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水城外围,是大片农户与渔民组成的村落,其中稍微一些稍微富有的的农民,可能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牧场,这些大小不一的聚落以白水城为中心,为其供应着粮食等产品。
就整个白水城的发展而言,这些村落都是极其重要的存在,可以说,白水城内部接近七成的食物都来自这里。
而由于临近白水城,这些村落也往往都比较富有,其中大多数平民的生活水平,是略微高于亚斯普罗人均生活水平的。
在和平时期,这些地方少不了熙攘的人群,酒馆与旅店,还是三流的妓院。
不过,这一切的兴旺都建立在四个醒目的大字之上——和平时期。
而到了现在,显然这一切都不在了。
当艾诺走进一个沿河而建的渔村时,他看到的只有残破的房屋,与紧闭的门户,此时所有的店铺都已经歇业,街上偶尔出现的,只有吗满目愁容的农妇,很少会见到男性,除了几个骨瘦如柴的孩子。
艾诺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尽管战争时整个国家的生活水平都会有所下滑,但是此时这个村落所展现出的破败,似乎并不是“经济下滑”那么简单,事实上,乍看之下这村子就好像被洗劫了一样。
“怎么回事?”艾诺带上了兜帽,他的直觉在隐约之间感到了一丝不安,“为什么这个村子变成了这样。”
艾诺说话的声音很低,他刻意的避开两旁道路上行人的眼神,那些行人空洞而绝望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悸,艾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
“这里发生了什么……”艾诺微微皱眉,随着逐渐深入这个村落,他心底不安的感觉也愈发明显。
劳伦的眉头此时也紧锁在一起,他知道,哪怕是在战争时期,这里也不至于萧条成这个样子,除非——这里真的已经被洗劫。
但是,这里可是距离白水城也只有几公里道路的村落,又不是什么偏远山村,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洗劫?
忽然一个让劳伦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想法猛地涌现而出。
难道说,白水城已经沦陷了……
可这又怎么可能,才不过数天的时间,中都帝国就算是有再强大的本领,也不应该直接拿下这座城池啊。
而就在众人都开始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间——
哒哒——
马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战马?”马文微微愣住,那马蹄声是从前方几栋建筑的拐角处传来的。
“白水城的人……”东尼克微微愣住,他下意识的握住了背后的长弓,“真的是白水城吗?”
这个村落显然还不至于派骑兵镇守,因此如果出现部队,那么多半都应该是从白水城而来,但是此时此刻,众人却开始怀疑这件事情了。
众人停下脚步,驻足在原地,各自都伸手触碰自己的武器,而眼睛也一同紧紧盯住拐角处,他们等待着从哪里冲出的战马。
忽然,东尼克的耳尖微微颤动,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掺杂在马蹄声中,细微的哭喊声音。
这不是错觉,东尼克眉头微颤,已经拔出了箭矢,挂在了弓弦之上。
忽然,一道人影从拐角处冲出——那不是战马,而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
少女身上披着的肮脏的亚麻色的布衣——如果那残破的布料算的上是衣服的话——那布衣已经残破不堪,在布衣下面的裸露的白皙肌肤此时也被狰狞的血红色伤口所覆盖。
少女栗色的长发在空中散乱,金黄的眼眸中充斥着恐惧,那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表情,让她原本精致的五官在此刻甚至显得骇人。
而紧接着,数匹战马猛地跃出,骑乘战马的是一些穿着着轻甲的士兵,他们并不是骑士,而是一些普通的骑兵与斥候,他们面带笑容,手中挥舞着长鞭,那少女身上的伤口,显然就是这些长鞭留下的。
那些骑兵仿佛是在戏耍那少女,他们并不急于带走她,只见他们轻松的超过了少女,随后又拦住了少女的去路,但却不再又下一步行动,他们只是看着少女,就好像是在观看一只试图反抗人类的猴子一样。
少女被五匹战马围住,跌到在地面,她金黄色的眼中充斥这恐惧,在那无尽的恐惧之后又掺杂着一丝仇恨。
“哈!”一位骑兵猛地挥下长鞭,“啪”的一声抽打在少女的肩膀,“真能躲啊,公狗日的臭婊子!”
那士兵的言辞污秽不堪,让远处的艾诺紧锁双眉。
“那你等会岂不是就是狗了,哈哈哈!”那士兵身边的同伴大笑道。
被笑的士兵并不生气,他倒是反过来笑道:“谁待会不是狗~”
他说完,所有的士兵都开始大笑起来,他们大声吆喝着“我们都是公狗!”,偶尔还有人喊,“而且还是发了情的!”,这又一次引起了几位士兵的大笑,似乎他们并不觉得羞耻,甚至还引以为荣。
“劳伦爵士,”艾诺缓缓的拔出了自己的匕首,藏在长袖之下,“无论这是不是白水城的士兵,我觉得都应该杀死。”
劳伦双眼微微眯起,“这些肮脏的家伙,当然不可能是白水城的战士。”
此时那些肮脏的骑兵中间,少女无力的坐地面上,肩膀刚刚被抽打的地方此时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沿着白臂留下,那痛苦撕心裂肺,但少女握紧拳头,指甲甚至嵌入到自己的掌心之中。
血液从指缝流出,染红地面。
少女眼中的仇恨似乎更多了一分,然而那愤怒却不能掩盖她的恐惧,也不能改变任何现实。
少女的内心颤抖着,泪水从眼眶之中滑落,那些令人屈辱的肮脏词汇萦绕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
她咬住自己的下唇,死,少女心中忽然涌出了这个字,这群混蛋都去死!
然而一个纤弱的女孩,怎么可呢杀死数位骑在战马上的士兵。
她还未曾抬起头,就被长鞭再一次击倒!
随后传来的又是一阵哄笑声。
然而身躯上的仇恨却没能泯灭她心中的怒火,她内心之中的仇恨却愈发浓烈,甚至在这一个瞬间,仇恨超过了恐惧!
少女内心的愤怒在此刻展现在了自己的眼神之上,她此时怒视自己眼前的骑兵。
“你在用那种眼神看谁啊,贱民!”那眼神被发现,一位骑兵怒喝着,挥舞长鞭抽下!
啪!
少女的额角被击中,鲜血流出,一瞬间少女感到一阵眩晕。
然而他仇恨的眼神没有因此减弱办法,反而逐渐旺盛。
死啊,混蛋,你们全都死!
她的内心咆哮着,纵使她知道这一切永远无法实现,但是却仍在心底怒吼,她渴望着,盼望着,期望着先祖的庇护,来惩罚这些入侵的恶魔!
但先祖又怎么可能真的庇护她?
少女的听力开始出现短暂的失灵,在大脑的嗡嗡声响之中,少女忽然发现士兵的注意力好像不再自己身上了,她好像隐约间听到周围的士兵在说“你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退后,不许再前进”。
他们在说什么?那些声音混乱无比,此时让原本大脑就在轰鸣的少女更加难以混乱,少女艰难的抬头,看向前方。
那一刻——
嗖!
噗!
少女的眼眸猛地瞪大,她只瞥见一道狭长的黑影瞬间冲过,刺穿了手持长鞭的骑兵!
“先祖……”少女微微愣住,念叨出了心里一直重复的话语。
紧接着,一道身披长袍的人影瞬间闪现在她的面前。
那一刻,少女忽然间觉得时间变得好慢好慢。
那身披长袍的人影,此时被少女看清了面孔,那是个孩子,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但那稚嫩的脸庞却已经有了俊俏模样的影子,而那碧蓝眼眸和漆黑的发丝,就好像传说中的王族。
接着,时间的流速回复正常。
“去死,中都的混蛋!”艾诺怒喝一声,挥舞着蔚蓝的剑刃,猛地刺入一位士兵的胸口之中!
那士兵连人带马翻到在地面,紧跟着,马文与劳伦也冲入混乱的战马之中,他们挥舞重剑瞬间斩断两人!
一场短暂的交锋过后,那些骑兵便只剩下了一人,他猛地驾马退后数步,眼中只留下慌乱与恐惧。
“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袭击中都军人!”他大吼着,拔出佩剑。
而此时众人站成一排,眼中神色,犹如冬日寒风般冷厉。
“我们?”艾诺手持碧蓝的剑刃向前走去,他猛地跃起,急速挥剑,瞬间斩断那最后一位骑兵的脖颈,艾诺落在地面,转身看向那位骑兵。
那骑兵此时头颅还未与脖颈分离,阿诺兰之刃太过锋利,以至于一瞬间,那士兵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
那士兵转头看向艾诺,而艾诺则低吼一声,“我们是中都的末日。”
那一刻,中都士兵的头颅开始渐渐滑落,那士兵长大嘴边,在下一秒,他的头颅坠落在地面,“碰”的一声扬起尘土,他尚且还有一瞬间弥留的意识,但在痛苦的几秒后,他彻底的死去了,他临死仍瞪大双眼,不能瞑目。
跪坐在地面的少女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一瞬间,那些仿佛恶魔般的人都被杀死了。
那些中都士兵的鲜血流淌在地面,仍然散发着余温。
少女吞咽着口水。
这些人是谁,他们来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着少女的大脑。
此时艾诺已经转身,朝着少女走来。
“先祖……”少女看着艾诺,慌乱的说着没有边际的话。
“我不是先祖,”艾诺收起了阿诺兰之匕,“但或许将来我会是。”
这时候少女才反应过来,自己眼前的男孩就论外表,甚至比自己还要年幼。
“你们是……”少女终于回过了神。
“是守护亚斯普罗的军人。”劳伦抢在艾诺之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