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传言只是道听途而已,暂可不必过虑。
然而,现在确实有点郁闷了,一个问题始终积压在华歌的心头:如果梅花山的天坑真被大水淹没了,这种可能性存在吗?
以当天那种形势而言,若是再下几天大暴雨,或者是水灌得更猛烈一些,天坑会不会被淹没,确实是难以预料的。
事实上也是确实如此,那天夜晚下着小雨,随后接着下了几场大暴雨,走投无路的华歌,就是在大雨中巧遇了撑着雨伞的黄花,随后顺水推舟,接受邀请,回到了药铺。
如今,紫柔她们处境如何,哪里是她们栖身之所?
每次想起紫柔后,华歌就会想起商玉。
他相信,此时的商玉,也许在月下拂琴怀思,抑或在林间拔剑起舞……不可否认,商玉的美貌与可爱之处,仅次于紫柔。
而且,商玉温柔善良,说话轻声细语,她心灵手巧,无论是厨艺还是武艺都非常精湛!她勤劳忠实,体贴入微,若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真是来生修来的福气。
当然,她在期盼着,却是在期盼霍去病的回归。
如果,想娶她为妻,回到琴剑山庄就可以完婚。
商玉也肯定期盼着这一天,但是,她期盼的却是冠军侯霍去病,她根本不知情郎的灵魂已被后世青年华歌取代。
在这种情况下成亲,华歌真的不知是何种滋味,这可是他的初婚啊!
在这种情况下成亲,手牵着清纯可爱的小家碧玉,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小女孩子步入洞房花烛夜,这是应约完婚,还是在亵渎爱情?
这别提有多么别扭,这是不是有点儿……亵渎神圣的良知?
黄花正在提笔写字,看见华歌在呆在旁边发愣,用毛笔在他眼前调皮地晃一晃,笑嘻嘻的问:“怎么了,想发财,想疯了么?”
华歌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摇摇头,继续干活儿。
江齐低头忙碌着,等师父带春儿和秋儿出门查房去了,他也凑过来问:“听说,这回下大雨,梅花山淹水了?”
“怎么可能,那里山高林密,怎么会淹水?”黄花对梅花山还是有点熟悉的,她以前和古布一起去那里采药过的。
“难说,水火无情啊。”江齐砸砸嘴,若有所思的想着。
“不可能!”黄花紧紧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想。
以前,古布经常带她到郊外踏青,到梅花山游玩,他们一路游山玩水,顺便采药,还在树林间的小屋里歇歇脚儿,那里荒无人烟,却风景优美。
“你怎知没有淹水?”江齐和黄花杠上了,还继续问:“你又没有去看过。”
“就算没去看过,我也不信。”黄花小嘴儿一噘,嗤之以鼻。
“不相信?那就去瞧瞧,一看便知。”江齐也噘一噘嘴巴,满脸坏笑。
华歌注意到,江齐每次开口说话之前,都会下意识的笑一笑,形成习惯了。
“师兄,你真去呀?”黄花双眉凝成一个漂亮的疙瘩,她还真的不信。
眼看他俩儿真的杠上了,华歌凑过来插嘴:“师兄,你说,师父会同意吗?”
“这个好办,有我呢,包在我身上。”江齐满有把握,不像吹牛的样子。
“我也去,带上我。”黄花来了兴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然也,那里……那里山高林密,怎么会淹水?”江齐扭过头去,漫不经心整理着案上的药签,一本正经模仿她的口气。
黄花的大眼睛,瞪成了两个圆溜溜的杏仁,正待发作,却马上低头写字,规规矩矩的。
原来,老医翁查房完毕了,刚刚走进门口。
江齐见状,连忙拿起一张药笈,乐呵呵小跑过去,详细的向师父请教。
华歌迅速回归岗位,恢复工作状态,一本正经踩着药船碾盘,卖力地来回碾磨药粉……
药铺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房间的床位本来就很紧张,华歌就想主动腾出自己房间,和江齐同住在一个卧室里。
得知华歌要和江齐同住,黄花有点担心:“你和他?”
“是啊,有何不可?男子汉大丈夫,光明正大。”华歌不以为然,只是同住而已,并非同居,就算是同居也是正常的居住,此同居,非彼同居也。
“你……”
“我?我怎么了?”
“你可要想好哦!”黄花砸砸嘴,纵起鼻翼,冷哼一声。
“什么想好了?”华歌故作莫名其妙的问。
“到时侯,可别后悔哟。”
“后悔什么?”
“你真的不恶心吗?”黄花眼瞅江齐不在,歪着脑瓜儿,小声提醒他。
“哦,不就是几只死鸭子嘛,弄玩了,炖火锅呗。”华歌笑了笑。
“炖你个大头鬼哟!”黄花直翻白眼!
黄花的担忧,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问题在于江齐这个人,熟知药铺内情的人都知道,店里有个医工,芳名江齐,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可是却有一种怪异的习性,以前的伙计们和他同住,基本上都会受不了,直接卷铺盖走人。
江齐虽然只是一名青年医工,可是他的气质,确实像一位县官。
华歌知道,江齐虽不精心于治病救人,却喜欢研究动物的尸体。
江齐喜欢打猎和打鱼,而打死的野鸭野兔和鱼鳖,不是先用来吃,而是大卸八块,开肠破肚的摆弄,他把里面的内脏一块一块掏出来,血淋淋的摆满了整个案面,腥气扑鼻,却饶有兴趣研究,折腾着一大堆肉体和碎片,经常研究至通宵达旦,直到琢磨透了,确实玩腻,玩得够味了,才让拿去下锅开煮……
此时,搞得黄花恶心透顶,暗暗抓狂,恨不得跟他拼命!
然而,江齐据理力急,语言精辟,他认为这有助于药方的改良,强化药效,这一点,连老医翁也会感到不可思议,对于门下高足的怪癖,老头子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以前,一个疑难处方,需要女人的胚胎作为药引子,江齐自告奋勇前往效劳,不久就弄来了一只血肉模糊的胎盘,还在微微蠕动,冒着热乎乎的白气……
黄花和华歌见了几乎同时翻胃,恶心得连晚饭也没吃!
不过,在与江齐同榻而眠的日子里,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大家彼此相安无事,日子在平静中慢慢地流逝。
兄弟俩同住一室,白天同工同事,晚上同榻而眠,两人相处甚欢,毫无异常,时间久了,黄花也就放心,不再担心此事。
工作之余,俩人就寝时分,也会闲聊家常,有兴致时,海阔天空的聊。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华歌并不是舞文弄墨,只是记得几句名言而已。
“知什么知?你知来知去的,我都被你知晕了。”江齐有时侯精力旺盛,有时侯也很懒惰的,对什么也不感兴趣,他不耐烦的打断华歌说话。
“唉……此乃圣人名言,不可不察也。”相比之下,华歌的口气更像一位古典圣贤。
“甚么圣人?”江齐突然奇怪的问。
“孔子啊,你不会不记得孔圣人吧?”
“孔子,孔子是谁?”
“孔子也不记得么?”
“我何须记得孔子?此人与我何干?”江齐又有点不耐烦了。
“什么,你连孔子也不记得了?”华歌看着江齐,心想,莫非咱师兄的文墨还不如我这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乎?
“我何须记得孔子还是孙子,我只记得药方子。”江齐可能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失礼,歉意的笑了笑。
“那,那么,西楚霸王呢?”华歌心想,你不会不记得这位大神吧?
“哦,项羽?匹夫之勇而已。”江齐白眼一翻,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匹夫之勇?项羽可是古今第一英雄啊!”
“古今第一英雄?”江齐不屑的笑了笑:“可惜,最后是霸王别姬,连妻子也保护不了。”
“……”华歌还真的被这句名言艮住了,想了想,有点不服气的辩驳:“那么,刘邦呢?不也是保护不了妻儿老小?”
“此言差矣,”江齐慎重的纠正,眼中突然充满了少有的崇拜:“此乃高祖皇帝,斩白蛇起义,一统天下,英明神武!”
“哦,失敬失敬,高祖皇帝。”华歌赶紧拱手向北遥拜,其实心想,如果是项羽夺取江山称帝,相信你江齐也会一样崇拜的。
其实,华歌知道,江齐最崇拜的不是刘邦,而是秦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