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日子过的从来没有如此的忙碌，每日里，金言似乎已成了若兰生活的全部重心。白天，一上班她便要连续的发短信包爱他，中午午饭后通电话，有时候整整打一个多小时，直到上班。下午几乎仍然是不停的发短信。晚饭后，散步、聊天。午夜电话。这样的日子就像绷紧的弦，若兰沉溺在其中，虽乐此不疲，但总又隐隐感觉，有一种东西正悄悄在蔓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因为这感觉若有若无，在爱里，她不愿更深的思考，她只想爱着，深深地爱着。

　　又逢周末，金言和若兰下午三点半相约来到咖啡厅。两人仍然选择了二楼的老位子。玻璃隔断将二楼大厅隔成两个区域，金言和若兰很喜欢那种半透明的感觉，因此每每都会选择靠近玻璃隔断的位子。依然要了茉莉绿，这漂亮的绿茶飘在透明的器皿里，只是观看那叶片的静静悬浮，若兰便感到满心欢喜。

　　她爱这一切的小小的感觉：玻璃隔断上的那抹橘黄，茉莉绿茶的淡淡幽香，鹅黄色杯盏的精致光亮，还有身旁的爱人拿着书，静静阅读的那份神情。她爱这一切，深深爱着。她静静地把这一切收入眼眸，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内心深处，她懂得，时光终会老去，然而这些美好，会是时光里美丽的珍珠，将会留在她的生命里，永远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她依偎在金言的肩头，窗外的阳光打入窗子，照在他们的身上，白色的窗纱柔软的垂在窗子两边，若兰慵懒地望着窗外。她不想说话，仿佛这样的光景配着悄然无声才是最美妙的。

　　金言放下手里的书，斟了一杯茶，喝了几口，一手揽过她的肩头，一手又拿起书，说：“睡会吧，宝贝，昨天睡得那么晚，困了吧。”若兰轻声说：“有点困，你看书吧，我睡会儿。”说着，闭上眼睛，倚在金言的怀里睡了。金言翻开书，这是一本近期比较流行的书--《鬼吹灯》。金言常说，他喜欢看盗墓的书。

　　时光不知过了多久，当金言推醒若兰的时候，阳光已经西斜。若兰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金言几点了。金言斟了一杯茶递给她，说：“看来你真是太困了，整整睡了一个钟头。我这本《鬼吹灯》都看完了。”若兰笑笑，看看茶几上摆着的书，不觉拿了起来翻看。一看封面和鬼吹灯三个字，着实吓了一跳，忙把书扣在桌子上。她的心砰砰直跳，惊恐地说：“吓死我了，这类书好看吗？”

　　“我觉得挺好看的，不像人们想象的只是鬼呀神的，里面有很多知识呢。”说着，揽着若兰的肩头给她讲了一段凤凰胆的爱情故事。他告诉她：“凤凰胆也叫雮尘珠，是一种天然的玉石珠，珠子里面有凤尾图案。传说，凤凰胆中有火炎精华，乃是天地间的极阳之物，它是轮回之珠，可以切断虚实空间的联系。”

　　“真有这样的轮回之珠吗？”若兰听金言讲述的玄而又玄，将信将疑地问。

　　“周文王的时候，就有凤凰胆的记载了。符号像个眼球，又像是个漩涡。有的拓片就记载了它是脱胎换骨的神器。”金言一本正经举证道。

　　“总觉得周朝那个时代是个神话的时代。很多事情无法解释。那时的人类具有一种原初的灵性，现在人类的灵性随着人类的进化反而渐渐迟钝了、消失了。”一提起周朝，若兰便会想起“封神榜”，便会觉得那是个人神混居的时代。

　　金言听后，呵呵一笑，说：“我总认为，人类无法解释的，并不一定不存在。”

　　若兰拿起书，随意浏览了几页，然后合上书。把扉页上套着的一个广告腰封取下来。只见上面写着：“2006年的传奇《鬼吹灯》、不可不看的小说、墓葬、异兽、诡异、“灯学”正流行！”

　　若兰心想，如果真有灵魂世界，真有什么轮回，那我和金言前世毕竟有着某种机缘，今生才得以静静地坐在这里，如此这般地相爱着。她想到这，不觉伸手在笔架里取了笔，翻过腰封，在上面写道：

　　“金言，你是我一生最爱的人。今生今世我愿意跟随你。”写完之后，举在金言面前让金言看。金言看后，拿过腰封，在旁边写道：“R/L you are my lover forever.”然后签了“Jason金。”递给她。若兰拿在手中，一边看一边幸福地笑着，遂又在两人的话语中间加了一行字：“十年后看。”在最下面签了时间“11月17日上岛。”

　　若兰再次倚进金言的怀抱里，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十年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我们的爱是不是还在？”

　　金言抚摸着若兰的长发说：“在，不生不灭，不增不减。”

　　若兰听了，心里一阵悸动。

　　她贴在他的怀里，每当听到他如此这般讲话的时候，她都感到如梦如幻。她不懂其中深刻的含义，她只能从字面理解。也许真的如金言所说的，他们的爱是前世的记忆，早已不生不灭，不增不减，而现在所呈现的喜怒哀乐，生死别离，都将只是稍纵即逝的虚妄幻相而已。

　　她温顺地依偎着他，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不单单是爱的感觉，他还带给她一种心灵的启蒙，她仿佛随着他忽然跳出了碌碌红尘，在另一个时间和空间里游荡。她说不清金言用什么撞开了她的心灵深处的某个层面，她只觉得从来没有人来过那里，连她自己也未曾来过。但是，她是那么喜欢那里，说不清原由的喜欢停留在那里。

　　“你结婚后，我们还能这样吗？”

　　“结婚以后，我们不会变，依然每周两次来咖啡厅喝茶，一月二次去宾馆，晚上散步，我还会这样爱着你。”

　　若兰抬起头，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你不记下来吗？我们的完美计划。”金言说。

　　若兰诧异道：“是你刚说的那些吗？”

　　金言伸手从茶几上拿过书，取出书签，递给若兰，若兰坐正身体。金言说：“我说你写，我们今天制定一个属于我们的完美计划。”若兰浅浅一笑，取过笔，趴在桌前，准备好，让金言说。

　　金言说道：“每周二、六咖啡厅喝茶；每周三周四，晚饭后一起散步。每周五一起晚餐；每月两次宾馆；每天接我下班，一起回家。”

　　若兰记完，说：“每天接你下班，一起回家。这一条是你新加上的。”

　　金言说：“老婆，我每天都想见你，你就在华美那个班车站下车好吗？你下车到我公司那，我正好也下班，我们一起回家。这样我们既可以天天见面，又不影响回家。”

　　若兰听他说得合情合理，又充满日日思君的缠绵爱意，不觉点头应了下来。

　　接着两人点了晚餐，若兰依旧将一些海鲜夹给金言吃，金言则把甜点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吃下。饭后，又点了两杯咖啡，一份开心果，两人继续泡在咖啡馆里。

　　不觉夜色已深，服务生为他们换上了蜡烛，红色的蜡烛放在一个透明的水晶玻璃罩里，小小的火焰微微摇曳着，整个咖啡馆越发变得暖熏熏的。橘色的玻璃隔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雕花玻璃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若兰和金言相互依偎着，若兰说：“这感觉真好。”

　　金言说：“和你在一起，觉得心很宁静，很久没这感觉了。”

　　“你在加拿大留学的时候，常出去旅游吗？”

　　金言点了根烟，说：“没去太多的地方，但是有个很小的小镇，我很喜欢。”

　　“什么小镇。”若兰好奇地问。

　　“蒙特利尔。我记得和你说过。那里的秋天特别美。和朋友去过一次那里的枫糖小屋，简直就是童话世界。枫叶红的像火一样，小木屋就建在大片的枫林间，那里的人说，大约有50多种枫树，我记得那次站在小木屋旁远远望去，真是五彩斑斓啊，用这个词，一点也不过，红的、橙的、绿的、黄的，漫天遍野。有机会我带你去。我们一起看看那种最极致的秋色。”

　　若兰听得如醉如痴，恨不得马上就和金言手牵手散步在那片秋色里，看那一望无际的枫树林，踏一踏满地的落叶枫红。

　　“那里有个老教堂，是吻定终身的圣地。到那里，我也要吻你。”若兰听得心旷神怡，不觉越发黏腻金言。她依偎在金言身边，看着小小烛光在咖啡厅一隅散发的点点光影，幻想着和心爱的人远离世间的纷纷扰扰，宁静地生活在风景如画的小镇上，相亲相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景，不禁脱口感叹：“和你在一起总觉得如梦如幻，真希望这爱永远持续下去，即使减少我的寿命，我也愿意。”

　　金言听了不觉笑道：“又犯傻了，生命比什么都珍贵，为这些减少寿命值吗？再说太唯美的东西往往不能长存，有些东西有点遗憾，其实挺好的，更能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