的六字真言挡在释婆罗的面前,向以佛教的六字真言去度化释婆罗。释婆罗耳边传来阵阵佛音,毗琉璃唱了一声佛号,缓缓伸出一手,打出一掌将释婆罗逼退。释婆罗一声怒吼,抬手化去那万丈佛光化成的六字真言,望着毗琉璃又化成一尊大魔,张嘴就将毗琉璃一口吃下,慈毗浮惊呼一声,正欲要向前解救,黄三意将他拦住,因为黄三意还能感觉得到毗琉璃的气息尚在。
韩墨非与大首领久战不下,那大首领凭借着浩然正气引来数道天雷滚滚而来,宛如巨龙一般朝韩墨非冲去。韩墨非笑了笑,自语道:“用天雷对付我,你姜子真聪明是真聪明,蠢也是真蠢!”说罢长箫一指,数道如狂龙般的天雷顺着长箫划破长空,万里白云席卷而空。长箫再一指,狂龙冲天而起直逼向大首领。
韩墨非抬手又拘来数道天雷,半空电闪雷鸣再拘竟然引出大道雷劫。韩墨非一愣,天门还未出现,却有大道天劫,看来这天门是真的开不了了。霎时之间,漫天雷光,那道浩然正气在这雷劫之中显得那么渺小。
“是该结束了。”韩墨非握着青箫引来万千大道天劫,轰的一声将那道浩然正气击散,那黑骑大首领被数道天雷击中摔了出去。
释婆罗吞了毗琉璃,却不能炼化这尊琉璃佛,顿感心神俱疲,力不从心。啵的一声,忽然毗琉璃破背而出,立身站在释婆罗背上,朝着释婆罗使出金刚伏魔印,将释婆罗镇压在脚下。释婆罗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却被毗琉璃伤及本源,无法从毗琉璃脚下挣脱,只能任由毗琉璃镇压。
黑骑大首领被韩墨非打出浩然正气,抬手又欲出击,又要引浩然正气欲韩墨非再战,韩墨非欺身向前,不给他反手的机会。握着暗雨青箫,破了他的剑气,他的存剑意使不出来,被韩墨非一招击倒在地面。
“曾经在江湖榜上排在第九的姜子真,堂堂天下棋道三甲,如今连承认身份的勇气都没有了吗?”韩墨非抬手卸掉他的太公剑,以青箫抵着他的命脉。
“昔日在北城,你敢与张瞎子下棋,虽败犹荣。咸阳城外又敢一战枪仙黄龙士,如今连承认自己的勇气的都没有,真是可悲。儒家的剑仙唯有你一人,可叹你连身份都不敢承认。若是让孔府那位儒圣知道他儒家出了你这么个畏首畏尾的剑仙,不知这儒家的脸面该要往哪放了。”
拿人脱下黑面具,果然是姜子真。“昔日天下三分,西凉偏居一隅。大秦张桐源位居中元,始皇元年,设凌云阁总揽天下军机要务,西据函谷关以御西凉;北疆城中黄龙士领始皇命携十万大秦兵马镇守北疆,西凉寸步未进。继而张桐源窥觑天道,得见天下大势自始打压儒家,儒家文豪世族纷纷南下西迁,竟令江南多地风生水起,死前又拉着兰陵郡三大家陪葬还有九江郡数位名人。儒家自此才出了个圣人果位。张桐源好大的手笔,更以一条行将就木年迈体衰的老命换了西凉数百年的国运,这天下棋道三甲,这张桐源居之无愧。北城韩不惑,一人挡一国,致使北阳百年间不敢南下半步。北阳因此又得已偏安百年,欧阳青阳吊死在那尼姑庵的桃树上,韩不惑连手都没有出就逼退了赵阳,好一个与天斗,硬生生让他救下青城山的香火,让本该举教覆灭的青城山得已延续。这天下棋道三甲,韩不惑同样是无愧。唯独我西凉,都说棋道三甲,韩不惑张瞎子与我姜子真,共居三甲。此二人当之无愧,唯我姜子真受之有愧也。守着兰陵姜氏,姜氏一脉被张桐源屠戮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我一人在西凉苟且偷生;守着西凉被韩不惑轻轻一拨就将西凉灭国,从此天下再无西凉。你说我何来的勇气,去告诉天下人我姜氏一脉死伤殆尽唯我偷生?去告诉天下人西凉百官死守江山社稷唯我姜子真苟延残喘?”
“所以你就勾结佛教释婆罗,想要复国?你可知释婆罗已经入魔,若让这样的佛家进入中原,势必要生灵涂炭,难道为了西凉你就要罔顾苍生大义置万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释婆罗自菩提树下得到当年阿弥陀佛升天时留下的一件法器,里面有阿弥陀佛留下的一篇功法,但是残缺不全。释婆罗就此走火入魔,你难道要相助他入我中原不成?”
“太后留下的懿旨,我身为人臣不敢不从。如今被韩士子擒住,姜某无颜以对,任凭韩士子处置。”
韩墨非知道佛家是他留下的后手,恐怕他这位师父当年就算到了这上面的事故此才西渡函谷关传下佛教作为后手才登天而去,这释婆罗得到的混沌篇不全,练到走火入魔。
韩墨非不再说话,为人臣子,姜子真做到了一个本分。当年姜子真从兰陵郡到义渠,直到义渠被白起带兵灭掉,他才入西凉为官。西凉义渠一战,他以四万兵马守城三月,白起领着十五兵马居然攻了正正三个月,当俘虏姜子真的时候他只求一死,是老太后亲自说服他入西凉为官,将西凉军事托付于他,又将封城城主的重任放在他的肩上。
韩墨非叹了口气,朝西方极乐之地伸手拘来那钵盂,将释婆罗镇压在钵盂之中。西方极乐之地的事算是到此有了个了断。
而此时在东海之滨上,一个老道士站在海面上怔怔出神。看了许久忍不住摇了摇头,忽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笑道:“还是不能淡然?”
老道士瞥了一眼他,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天下修道人士都与你一般不争不抢只与天斗?你个老东西,将他逼去西方极乐,又能如何?那帮秃驴的事自己都解决不了,如何能帮得上我们?这次你倒好,连天门你都懒得做手脚了。”
那道身影是韩不惑的一个分身,老道士是龙虎山的老祖宗。“他都知道了,再做就没了意义。西方极乐的和尚与我云梦师出同门,都是大圣留下的传承,大圣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三大佛陀就剩下药师琉璃佛,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他轮回也有九世了。这小子在菩提树下得了大圣的另一个道统,那毗琉璃跟着沾了光,知道的事也绝不少。就看接下来能有几人到这里了。毕竟就我跟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抗不过几年了。”韩不惑言罢看了看天际,忽然一道天雷滚滚而下,被他轻轻挥去。
“看到了什么?战况如何?”老道士问道。
“八千真仙,死伤过半。”
“嘿,这八千人也就你那小徒弟有魄力,敢破而后立。这天门天路当年被他一巴掌毁去到现在都没能恢复过来。不过也好,上面的战火不能殃及下面的鱼池。也就你我敢灭了十圣的传承,这帮狗日的仗着传承不小,净是干这些破事,现下是好了,上面也一团糟。”老道士笑了笑,又朝天际看去,一口天雷劈来,同样被他抬手化解,但是衣袖却被天雷烧了一半。他看了看衣袖又看了看韩不惑,骂道:“你个老小子,到底什么修为了,这大道之力都不能伤你这具分身丝毫。”
“这些年要不是他不开窍,我早就打破了苍天去了。”韩不惑笑笑说道:“倒是你这牛鼻子被困在这里十八年都没点长进,苦了张桐源那双眼。当日我还跟姜子真说他做作,现在看来倒是你有些矫情了。”
“张瞎子当年从武当下来,你我三人在北城喝过一壶酒,那时候这北城还是你师父做城主。你二人都希望天下一统,修道之士能造福天下苍生,我说修道之人,应以成仙为我辈之理想。你二人一个守着北城一个守着大秦,唯独我浪迹天下最终还是以你们的理想为我的理想了。天门毁天路崩,这万千修士成仙无门,倒是你韩不惑这个天下第一看得开,敢与天斗,我见你还真是其乐无穷。”老道士当年下山,跟天下修士一般都去了那座武学泰斗城,认识了这个韩不惑还有那个死板一根筋的张桐源。一生也就这两个朋友,这两人还斗来斗去的,最后还死了一个。“你就守着那破城过日子吧!那小妮子都去了,还执着做什么?北阳迟早也要被灭的。都是大秦的敌国,对西凉跟对北阳的态度你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西凉那老女人好不容易存的国运,你倒好,骗你徒弟去西方极乐之地一股脑就拔了。”
韩不惑笑了笑。“这西方主管轮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该有个人去管管吧?你整日盯着这大海,我又懒得去,他不去难不成还要我去?”
老道士甩甩袖子,全当他在废话。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韩不惑:“那姓白的还没到北城?这他妈的老子就是用爬的也该爬到了,这小子磨磨蹭蹭的。”
“我说你还是这么急,他不得消化消化啊?两辈子都折在一个人手上,我看要若是换成你,你都没这张老脸活在世上了。”
老道士不说话了,那海面泛起一层层波浪无风而起,瞬间猛涨。老道士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杆长枪,轻轻抬手打出,那大浪溃散而去。
“走了,你自忙着。”韩不惑转身消散在海面上。老道士无暇顾及,张嘴朝他消散的位置吐了口吐沫,骂道:“呸!老不死的王八蛋,碰到事跑的比谁都快,窝在剑城捡了个天下第一。”
不只白起再往剑城的路上,还有一个年轻人也在慢慢地往剑城的方向走。只不过他不是很急,一步一步地走来的,从蜀山唐门一步一步走来,路上看到了中原的战火,看到了江南的繁荣,看到了孔府的昌盛。也见到了被赵阳杀的心有余悸的江南文豪,见到了被度化三千厉鬼五万冤魂后的丹阳城,还有去而复返的青城山,插着天师剑的龙虎山真人像与插着太极剑的武当真人像。
也是这天,墨家弟子入洛阳,名动天下。
万博兴走出墨城,见到了无数的风光与残破。看到了当年墨家巨子与大圣李伯阳下棋的地方,见到了孟胜柯战死的西疆城,还去了一趟东齐郡的孔府,见了那位儒圣,跟孔府武道的剑仙之上打了个不分伯仲。这一代的墨家剑仙,是万博兴,一个躬耕在墨城,追随先巨子多年的中年男子。
这一天,大秦丞相李斯韦领着大军回到洛阳,赵阳领着独孤一叶也回到了洛阳,二人在宫外碰面,赵阳便带着独孤一叶入了皇宫。
而北阳在西凉被韩不惑打退之后,在返回北阳的路上顺手将北境打了下来,韩不惑没有去理会,自古坐在白玉京上。
欧阳落沐丢了白虹剑,也没有回去北阳,赶在万博兴后面去了一趟孔府,跟孔府文道儒圣打了一架,没输也没赢,他还是天下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