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放火球呀!”在不远处大山坡上,桑泉见常明策被围,焦急地催促着乌拉。
“你别吵,要是失了准头,你想你们常将军也成炮灰吗?”乌拉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他一边说一边不停捣鼓着投放火球的车。
“你!”桑泉气得直跺脚,又埋怨道,“越兵两路埋伏,先前查探的斥候为何没有发现!”
“你问我,我问谁?”乌拉翻了个白眼。然后抬手对一旁操作的士兵挥了挥令旗。
刹那间,又一颗巨大的火球一飞冲天,而降落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是冲着常明策被围的方向。
“火,火!”几个士兵见此,惊恐地大喊。周围的士兵也顿时四散奔逃。
常明策仰头一看,不由勾起了嘴角。子琪见常明策神色,心里暗道一声不妙,急忙提刀冲过去将人拦住。
“再不跑,可真成炮灰了。”常明策见子琪拦住他的去路,笑着喊了一句,可他也无意应战,策马绕过子琪。可子琪心中憋着一口气,今日非要把常明策置于死地不可。
冰冷的刀锋迎面而来,常明策眯起眼睛,手持银枪抵挡。
“你真不要命了吗!”
眼见着火球飞速而来,常明策也顾不了许多,银枪一甩,将子琪的马刀甩了出去,随后飞身一跃,跳到子琪的坐骑身上,策马飞速离去。
身后咚一声巨响,紧接着周遭火星四溅。
追风被迸溅的火星烫到了屁股,嘶鸣一声开始狂奔。
“吁!”子琪见坐骑越跑越远,拉紧缰绳勒马。可这马并不是她常用的坐骑,此刻受惊又受伤,哪里肯听话。驮着他们两人只知道往前冲。
再往前,可就到了楚军聚集的地方。子琪着急地不知所措。
常明策却眉开眼笑,“无妨无妨,一回生二回熟,袁将军去我的营地坐坐,明日我再送你回去。”
“你休想再回去!”
话音刚落,子琪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把匕首,她二话不说将匕首狠狠扎在了马脖子上。
马儿一声凄惨的嘶鸣,顿时开始挣扎着狂跳起来。子琪翻身抱着常明策,二人一起滚落在地。
“这个祸水!”不远处的桑泉远水解不了近火,不由大喝一声,“将军落马了!”
……
摔落下马后,子琪根本没有给常明策留停歇的机会,她手持匕首和赤手空拳的常明策打了起来。
桑泉带着人急忙来救常明策,可是另一边的韩青也早已重新集奔散的越,向他们围了过去。
冰冷的刀剑形成了一堵围墙,把打斗中的子琪和常明策围成了一个圈。
“常将军,请吧。”韩青一声令下,手下的人将子琪和常明策分开,压着常明策便往城内走去。
等桑泉带着人吗赶到的时候,常明策已经被带回了余杭。
“常明策会不会死?”乌拉有些忐忑却一脸淡然。。
“别担心,顾离不会杀将军的。我们按计划行事即可。”樊启胜却一脸淡然。
在金陵大胜的消息传来之前,该怎么做,该如何做,常明策已经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了。
……
常明策被擒,可顾离几人却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毕竟,被擒的,只有常明策而已。他的军队在哪儿,眼下一无所知。战报发出的同时,顾离也收到了金陵来的消息:“西楚举兵开战!”
“金陵果然开战了。”顾离紧捏着着战报,脸色紧绷。
因为常明策对余杭的突袭,越帝下令金陵和沿江各郡的兵力撤回余杭救驾。顾离竭力劝阻,才勉强留了一半的兵力。
一半的兵力,能否守得住好不容易收复的城池,谁都不敢保证。
“如今虽然常明策被擒,可他的其他兵力不知道藏身在何处,”韩青和手下将领商议道,“更何况常明策军中还有火器,不可不防。”
“斥候来报,西楚斥责常明策泄露军机,命他在此拖住赶往余杭的援军,没有命令不得撤军,上次攻城未果,据估计,常明策还有一万兵力。只是如今都不知去向。”
穆维却皱起眉头,“区区一万兵力,也不足挂齿,不过常明策果真被西楚遗弃了?那我们抓了他,又有何用?”
“没什么用,不如杀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子琪突然说道。
众人不由看向她。
子琪面无表情,抬头看向众人:“怎么,我说的不对?”
“西楚领兵大将军是常胜,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抓了常明策,常胜在战场上必被牵制。”韩青道。
“韩将军所言极是。”手下的人纷纷附和。对子琪的话明显不赞同。
子琪心中冷笑一声,她决定让常明策活不过明日。
……
常明策被关押在城内军营的大牢里,顾离命重兵把守,一天之内只提供水。
第二日一早,子琪一个人到了大牢里。如今她是袁国大将军,除了皇宫禁地,去哪儿都畅通无阻。
守牢的侍卫领着子琪来到大牢,此刻的常明策正躺在草堆上闭目养神,听见有人来,懒懒地半睁开眼睛,等看到来人是子琪时,顿时坐起身,跑到了牢门边:“夫人,你来看夫君了?”
那声音里还带着莫名的欣喜。
守牢的侍卫听乐常明策的话,顿时目瞪口呆。
而子琪猛然抽出侍卫的佩刀,隔着牢门直指常明策咽喉。幸亏常明策躲得快,否则早已一刀见血。
“你要谋杀亲夫不成?”
“开门!”子琪冷声喝道。
那守卫一见这架势,开门的手突然顿住。
太子殿下吩咐,一定要人活着。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子琪见侍卫的反应,倏的脸色一变,笑着道:“莫慌,本将军开玩笑罢了。这人嘴贱的很,只想给他一些教训。太子都吩咐留他性命,本将军怎敢不从?”
那侍卫犹豫了片刻,挨着子琪的身份,便将门打开了。
铁索啪嗒一声撞在门柱上,子琪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常明策奔了过去!
“哎呦,我的娘呦,袁将军!”那侍卫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身份,急忙上前将人抱住,“太子吩咐,杀不得杀不得!来人啊!”
“放开!”子琪手中的匕首一刀划在那侍卫手上,那守卫痛呼一声,瞬间松开了胳膊。子琪趁机向常明策刺过去。
常明策因为带着镣铐,行动迟缓,艰难地翻身躲了过去,看见子琪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嘴里突然噙了笑,“夫人啊,这又是何苦呢?”
“闭上你的狗嘴!”子琪赤红着眼冲上前。
“袁将军!”
守牢的侍卫已经冲了进来,竟然把常明策围在了身后,建起了一堵人墙。
“袁将军,太子有令,人要活着!”
“太子那边,本将军自会交代!让开!”
“恕难从命!将军,得罪了!”
那侍卫首领给手下人的人使了个眼色,手下人听令,一时也顾不得子琪的身份,几人合力抬着子琪的四肢,将人强行送了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子琪怒不可遏地大喊。
“啧啧啧,”常明策坐回牢房的草堆,又默默的躺下,疑惑的自言自语:“有这么恨我吗?我这么英俊潇洒一少年郎,不应该觉得是占了便宜吗?哎,”他看了眼仍然在挣扎的子琪叹了口气,“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父亲因你而死,自然是恨你的。”牢房门口传来李飞粗狂的声音,“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嗳,你不知道,这笔账我们已经了解了,我说的是另一件事。”常明策摆摆手,叹着气。
“哦?”李飞疑惑地看向常明策,“什么事?”
“自然是,”常明策抬头望着光秃秃的屋顶,无奈道,“男女之事。”
李飞听了瞬间一噎。这话要是让太子听见了,常明策必死无疑。不过这都和他无关,他来也是来找常明策算账的。
“常将军在这儿还习惯吗?”李飞捋着胡子阴沉一笑,呲起一口白牙。
常明策一看李飞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来这儿没什么好事儿,索性也不搭理。
李飞捋着胡子,身后陆陆续续有人搬着桌子和饭菜走了过来。李飞命人将饭菜放在牢房门口,然后慢悠悠地坐在那儿开始吃,桌上还放着一壶御酒。
一时间,饭菜和酒香飘散在牢房里,引得众人垂涎三尺。常明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一声,他咽了口唾沫,冷哼一声,钻进被子里背对着李飞。
身后,李飞吧唧吧唧吃饭喝酒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入耳际。
……
子琪被赶出牢狱,仗着身份冲了几次都没冲进去,最后不嫌热闹的李飞吃饱喝足从牢狱里走出来,令人把子琪带回了临时府邸。不过,一路上子琪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有何仇,有何怨,”回到府里,李飞在一旁劝道,“袁将军,要以大局为重。”
“若不是我,常明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被擒,如今我要杀他,有何不可!”子琪目光凌厉。
“常明策是西楚重将,留着大有用处,若赢了,可换取利益,若输了,可换取生机,此时杀不得。不过,你受常明策凌虐已久,要杀了他也不为过。”
子琪双眼通红,站起身便要走。
“哎哎哎,”李飞急忙把人拉住,“如今怎么说,太子都不会让你动常明策一根指头,等战争结束了,你想怎么杀他都不拦你。”
“我要怎么杀他何时杀他,都和你无关,放开!”子琪烦躁地吼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李飞把人按回椅子里,拿出随身的酒壶放在桌上,“听老夫一句,你这一通闹,怕是连牢房都进不去了,哪里还有机会杀人。”
李飞说着,倒了杯酒递给子琪,“喝口酒,缓一缓,等精神养好了,想杀谁都行。”
子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杀常明策!”
“行行行,”李飞又倒了一杯酒,“今日杀不了常明策,明日也定然要让他人头落地。”
“真的?”子琪灌了两大杯酒,眼前有点儿恍惚,“还是我义父好。”
说完,竟然埋头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一定要杀了常明策……”
李飞的神色一时有些复杂,他突然才反映过来刚刚常明策在牢狱中说的“男女之事”,虽然他不知道子琪和常明策发生了什么,但是定然是让子琪吃亏又难以启齿的事。
想到这儿,他的神色倏的大惊起来,该不会是……
常明策这个衣冠禽兽!
李飞看着痛哭的子琪,默默握紧了拳头。子琪可是他给儿子物色的媳妇儿,没想到竟然让常明策这个小贼捷足先登了!
……
灌了两壶烈酒,子琪终于趴在了桌上,李飞大大松了口气,随后吩咐手下伺候的将子琪扶回了卧室。
子琪一觉睡到了晚上,她头疼地睁开眼睛,难耐地皱了皱眉头。房间里点了烛火,她扫视了一圈,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此刻胃里空得难受,胸口更是憋闷。
“将军可是醒了?”外面传来亲兵的声音。
“什么事?”
“太子等您许久了。”
子琪急忙下床收拾自己,片刻功夫后,卧室的房门打开,“快走。”
“将军不用急,太子在东厢房呢。”那亲兵见子琪急匆匆要往门外走去,急忙低声道。
子琪一愣,这才发现东厢房的灯一直亮着。也许是听到了她开门的动静,东厢房的门也在这时打开,顾离身穿墨色锦袍,站在门口向子琪招了招手。
“子琪,过来。”顾离笑着道。
子琪顿时有些恍惚,这样的称呼,这样的语气,既熟悉又陌生,让她一时间慌了神。
两人对桌而坐,顾离给子琪倒了一杯热茶,语气随意道:“可睡醒了?”
“嗯。”子琪抿了一口茶,唇齿间瞬间充满了沁人心脾的清香。
“怎么样?”
“好喝。”
“子琪。”
“嗯?”
“常明策,我替你杀。”
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子琪没有答话。
“今日我才知道,你当初根本没有留在金陵,而是直接跟随李飞去了太平州,还被常明策俘获。”顾离的眼眶逐渐变红,“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怨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所以,与常明策的仇,我替你报。”
“是吗?”
口中虽然是反问,可是子琪却突然明白顾离要对她说什么了。果然,她听到顾离下一句说道:“但现在,常明策还不能死。”
子琪的心像是有一根针在慢慢地刺着。
“你可知道,率先接到消息的援军本来今日就到了余杭,可是半路上他们遭了埋伏,五万兵马如今下落不明。”
“你说什么?”子琪一惊,“五万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