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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良臣

月明西州笛声远 龟兹王宫 2819 2024-07-10 18:22

  皇帝听了下面接二连三的附和鲁王之辞,脸上和煦的笑渐渐消失,脸色沉了下来。他打心底里赞成安西侯上奏的屯田实边策,只有这样才能长治久安地解决边塞问题,但若是朝中多数大臣异议,倒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

  “陛下,臣以为安西侯此策乃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良策。上可丰国,下可廪边。”新擢升的光禄丞郎将燕衡站出来奏道,“我大梁虽暂时击退了匈奴,但西州三十六国历来对大梁西境构成不小的压力,稍有疏忽便成大患,有史可鉴啊!至于屯田实边,总须得予民以利,否则如何劝其迁徙?臣以为朝廷可免其税赋,推行稳固民心的政策,以利于其安居乐业。”

  这一番话引得下面又是一片嗡嗡议论之声。几名大臣纷纷站出来进言,众说纷纭,皇帝听他们各执己见,互不相让,心里十分烦躁。

  一个早朝下来,除了几个向来正直秉公的大臣赞成朝廷实边,其余一半多倒是反对的,理由不一而足。见此情形,圣上也只好以和稀泥为主,含糊其辞地暂且搁置再议这个话题。

  萧定远听了只觉得厌烦之极,懒得跟他们争辩。他熟读兵书和史书,知道中原诸国对关外西州历来采取保守的策略,要改变并不容易。就连圣上,倘若不是这次有击退匈奴的重大胜利在先,恐怕也难以有信心去开拓西边。短期之内朝廷终究是难以下决心往西开拓边疆的。

  这个道理他并不是不懂,上奏折是出于为人臣子的忧患济世之心,既然无法被采纳,他干脆闭门不出,除了笙歌独饮,连续几日也不见做什么正事。

  老将军和老夫人表示了好几回不满,明里暗里催促他,老大不小了既然回到京城,正好有时间成个家。这明明是个好事,可好话说尽,都被安西侯百般推脱了。

  这天日暮,倦鸟归林,城中家家户户都点起了蜡烛。老将军府里早已用过暮食。老夫人这几年两鬓渐白,府里的婢女和管事都在背后嘀咕说,全是为少将军操心白了头。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少将军真是不省心,从小到大不知让老夫人操了多少心,这不都二十五六了还不成家。京城里一般年纪的公子哥少爷们都妻妾成群,儿女承欢膝下了,怎么能叫老夫人老将军不着急?

  少将军生得一表人才,这几年虽然人远在凉城,但上门说亲的也络绎不绝。连萧定远费尽心机让侯胡子散播自己的传言,也拦不住京城一些待嫁女子的爱慕之心。

  男人嘛,谁还没有个风流的毛病?还不是因为没有成家!等娶了妻室就好了。估计那些女子和父母都是这么想的。

  老将军和老夫人空自着急,好说歹说,无奈儿子油盐不进。老将军不免起了疑心,私底下对夫人发起牢骚来:儿子如此坚决不肯娶妻,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这个人!哪有这样说自家儿子的!”老夫人扔给他老大一个白眼,一脸不高兴地说。老将军到底是行伍出生,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也改不了这说话直来直去的脾气。难怪听说有那自命清高的文官家眷在背后耻笑。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命在旁伺候的婢女去厨下准备些宵夜来。

  等婢女出去,她才想了想,半是试探半是忧心地说,“你是老糊涂了吗?远儿是什么身份?他的婚事你能给做主?我看你不如去试探试探皇上的口风,要是皇上给他赐婚,岂不是了却了你我一桩心事?”说完埋怨地看着老将军。

  “对啊!”萧老将军一拍大腿,“还是夫人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陛下对远儿那么赏识。。。哎,就是这理儿,咱明日就进宫去!”

  “老头子!你可别乱讲话,我跟你说你要这样同皇上说。。。”老夫人见他兴高采烈,一颗心又悬了起来,连忙嘱咐他。

  二人商量了好久才打定了主意,第二天萧老将军就进宫去求见陛下,一番君臣之礼下来,萧老将军支支吾吾地开口提起来意,连声抱怨儿子蹉跎了这么些年,如今总算有了宅邸搬出去了却还是终日没个正形,实在是不像话,旁敲侧击地求陛下赐婚。

  “哦?老将军真是舔犊情深,说得有理啊哈哈哈,孤有时候也在想萧爱卿是该成家了!”

  陛下听说后不但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反而哈哈大笑。安西侯随性不羁,外头又诱惑太多,确实该有人管一管。

  况且他近日上奏请求朝廷屯田实边,被群臣反对而未能得以推行,听说如今正郁郁寡欢。圣上正想着该如何安抚一番,赐婚不失为一个好由头。

  不知为何,赵渊总有一种格外想要培养提拔萧定远的想法。从当年的英武殿侍卫到如今的西军统帅,连赵渊自己有时候都会在潜意识中不自觉地想,要是自己的那几个皇子能生得像安西侯该多好。

  这个想法连圣上自己恐怕都没有意识到。

  平心而论,当今圣上的几个成年皇子也不算太不成器。赵渊自己是皇后所生又早早被立为储君,身为太子时就端方正直,一直被当作储君极为正统地教导到成年。

  饶是如此,赵渊年轻时在东宫那几年其实也颇做过一些荒唐事。那年焉耆国使团来京城觐见,他便同焉耆国公主有一段露水情缘,有时想来仍觉得荒唐。

  如今的皇后是先皇亲选的太子妃,端庄温婉,母仪天下,同圣上一直伉俪情深,虽说不上感情如何浓烈,倒也相敬如宾。

  大梁外有匈奴为患,内有世家贵族势力过大,前朝时甚至势力大到各地藩王威胁皇权。先帝同今上步步为营,削去了藩王的大多数权,这当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暗涌诡谲,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局面。

  藩王大势已去,但这几年各地豪强又逐渐坐大。大梁表面看着稳固,实际上这内外交困的局势并没有根本的改变,全仗上位者果决铁腕,一方面倚赖西军抵抗外敌,另一方面整顿朝纲平衡各派,让那些各怀鬼胎见风使舵的文臣倍觉皇权威压,可这些都太耗费赵渊的心力了。

  赵渊每看着自己那三个成年的皇子总觉得担忧。

  大皇子晋王虽然行事规矩合乎礼数,但也许是被皇后和太傅们从小教得过于严苛,勤勉虽勤勉,却胆识不足,从来就不敢提出什么自己的想法。

  次子定王自小孱弱多病,常年服药,到了二十岁还骑不得马拉不得弓,不必说了。

  三子鲁王倒是生得高大英俊相貌出众,和赵渊颇有些神似,却没有得到父皇的踏实性情,一味地好大喜功,行事浮躁,也不是个理想的帝王材料。

  下面虽然还有几个小皇子都年纪太小,还没有封王。冷眼看下来也挑不出能为人君者,更不用说开拓疆土了。

  赵渊再过几年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看着这些皇子,想到要把大梁这个内忧外患的摊子交给其中任何一个,竟然都不能放心。

  一想到开拓疆土,赵渊又想起白天早朝的那些群臣,一个个都只顾享受权力,全不想开疆拓土如何保全这盛世,不由心生烦闷。

  安西侯不光忠勇赤诚还心中有大义,能思虑大梁的长远。他不该只是个良将,假以时日完全可以是辅佐君主的忠正辅臣。

  眼下该如何给安西侯指婚呢?表面上看这还真是个难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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