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估计,要被关...三年。
看到自家师尊气势汹汹的离开,云忘归忍不住开始构想接下来的场景。
玉离经跋山涉水找到了小甜心,谁知甜心变成了人.妻。玉离经失去理智,一剑刺死原无乡,带着小甜心想要隐居山林,却被匆匆赶来的君奉天撞了个正着。
君奉天怒不可遏,为守护儒门清誉,决定大公无私清理门户,一拳将玉离经打成重伤!玉离经趴在地上握着甜心的手死死不肯松开,最后被君奉天强行拽着脚,一路拖着回来关进密室。
云忘归越想越觉得,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若真是如此,他绝不能放任自己的兄弟不管!
他向四周瞄了几眼,正准备偷偷摸摸走人时,一个威严而又高大的身影冷不防出现在身后。
云忘归全身鸡皮疙瘩暴起,吓得根本就不敢转身。
“你要去哪儿?”皇儒无上开口问。
“啊...这...我去调查一下天可眀鉴最近的动向。”
“关键时刻,谁都不允许出门!”
“......是。”
云忘归顿时怂了,只能在心里祈祷他家主事能够平安。无论如何可千万别遇到师尊,有多远走多远吧!
“老大,佛道等多门组织过来询问三教圣器之事,想要我们给个说法,此事该如何处理?”尹潇深适时开口。
“哼,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由我亲自出面,”皇儒无上一甩衣袖,威严气场全开,“把他们全都带到议事厅去,有何疑问冲我一人来!”
“是。”尊驾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站在角落边的墨倾池看向身边沉默不语的年轻人,劝道。
“此事跟你没有任何关联,无须有心理负担,做好自己便可。”
“我明白的,圣司,害你担心了。”
一人从远处走来,遂无端看过去,眼睛一亮,“是人觉前辈。”
“前辈怎会来此?”
非常君笑得无奈,“还能所谓何事,无非是涉及到三教圣器。我本闲游之人,却受好友庭三帖所托,过来关注一下情况。怎么,玉主事不在吗?”
墨倾池垂下眼,“离经有要事出门,天可眀鉴的问题已由皇儒尊驾接手。”
非常君了然的点点头。
墨倾池又问,“前辈此次前来,应还有他事吧?”
“呵,被你发现了。”非常君叹了一声,看了看四周人群已散,这才开口道。
“其实是涉及到儒门正御应无骞。”
墨倾池的表情倒没有特别意外,似乎早已猜到那个人的去向。
非常君只好将前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一一告知。
“应无骞现在在眀月不归沉,抱歉,当初因为急着救人的缘故,我并未来得及回头通知,也不知苏青姑娘会不会有所误会。”
“前辈不必放在心上,此事过去甚久,那姑娘想必也另有归宿,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
“嗯,那便好,只不过...”
“前辈有话不妨直说。”
“哎,实不相瞒,应无骞伤势虽还未完全恢复,但已从外界打听到,当初苏青在他重伤离开后,是跟随德风古道之人离开,此事不知是否为真?”
墨倾池目光动了一下,“嗯,当时情况复杂,想必离经也是被逼无奈。”
“那...”
“不过苏青已不在儒门,之后被不动城之人带走。具体情况,我等也不是很清楚。”
“原来是这样,”非常君心绪更加沉重,“只可惜应无骞不能理解透彻,我担心他会在这节骨眼上跑来德风古道闹事。”
如今主事不在,再加上佛道等多门组织来此为天可眀鉴讨要说法,场面已足够复杂。应无骞若趁机作乱,无非是火上加油。
“抱歉,前辈,给您添麻烦了。应无骞毕竟是儒门之人,此事交给我来处理便可。”
非常君讶异,“你想怎么做?”
墨倾池:“我亲自跟他说明原委,同时监视他的行动,这样即便他心存疑惑,也不会正大光明前来德风古道寻事。”
非常君这才放了心。
“如此甚好,只要误会解除,彼此也就不存矛盾了。他现在人还在明月不归沉,你要跟我同行吗?”
“好,待我将事情安排一下。”墨倾池看向遂无端,拍了拍他的肩,“天可眀鉴之事有皇儒尊驾处理,无须担心。你在此等候,我很快就回来。”
“圣司是要去哪儿?”
“只是去见一名同僚,放心,并非棘手之事。”
墨倾池对遂无端多番嘱咐,这才与非常君一同离开。
而另一边,化光逃跑的玉离经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一心奔着一个方向而去。
根据云忘归所说,苏青被原无乡带走。即便事有蹊跷,也一定跟那群人脱不了关系。
他冷眼看向不远处的不动城,收起所有晦暗的情绪,走到了城门前。
一人从里面摇摇摆摆的出来,吓了一跳。
“哎呀,这不是儒门的玉主事吗?大老远来此,有何贵干?”秦假仙好奇的问。
“我来找城主,或者...原无乡。”
秦假仙听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想,只好道。
“城主出门尚未归来,不过原无乡倒是在里面,需要我代为转达吗?”
“此事甚为心急,三言两语恐说不清楚。”玉离经表情诚恳,“不知可否通融一下,让我亲自与原无乡一谈。”
秦假仙想了想,素还真临走前有嘱托过,若是有客来访,可见机行事。儒门玉离经好歹也是正道之人,如此急急求见,想必确实是有要紧之事不可耽误。
“好吧,跟我来。”秦假仙领着玉离经走入城内。
不动城中除了在外执行任务的天虎令、赤龙影,以及尚在琉璃仙境还未回归的素还真,其余成员均在,众人齐齐看向秦假仙身后之人。
秦假仙正欲介绍,那人影突然晃动,眨眼间便近身原无乡跟前,一掌打向他的胸口!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未缓过神,原无乡已被重击的倒退吐出一口血。
“原无乡!”倦收天金锋出鞘,直指下黑手的玉离经。
“你干什么?!”
其余成员也面色不定,纷纷凝聚心神提防起来。
玉离经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周身危险,双目直刺对面之人。
“你可知,你毁了一个姑娘的名声。”
原无乡听闻此话,面色瞬间苍白,只感血液倒流,浑身前所未有的冰冷。他沉重的闭上眼,百般懊悔聚集心头。
“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遇此险境。”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原无乡悔恨的握起拳,但睁开的眼里却是坚定可怕。他看向玉离经,字字告知着,“我会向她赎罪,也会用自己的行动弥补所有的过失,原无乡在此承诺会对苏青负起责任。”
呵,原来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未曾断过那非分之想!
玉离经冰冷的勾起唇,眼底已是布满杀机。
站在远处的白衣剑少,垂着目光,正欲化出利剑时,风之痕冷不丁的在他身边开口。
“你若敢插手他二人之事,我便废了你的功体,让你重头修炼。”
白衣瞳孔收紧,仅有的一丝杀气溃散了。
玉离经压下杀意,逼问着,“说,苏青现在在哪儿?”
“无可奉告。”
“你...”玉离经忍无可忍,极端的怒火燃尽了最后一丝理智。他突然化出利剑,直刺向对面的原无乡,身旁的倦收天、洛子商等人也在同时出手。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一人却适时出声阻止了这场恶斗。
“住手!”
素还真从门外走来,神色清冷阴郁。
“劣者是真没有想到,各位也算是武林上的正道翘楚,竟会为了一个女子伤了和睦,甚至大打出手。”
“素贤人,我此番前来只想确认苏青的下落,劳烦阁下不吝告知。”
玉离经平平淡淡的收起利剑,好似方才的风波从未发生,只不过其余人,尤其是原无乡,脸色可怕犹如骤雨袭来。
“哦?”素还真语气故作意外,“没想到玉主事也会如此关心苏青安危。”
“她是我心头重要之人,自是牵肠挂肚。”
一句话又让彼此势如水火!
素还真咳嗽一声,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苦恼的解释着。
“劣者早些时间已调查出苏青的去向,不过对方高手如云,想要攻破还需从长计议。”
“是何处?”玉离经心急的问。
“请听劣者慢慢道来。”
玉离经听闻他的一段话,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狩宇之主实力深不可测,以一人之力绝非他的对手,更何况精灵一族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若不合力突围,很难将苏青救出。”
素还真实实在在的一番话,却是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劣者希望玉主事能够放下成见,与我等共同对敌,只有这样方能扭转乾坤。”
玉离经睫毛颤了颤,他抬眼看向众人,目光最后才落到原无乡的身上。
彼此暗藏火花,分明是水火不容。
“抱歉,我不会与你们合作。”
“玉主事?”素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正绞尽脑汁的想要挽留。
玉离经已转过身,走向门口。
“我会自己找到她。”
然后带着她离开,将她永远护在身边,不受任何伤害。
而此刻在狩宇...
苏青垂头丧气的坐在花园中,雪爵则陪在她的身边。
他从身后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糖人,笑道,“难得去人间溜达,看到有此物便顺道买回来了。之前有听你讲过喜爱甜食,就不知这味道如何?不如品尝一番,说不定可将心事一扫而空。”
苏青抱着膝盖,对于他的话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雪爵只好收起糖人,笑着问,“怎么,真有烦心事?不如说出来,或许我可以替你解答。”
苏青纠结的看了他一眼,又咬着唇将目光移开了。
“唔...让我猜猜,是否跟老大有关。”
苏青被戳中了心事,艰难的点点头。
“那具体是什么?”
“雪爵,”苏青犹豫的开口,眼神开始胡乱闪烁着,“旸神对我究竟是什么想法,我不太懂。”
“你觉得呢?”
苏青不敢往下猜,她自认为她的价值只有治愈之血,可就在方才已被旸神否定了。
那个男人不需要她的这种能力,那她还剩下什么,值得他千方百计的想要将她留下。
“我,我不明白。”
“因为他钟情于你。”
苏青被这句话吓得不轻,慌乱的否认着,“怎么可能,他不是最讨厌人类吗?”
“大概是因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雪爵认真的看着她。
苏青根本就不敢对上他的眼,一直不停的否定着。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为何?”雪爵奇怪的问,“老大不好吗?我虽不清楚人类的资质标准,但以老大的条件,即便是放眼整个苦境,也算是万里挑一了吧。”
“不是他不好,是我不想留在狩宇,我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
雪爵见她如此排斥,又不忍心看老大深受情伤,只好厚着脸皮道。
“或许,或许...可以尝试着跟老大相处,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冷漠,也有其温柔的一面,只是你还未发现罢了。”
“雪爵,别说了,”苏青烦躁的捂住耳朵,“你知道我心中牵挂何事。”
“对不起,”雪爵尴尬的道歉,“我说这些,绝非想要强人所难。”
“我想见夜儿,我真的想见夜儿啊,雪爵。”苏青紧握住他的手。
可面对这份请求,雪爵只剩无力感,“抱歉,唯有这件事,我做不到。”
苏青失望的松开了。
雪爵叹气,却也只能残忍的道出事实,“老大不会放你离开,至于那个孩子更加不可能出现在狩宇。”
人魔之子的身份,旸神是忽略不了的。
苏青一听这话,甚是绝望的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眶已泛起了湿润。
“你,你别哭,”雪爵彻底慌了神,他数千年来从未跟人类女子有过交流,没曾想一番话说下来竟伤透了这姑娘的心。
“对不起,”他又懊恼又自责,“我会想办法去跟老大求情,一定让你们母子见面,好吗?”
苏青无声的抽泣着,将头埋在了臂弯中。直到雪爵离开,她也没有抬起头。
苗儿走到她身边蹭了蹭她的脚,苏青闷闷的声音传来。
“好苗儿,你先一个人玩,让我冷静一下,好吗?”
苗儿喵呜的跑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苏青身后。
他弯下.身,投下的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住。
“为何一人待在这儿?”旸神低沉的问。
苏青没有回答,旸神似乎也并不在意。他伸出一只手,轻松无比的将她从地上抱起。
“地上冷,我送你回屋。”
他没有经过同意,直接将苏青抱回了屋内,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自己则顺势坐到了床边。
苏青见他这般举动,紧张的缩着脚,屁股向后挪到了最里面。
旸神心头一沉,气息明显变冷。
“我没有趁人之危的打算,你不必如此提防。”
苏青这才有所放松,但依旧侧着头不看旸神一眼。此刻的她,没有以往的恐惧害怕,也没有刻意讨好了。
旸神看向桌上的食物,皱眉问,“为何没有吃一口,是不合口味吗?”
“我是先天高人,根本就感受不到饥饿,何况你们狩宇族的饭菜一点都不好吃。”
旸神讶异她如此嫌弃的态度,倒没有生气,反而好笑的问。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说得出口,我都可以吩咐人拿来。”
“什么都不想要,也什么都不喜欢。”
“呵,”旸神轻笑,突然倾身上前靠在她的耳侧,“方才莫非是在耍小脾气,胆子倒不小。”
苏青闭着眼不说话,旸神如此近距离看着她的侧脸,那从肌肤处传来的幽香,竟让他心口又一次收紧。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答应你。”
苏青倏然看向他,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我想要自由,可以吗?”
“可以,我早已吩咐下去,狩宇内你可随意出入,不会有人阻拦。”
苏青失望的垂下眼,旸神的心莫名揪紧。
他眼里怒火似要喷薄而出,“你想要离开,对吗?”
“我...”
旸神一语不发,脸色阴晴不定的离开了,就连走进屋的苗儿都不曾搭理。
昏暗的圣殿内,旸神望着空荡的前方,心从未有过的落空。
一人踩着步子走来,旸神闭眼问,“雪爵,找我有何事?”
“老大,”雪爵挣扎着开口,“你打算将苏青放在何等位置?”
“此话何意?”
“你若真心喜欢她,就应该接纳她的一切。”
“你...”
雪爵深知这是在窥探他的底线,但他还是要冒死一试。
“你明知道人魔之子对她有多重要,却还是要狠心将他们分开。即便困住她的身又如何,难道就不在意她心里的想法吗?”
旸神面色一沉,眼底阴郁可怕。
“我不相信我的老大是这般浅俗之人,她的感受你当真不在乎?”
“住口。”
“找到人魔之子,方才有机会挽留住她的心。否则,你毫无希望可言。”
“皇旸曜雪!”
旸神一掌挥过去,身后已是空无人影,只剩一地掀起的尘埃。
皇旸耿日带着一批精灵走来,见此情景,全都惊得说不出话。
“什么事?”
“我等前来汇报在人世查探的各方组织动向。”
旸神全程聆听着,整个思绪却已飞向远处。
他犹记得自己与苏青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在文诣经纬,那个时候他在暗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笨拙的将苗儿抱起,不免觉得有趣。之后她被他重伤,却强撑着意志不愿接受他的治疗,也在那一刻才恍然觉得,人类或许...真的有所不同。
不知何时,自己竟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无法移开半分。
“咳,旸神。”皇旸耿日试图唤回他的心绪。
旸神皱眉,有些不喜这样的打搅,表情明显不悦起来。
“怎么?”
“方才的汇报...”皇旸耿日紧张的开口,余光一瞥,却看到一个精灵急匆匆的走入圣殿。
“何事如此慌张?!”他怒问。
“是,是苏青姑娘过来了。”
啊?众人面面相觑。
旸神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微沉着眼执着的盯着前方,多余的心思也从脑海里抽空而去。
皇旸耿日知道再也没有办法继续工作了,只能识趣的退到一边,用眼神示意下属将苏青带过来。
苏青走进殿内,与以往不同的是,此刻的脸上没有畏惧与害怕,眼底流转着丝丝浅浅的温柔和坦诚,让对视的旸神不免觉得恍惚,心神俱震。
“为何突然过来?”旸神刻意冷静的问。
“是你说过,允许我随意出入,不会是骗我的吧?”
这乖巧而亲昵的语气,可抹平所有的烦闷,旸神沉沦于这种感觉,他忍不住勾起唇。
“我不会骗你,这是我的承诺,自会说到做到。”
苏青走近他,伸手将杯中饮露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
“是花露啊,我也不知你其余喜好,便自作主张了。”
旸神目光从未有过的深情温暖,他握着她的手将杯中露水饮尽,眼里皆是苏青的影子,再也容不下他物。
他低头附在她的耳侧问着,“为何突然愿意靠近我?”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这近乎暧昧的话犹如弦音叩击胸膛,旸神眼底染上一丝笑意。
“你说的不错,我很喜欢,只是...”他语气一变,“我更想知道你的心。”
“我的想法重要吗?”
旸神有些微的失望,不过只要她愿意走近他,他便有足够的耐心,不会急于求成。
“旸神,”苏青期盼的抬起头,“你会娶我做妻子吗?”
旸神目光平静,其余的精灵皆唏嘘不已,尤其是皇旸耿日,更是满腔愤怒!
这个女人是在找死吗?竟敢跟旸神提出这个条件!区区一个人类,也想做狩宇的女主人,简直是胆大妄为,不自量力!
旸神没有说话,苏青在这份等待中想要撤退,却突然被他握住了手。
他包裹着她的拳头,不让她挣脱,也不让她逃离,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他闭眼落下一个浅浅的吻,犹如郑重的宣告,“我在此起誓,此生只娶苏青为妻,决不辜负,若违背誓言,形魂俱灭再无重生之日。”
旸神!在场的精灵,都被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
他是狩宇之主,更是数千年长存于这世间的大魔神,一旦立誓,便不可违背,再无第二选择的可能性!除非终生不娶,否则这漫长的余生只可为一人所有。
“看来旸神是真心想要娶我。”苏青平平的声音迫使他睁开了眼。
“若是这样,你会包容我的一切吗?”
旸神正欲开口,苏青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请问我的孩子夜儿是否也可以一同生活在狩宇?”
旸神瞳孔猛缩,整个气息在这一刻冰冻住。
底下的精灵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这个女人竟有孩子。”
“开什么玩笑,旸神可是我族最高贵的神明,怎可能娶这样的女人为妻。”
“人类的小孩?不可能,绝不可能让他生活在狩宇。”
皇旸耿日更是忍无可忍,“苏姑娘可别得寸进尺,旸神已为你立下誓言,愿娶你为妻是你终生的荣幸,你怎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无理要求!”
旸神气息冰冷的不说话,一直看着她。
苏青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那近在眼前的压迫感,像是在自说自话一般。
“夜儿虽为人魔之子,但他却是我唯一的骨肉,我怎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无情抛弃他?”
这番话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人,人魔之子?!”
“开玩笑吧?竟然还有魔族血统?这个女人是在找死吗?”
“她死定了,那个小鬼会被旸神杀掉的...”
旸神胸口起伏,他的呼吸绵长到可让时间停滞,他凑到她的耳边问。
“说了这么多,百般刺激,难道只是为了要从我身边逃跑?”
“我只想确认,旸神是否真的喜欢我罢了?”
“什么?”旸神怔住。
苏青苦笑,像是在自嘲,“事实证明,你根本就对我无意。”
“你敢质疑我的感情?”旸神震怒,全身的灵力躁动而压抑着,随时都会濒临爆发。
“难道不是吗?夜儿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无视他,可旸神你却要刻意忽略,这分明就是自欺欺人。”
“你...”旸神的脸色变得从未有过的难看。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也并非真正的喜欢我。只是因为我身上的某一点,引起了你的共鸣,才会觉得我特殊。
待有一天,这种特殊变成一种麻烦时,也就不存爱意了。”
“为何要说这些?”旸神语气加重,压着可怕的怒火,可那寒冷的眼神里却流露着一丝受伤的神采,无人察觉。只有他自己才深刻的体会到,此刻有多煎熬万分。
“因为,我不喜欢你。”
旸神微微瞪大眼,他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猛的扣住她的下巴,寒气阵阵的逼问着。
“你当真对我毫无情意?”
“对。”
“为何?”旸神的眼里,流露出精灵未曾显露的人性,“你受了伤,却不顾被杀的风险,擅闯圣殿为我采集花露,难道是假的?”
“那是为了讨好你,才逼不得已所为。”
“讨...好?”
旸神的手在一瞬间松开了,所有的愤怒与力道也在同时消失。他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全无,只感胸口一阵爆发式的痛感,分不清是怒是悲。
站在远处的皇旸耿日看的透彻,更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旸神莫非是受伤了?!
数千年来还从未有人能伤他半分,区区一个人类,仅凭三言两语就将他们的神逼迫到这个地步!
这个女人太过危险,毫无疑问是个隐患!
“原来如此,”旸神压下心头血,固执的看着苏青的眼睛,从里面寻不得半分情感,顷刻间明白过来了。
他调整好内息,眼神彻底沉下,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的离开了圣殿。
此举足以表明旸神的态度。
皇旸耿日用眼神向下属示意,两名侍女立刻配合的带着苏青离开。
直至将她送到外围的树林,两名侍女才神色复杂的开口。
“姑娘,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免得引起旸神和旸司的愤怒。”
“是,我知道了。”苏青压下欣喜,点头答应。
目送着两名精灵离开,苏青才缓了一口气,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感觉自己在生死线上又走了一遭。
方才真的好险,她不确定旸神会不会一时震怒杀掉她以泄愤。
好在她赌对了一回,那个男人多多少少对她存有一点情意,否则不会纵容她如此放肆。
苏青抬头望天,庆幸劫后余生。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有来得及跟雪爵还有苗儿告别。
算了,想必他们应该能够谅解的。
“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苏青抑制不住欣喜雀跃的心,只要找到夜儿,她便可以带着他远走高飞,再也不过问这江湖之事,谁都别想阻拦她。
在即将化光离去时,面前出现的人却封锁了她所有的退路,阻断了她一切的希望。
“旸,旸神...”苏青全身发冷的倒退着。
“你...怎会在这儿,是来...送行的吗?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可以走。”
“不是,我不是来送行。”旸神抬起昏暗的视线,步步紧逼的走来。这每一步都踩到了苏青的心坎里,疼的她全身发抖发寒。
“旸神,你已经答应放我离开。你是狩宇之主,要说话算话,不可以...出尔反尔。”
“我从未答应过,现在不会,以后更是不可能。”
他不经意的伸出手,吓得苏青脚步不稳,直接摔倒了地上。
旸神目光一惊,身影如风一般落在她的身边,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对不起,”他不待她说话,低下头彼此额头相触。
他感受到她的颤抖,冷酷的心在一瞬间融化了,曾经坚持的原则也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重要。
“是我不对,未曾考虑过你的感受。”
“旸神...”
“我会将他寻来,让你们团聚,不再分开。”
他说什么?苏青以为自己幻听了,这个男人怎会为了自己,放下对人魔的芥蒂?
“我所言字字肺腑,必会说到做到,也希望你能遵守方才的约定。”
约定?苏青不明白的看着他。
旸神目光专注真诚,毫无杂质可言。他突然闭眼吻住她的眉心,用唇轻触她的肌肤,淡淡提醒着。
“方才在圣殿,你已答应做我逆神旸的妻子,只要我护得你们母子平安。”
“我,我并非此意,也已经表明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可我已经立誓,此生都不会再更改了。”他冷声拒绝了她所有的反抗,睁开眼的同时,身体化为星光,抱着苏青重回狩宇的圣殿。
而目睹这一幕的玉离经,静静的立在远处,一动不动的靠在树上。
素还真指示的路线没有错,果真让他找到了苏青,也果真让他看到了...现实。
玉离经白着一张脸,闭目矗立在那儿好长时间才化光离去。
而此刻在明月不归尘...
应无骞目光森冷的与墨倾池对峙着。
站在他身后的红尘雪插不上话,用眼神看向同样无奈的非常君。
非常君轻咳一声,对身边的童子道,“习烟儿,有客来访,还不速速备茶。”
“好的,明白。”习烟儿忙不迭的下去准备了。
非常君笑着缓和气氛,“两位共事多年,何必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有何误会不如敞开心扉,坐下来说清楚比较好。”
“我只想问他一件事,”应无骞直切入主题,目光更加寒冷。
“我妻子现在在何处?”
墨倾池语气不解,“你妻子是谁?”
应无骞冷笑着露出一丝杀气,非常君汗颜的解释着。
“圣司,别开玩笑了,你知道他指的是何人?”
墨倾池这才有所顿悟,但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明白了,只不过同为儒门之人,在此还是要提醒一句。”
“什么?”
“既然未成礼,就不可信口雌黄,免得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应无骞在一瞬间暴怒,正欲出手却被红尘雪拦下了。
“云骞,你冷静点!圣司既然来到此处,就说明他有话要说。不妨听他解释再做打算,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苏青的下落吗?”
关键的两个字成功平息了所有怒火。
应无骞压下狂躁的气息,他近乎咬牙切齿的逼问着。
“她现在人在何处?”
“在你离开后,她的确被带回过德风古道,但之后却被不动城的白衣剑少劫走,现在不知去向。”
“敢问圣司,当时在现场的你,可否清楚玉主事为何要趁乱带走我的未婚妻?”
“这件事,还是直接问我比较妥当。”
一人从远处走来,众人齐齐望过去,都不免诧异。
“离经?”墨倾池皱起眉头,“你怎会在这儿?”
“我来找合作的人。”玉离经的语气再也不复往日温润,眼底尽显决绝冰冷。
他知晓应无骞在此处并非偶然。
当初他与德风古道众人陪同苏青留在礼堂内,应无骞却在战场上遭受重创,之后便彻底销声匿迹。玉离经思来想去,总觉得被救走的可能性比较大。结合当时的情况,受苏青所托的非常君,则是最符合的人选。
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猜测,在此得到了证实。
玉离经径直走入他们中间,直直看向面色不善的应无骞道。
“我带苏青走,纯粹是因为有觊觎治愈之血的人存在,被逼无奈才行此举。”
“哦?是哪些人?”
“现在问这些又有何意义,你不想知道苏青如今的去向吗?”
“你清楚?”应无骞变了脸,就连墨倾池目光里也闪过一丝异样。
“知道,不过对方根基不凡,据点更是固若金汤,以一人之力绝不可能将人救出,唯有合作方有取胜的可能。”
“呵,玉主事会想与我合作?”应无骞语气嘲讽。
“我也不想,只不过在救苏青这件事上,你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这下,应无骞收起了冷笑,不再说话了。
一旁的墨倾池突然开口,“若是救人,连同我一起,胜算会更加大一些。”
“圣司,你...”玉离经很是吃惊。
“呵,有何奇怪,她于我有恩,我怎会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行动。”
“且慢,”红尘雪焦急的看向胞弟,“你伤势还未完全恢复,真的要冒险闯入他人据点?”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云骞,你...”
“我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映红雪,江湖风波不断,你还是跟着生命练习生去退隐吧。”
红尘雪知道阻拦不了,只能连声叹气,倒是身为主人的非常君发话了。
“我觉得此法不妥。”
“抱歉,前辈,此事耽误不得,我等就此告辞。”
玉离经正要带着人离开,非常君还是拦在了前方。
“对方据点若真是牢不可破,以你三人之力又怎能突围?我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先回禀昊正五道的尊驾们,或许他们可共同制定方案。”
玉离经苦笑,“前辈,我的情况,想必你应该有所了解。”
“这...”
“还望前辈能够向尊驾们保密,玉离经在此谢过了。”
非常君一时无言,这三人已从眼前消失,仿佛不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