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金言笑道：“不是。我是觉得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小海藻，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心里，也是幸福的，就怕有些人一生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若兰想了想，又叹息道，“我是不符合这个时代了，在我这里，感情永远排在金钱的前面。也许我晚生些年也会这样。”

　　“那倒不一定，分人。你是那种把爱情看得很重的人。为了我，倘若让你去见一个你很讨厌的人，为了爱，你还真敢去。你就是这么一个女人。我喜欢你这样清纯简单的女人，如果你很精明复杂，我会害怕和你在一起。”

　　“你以后介绍我一些朋友，扩大我的朋友圈，这样我就成长了。就像一个人一直在大山里住着，没有见识，就会单纯、质朴，那是因为活得太闭塞了。”

　　“不行。”

　　“为什么？”

　　“要是被别人勾引了怎么办？”

　　“我是那么好勾引的吗？”

　　“那倒是，你的爱很极端，你是那种一旦认准谁，就死心塌地的那种女人。”金言向后弄了弄头发，接着说，“命中注定，我要带你去旋转餐厅吃浪漫晚餐。”

　　“为什么这么说？”若兰听金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知何意。

　　“我考试时，写过一篇哲学论文，关于轮涅二边的。你想，如果没有遇到那次的高空乱流，你我不可能在一起，这就是命数。”

　　“是的，那次好吓人。你怎么不害怕呢？”

　　“我当然也害怕，但是修行的人对死看得比较开。”

　　“我当时看着你很沉着淡定。”若兰说完，看着金言又问道：“你去过旋转餐厅？”

　　“没有，因为还没找到配和我去那里吃饭的人，今天找到了，亲一下。”说着金言侧过脸颊，等待若兰亲吻。若兰欠过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又亲了一下。

　　“命中注定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金言目光含笑。

　　若兰听后，微微一笑，若有所思。

　　十一点钟两人方起床，简单吃了午饭后，下午去逛了街。在街角金言看到一个影碟门店门口放着一个陈慧珊的广告牌，便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女演员。”

　　若兰仔细看了看，也不觉得那女人有多惊艳，只觉得有一种知性美。

　　“你最喜欢的男演员是谁？”金言扭头问若兰。

　　若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邵仲衡，唯一喜欢的男演员。”

　　“邵仲衡是谁？”

　　“《黄浦倾情》里的龙武。目光冷峻、性格残酷，但他只爱青阳。我崇拜男性的刚毅、冷酷、坚定、睿智。”

　　“从这点就可以判断你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希望现实中将自己的小生命托付给一个大生命。可龙武这样的男人，从不缺女人。”

　　“是的，但这样的男人凤毛麟角。因为很多人可能具有龙武的气质特征，但却不像龙武一样只爱青阳。我最近在看紫式部的《源氏物语》，据说这书是日本的《红楼梦》，比中国的《红楼梦》还早700多年。其实两本书都差不多，描写的都是贵族生活，可是不同的是‘平安时代’是‘访妻婚’，也就是男的到女的家里晓行夜宿的婚姻模式，这就允许男主人公光源氏到处偷香窃玉。我那天梳理了一下光源氏大概与多少女人有恋情关系，我把记下来的跟你说说，有葵姬、藤壶、六条妃子、花散里、末摘花、夕颜、紫姬、还有后来的明石夫人、三公主等等等等，他谁都爱，但对谁都不专情不长情，有的只是乍见之欢。所以我就不喜欢这本书，因为此书无深情，就像‘人无癖不可以交，以其无深情也’一个道理，看到最后，是厌恶。而《红楼梦》中宝玉和黛玉的爱，贾蔷和龄官的爱却是专注而美好的，可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是深情的，所以我更喜欢《红楼梦》，因为是美的。我觉得爱情就应该是至纯至诚的，只有专情才纯情，只有纯情才至诚，这样才美好、才珍贵、才神圣、才配称之为爱情。”

　　金言听后，不紧不慢地说：“那都是剧本。人性是复杂的，你要了解人性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而且除了了解人性你还要了解人性中的兽性。”

　　说着，两人不觉来到一糖果店门前，进入店中，迎面摆放着一橱柜的棒棒糖，一圈圈彩虹似的图案，像梦境中的色彩。两人站在柜台前看了许久，方绕过去，到另一柜台前购买了糖瓜和果丹皮。走出糖果店，两人各自尝了一颗糖瓜，把剩下的带回去给Lucky，然后搭乘轻轨返回市区。

　　晚上，吃过晚饭，金言按时约若兰出来散步，金父见金言昨天一天没回家，今日下午才刚回来，吃完晚饭又马上出去，待其穿鞋出门之际说道：“怎么刚回来又出去啊？”

　　金言一边蹲着系鞋带，一边“嗯”了一声。

　　金父鼻子轻哼了一声，冷笑道：“就你天天这样，我看你就是吃一头牛，也补不回来啊。”

　　金言听后“扑哧”一笑，忙起了身，忍着笑开门走了出来，走在楼梯上，回味其父亲的话，不觉呵呵笑出声来。

　　周六下午，金言约若兰出来陪其去奥之城商业区为其父亲选生日礼物。奥之城商业区虽然比不上南京路一带的商业区高端，但其已是天津西南城区最具国际化氛围的新都会中心。这一天，若兰洗过澡，精心打扮了一番，沿紫水河畔步行至北桥，过了桥，上体院北路，沐浴着初冬的阳光，兴致勃勃地走在路上。

　　此刻，金言已到达指定的红绿灯路口旁的公用电话亭，他站在电话亭下，慢慢吸着烟，注视着若兰来的方向。

　　若兰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路边草地上枯黄的落叶，一片片的落叶静静地躺在草丛里，就像一只只褐色的蝴蝶。她想起传说中的伊莎贝拉蝴蝶，那个美轮美奂却只有短暂的三天生命的蝴蝶，据说谁若是找到了它，便可以许下心中的愿望，它会帮助实现美好的愿望。若兰望着草丛里千万只“蝴蝶”，真的好希望有一只是伊莎贝拉蝴蝶，那么她便会向它许下美好的心愿：让我和金言永生相爱着。

　　她抬头看了看路旁高大的梧桐树，梧桐已经落尽了叶子，只留下一个个果实孤单单地在风中摇荡着，若兰看着圆圆的果实，不禁想起那年晚秋。

　　梧桐叶子尚且青青，若兰只因偶读了那首《红叶题诗》：“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便深深喜欢上卢渥从御沟拾得题诗红叶后，辗转与宫娥成为眷属的美好故事。于是便突发奇想，带着儿子去采摘梧桐叶子制作了一百枚书签。她每当翻看书中那些平整泛黄的树叶的时候，就会想起儿子踩着小木椅子，帮她拉下树枝，她踮着脚一片片采摘梧桐叶子的美好场面，也会记起她亲自写在树叶上的“惟叶题堪寄，流不到天涯”的惆怅。

　　正回忆之际，忽闻一股甜甜的烘焙奶香飘入鼻息，她不觉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四下寻看，发现路旁有一个“小甜香”糕点房，烘焙师正往各个托盘里夹新烘焙的面包。若兰不觉挨近前去，站在玻璃橱窗外看着里面的各色糕点，然后又回头看了看身旁排着长队的人们，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继续向前走去。

　　金言站在电话亭下，一直注视着若兰，看着看着，一个不注意，忽然找不到她的身影了，再仔细寻找，却看见若兰正站在玻璃窗下看东西，忙打电话询问她：“看什么了？”

　　若兰娇声说：“新烤的面包，好香啊，我站那儿闻了会儿。”

　　金言笑道：“我说的呢，看着你走过来，忽然看不见了，原来贴着玻璃窗闻面包去了。呵呵，这就是我爱的女人，快点吧，等你半天了。”

　　若兰挂了电话，加快步伐，一会儿便来到十字路口，金言从电话亭旁走出来，过了斑马线，来到她身旁。

　　若兰见金言头型火爆，自然知其又做了造型，便挎着她的胳膊逗他：“老公，你头发好帅哦。”

　　金言听其赞美，抿着嘴，微微上翘着嘴角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越发自恋道：“我刚出来的时候，我爸说我，小金，今天这么酷，有什么应酬啊？呵呵，我告诉他，和心爱的女人享受阳光去。”

　　若兰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把头倚在他的胳膊上。金言又说道：“我们走在一起绝对很拉风！我原先就定下了，和我出去，回头率必须达到200%。”

　　若兰听后不解200%从何说起，便问其什么意思。金言解释道：“100%是你的回头率，100%是我的回头率，合起来200%。”若兰听了这解释不觉呵呵笑出声来。

　　来到奥之城商业区，百余家商铺各有各的特色，再加上八大国际商业银行的加入，形成了整体旺盛的商业氛围。行走在街道上，人虽不多，但商铺门面精致可人，若兰心下倒是十分喜欢。

　　两人来到一个工艺品店铺，金言为其父亲选了一款陶瓷风水轮加湿器，名为“榴生百子”。其造型极为优美，由多个灰粉色的石榴群雕而成，通上电后一股溪流便会自上而下循环往复，喷出五彩的水雾。若兰看了甚觉喜欢，便也选了一款名为“荷荷美美”的买了下来，金言叮嘱店家，打好包，先留在店内，明天再来取货。

　　两人出了工艺品店，又进了一家家具店，刚一进店，便看到一套鹅黄色的奶茶杯，巧巧地摆在迎面上，若兰一眼看过去，就被那春天般的色彩吸引住了。金言见若兰目光含喜，恋恋之态，早已看出她喜欢上了眼前这套茶具，于是便说：“等我们去BJ生活的时候，就来买这套茶具，我知道，你一定是喜欢这个鹅黄的颜色。”若兰听了含笑点点头，然后跟着金言继续往里面逛。

　　两人不觉来到床品区，金言指着一张大床感叹道：“我真的好喜欢一张大床，有软软的枕头。”若兰看了看金言，从他的目光里，可以感受到他很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金言牵着若兰的手走出店铺，忽然说：“回来我找人把你户口本上的年龄改下，我们到BJ租一个公寓房，不需要很大，但要温馨，我们也买一个纸的大灯。白天我们各自去上班，晚上我们一起做菜、吃饭、一起喝茶、聊天，依偎在床上看电视，也不用每天都做，每周做两次。那时候孩子也出国了，也不用你管了，我们就生活在一起。”

　　“我喜欢穿着长长的睡裙，赤着脚，在白色的窗纱前晒着太阳看书，偶尔和你一起跳舞。”若兰憧憬着。

　　金言听若兰如此说，不觉笑起来，说：“恩，我们在房间里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