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唱罢，金言说：“其实你不是最爱我的女人，也不是最漂亮的，但却是我第一个用心爱的女人。”
若兰瞅瞅金言，问：“最爱你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金言边走边说：“我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孩子一个月，我要她随叫随到，她就请了个保姆。她爱我，但就是不说出来，我受不了就分开了，让她走她就走了。也不哭，也不闹。”
“难道你喜欢没有思想的女人？”
“在我面前不用有思想，但在别人面前要有思想。”
“可能我做不到，我骨子里很叛逆。”
“但我觉得她们很爱我。”
“他们爱的只是世俗爱情层面的你，而我爱的是你的灵魂，远远超过他们的爱。我特别喜欢叶芝的一首诗：《当你老了》。”
说着若兰挎着金言的胳膊背诵起这首诗：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
金言听了，惊奇若兰竟能背下全诗。
若兰笑道：“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我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这就是我对你的爱，灵魂之爱。等我们老了，你也要取下我们的《爱墓》来读，那里记载着我们今生爱的痕迹。”
两人边说边行，不觉来至孔雀山下。孔雀山，原是垃圾堆积的山体，近期山坡上植满了塔松，远远望去，月光之下，幽幽的竟像摆着阵势的兵马俑，列着方队踱步而来。
若兰笑着指给金言看：“快看，月亮下那些新植的树，像不像兵马俑。”
金言顺着若兰手指的方向远远遥看，笑道：“亏你想象力这么丰富。”
若兰笑道：“你可要记住你的承诺哦，永生爱我。他们可是从先秦走到现代来见证我们的爱的。”
若兰说完呵呵笑着，金言一把揽住她的肩头，扭头亲了一下她，然后望着天空说：“若兰你看，今天的月亮特别大。”
若兰望向天空，只见一轮皎洁的明月，像一个银盆似地挂在天上，月亮里泛着点点的灰色。月亮西侧，依然是那颗最亮的太白金星。
“月亮的背面具说发现了外星人，有三只眼睛。不过也有人说那是神话，是编造的。”若兰说。
“很有可能有。神话传说，其实大部分是真的。我们人类的认知能力太有限了。你知道吗？有时候并不总是因影响着果，有时候果也是可以影响因的，只不过我们人类没有普遍认识到而已。”金言道。
若兰听后，睁大眼睛看着金言道：“你这种说法很颠覆，果影响因？这不颠覆了因果关系了吗？如果这样，就意味着未来可以影响现在，太不可思议了！”
金言望着远方淡定地说：“佛法本就否定凡夫境界上的因果。”
若兰说：“那毕竟是终极的说法。在生命流转的过程中，还是强调因果相续的。你不也曾让我暂时信因果报应吗？”
金言扭头看了看若兰，说：“是的，你现在还是要信的，但终极有其它的。”
若兰不解，忙问：“为什么？”
金言便说：“宁可常见，不落断见。在你没领悟凡夫境界一切皆空的阶段，你先信着。”
若兰心急，央求金言：“你就当我领悟了，反正我也打算领悟。”
金言严肃地说：“不可以的。很多人上来就问究竟终极。我用了很多年才理解。你慢慢来，不能贪快，否则全搞乱，结果适得其反。”
若兰听过，耷拉着脑袋，蔫蔫地说：“好吧。”
金言见状，为了提振若兰的精神，大声说：“我们继续说神话！”
若兰素喜神话故事，听金言如此一说，遂兴奋起来，笑道：“你刚才说，神话传说其实好多都是真的，我也这样认为，像《山海经》里描绘的动物，很多在非洲都发现了。还有《荷马史诗》，虽然是古希腊民间传唱的诗歌，但是那里描写的特洛伊战争时的阿伽门农金面具在迈锡尼真的挖出来了，还有英雄体育竞技的双柄双鸽杯都真有啊，太神奇了！”
金言扭头看了一眼若兰，笑道：“一说这些，你就来劲儿，看看你，两眼冒光。”
若兰嘻嘻地笑，拉着金言的胳膊，望着天空中又大又圆的月亮，忽然问道：“金言，你看月亮里灰色的是什么？”
金言看看月亮一侧的灰色影迹，说：“桂花树。传说吴刚每天砍伐桂花树，但桂花树每天会重新长起来，就像我们的爱情，不断发生争执，但却又不断修复再生，生生不息，这就是永生。”
若兰听着金言说吴刚砍伐桂花树的传说，不禁联想到西绪福斯推着石头周而复始从山下到山顶的故事，她想，生命中，也许过程的精彩才是最重要的。
金言见若兰低头不语，便问道：“想什么了？”
若兰笑道：“没想什么，就是你说桂花树，我想到了那年去鼓浪屿，看到岛上种了很多高大的凤凰树，开着火一样的花，很漂亮。”
“和谁去的，男的，女的？”
“和同学去的。那个小岛很宁静，环岛播放着钢琴曲。记得黄昏的时候，我和同学赤着脚在青石小路上散步，夕阳照着我们，那感觉真的很美好。以后我要是写书，一定把这一段写进去。”若兰回忆着当年在岛上漫步的情景说。
金言忽然沉下脸来，啐道：“和男的去的是不是？不许写书。”
“神经啊，又不是两个人。为什么不许写书？那是我的梦想。”若兰见金言好端端忽然犯脾气，毫不示弱。
“写，可以。等我挣了500万以后。”
“为什么？五百万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许写，你又叛逆是吗？”说着，金言掐住若兰的胳膊，拽着她疾步向前走，若兰因为穿着高跟鞋，跟不上他的速度，被拖拉着，只能一路小跑。
“你别弄我，好疼啊，我真的想写，这是我的梦想，第一个是找到永生的爱，第二个就是这个。”若兰边说边不住挣扎。
“写，可以。就出两本，一本给你，一本给我，记录我们的爱。”
“我们生活在社会里，若只出两本……”若兰尚未说完，金言打断道：“你还叛逆是不是？”说着更加用力地捏若兰的胳膊，若兰痛得直“哎呦”，但始终难以挣脱。
“你写，就分手。”金言停下脚步，放下手，正颜厉色道。
“那分手就可以写了吗？”若兰看着他，揉着胳膊，把脖子一梗，立马追问道。
“恩，分手后你可以写。现在对月神发誓。”金言拽着若兰逼迫道。
“我有条件。”
“又有条件。”
“你也要发誓。”
“发什么誓？”
“你要永生爱我，我就听你的话。”
“好，我答应你。那你发誓吧。”
若兰见金言答应了她的要求，方双手合十，面对月亮，起誓道：“阿佛洛狄忒，我答应金言永不出书，如果违背必遭天谴。”
说完，要金言也发誓。
于是，金言面对月亮，也双手合十，起誓道：“月神啊，我永生爱若兰，如若违背，一生孤独。”
若兰听后指着山坡上的塔松笑道：“那些‘兵马俑’可都听见啦。”两人不觉笑起来。
这时，若兰正经地对金言说：“你还很年轻，其实还是个变数，而我已知不会再变。我这个年龄，已经懂得自己真正爱的是什么，而你不同。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再爱下去，这些都将成为美好的记忆。”
“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你还会爱我吗？”金言问道。
“喂，金续辉先生，为什么是你先不爱我，你不爱我了，我干嘛还要爱你，我才不爱一个不爱我的人呢。”若兰提高声音，故作不屑地说。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爱你了，你也不许爱别人，你也要最爱我，我是你的剑，天地间只有一把相配。”
若兰看着他，心里一动，一时无语，心下不觉感伤：“分手后，即使我爱你，和你也没关系了。”
过了会儿，若兰说：“其实，你不懂我，我这辈子，在懂爱的时候正真意义上爱的人是你。即使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也会远远的在心底爱着你。这样热烈地爱过，以后恐怕我难以再爱上谁了，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男人。”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你的。”金言郑重地说。
“我有条件。”若兰继续说，“如果有一天分手，你要让我先走，那样，我的痛苦会轻些。”
“恩，我答应你，让你先走。那你会恨我吗？”
“现在不恨，因为还爱着。”
“等不爱了呢，就会恨我吗？”金言追问道。
“不管爱还是恨，你都是我唯一的剑。”
若兰心中掠过淡淡的哀伤，她懂得，一切皆会流逝，但是她不后悔。她想起金言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你是在最美的时候，释放你最需要的能量。如果错过了时间和人都不复存在。现在你需要爱，需要有人爱。”
“他们都不恨我。”金言望着远方举出往日的恋人。
“因为他们还没有爱到那个深度。”若兰冷静地回答道。
说着，两人行至奥之城中心。金言看着奥之城小区大门城墙上的英文标识，说：“哦，真敢写，竟敢自我标榜最好小区。不过我还真喜欢这个小区，等我以后赚了第一桶金也在这里买房。”
“我要有了钱，我就买很多衣服。”若兰紧跟一句。
“你看你多自私，有了钱，为什么不给我买衣服呢。”金言看着若兰，愣了一会儿，忽然说。
“就不给你买，你还不给我买呢。”说着，跳窜窜往前跑去。金言在身后看着若兰玩耍跳窜地向前迈步，笑道：“你看看你，哪像三十几岁的女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十八岁呢。”
“为了等你，所以我没有成长啊。”若兰迈了一大步，回过头笑道。
金言听得心花怒放，说：“等我有了钱给你买一个钻戒，亲自给你戴在手上。”
若兰抬头，正看到体育中心高层上的广告牌，蓝色的背景画布上面画着无数只眼睛，霓虹灯一片通明。于是，她指着广告牌上的眼睛笑道：“你说的啊，看见那么多眼睛了吗？都看着你呢，不许说话不算话。”
金言呵呵笑道：“当然算话，到时候，你要喊我老公。”
若兰一闻此言，顿觉不好意思起来，便笑了笑，忙跳窜窜往前跑去，然后回头喊道：“金言快点，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金言跟上来，看着若兰说：“把钥匙给我。”
若兰疑惑不解，问：“要钥匙干嘛呀？”
金言说：“你别问了，你给我就是了。”
若兰不知其意，十分好奇，从包中取出钥匙，递给金言。金言拿过钥匙，“嗖”的一下，把钥匙投到体育中心的广场里去了，若兰见他如此举动，知道是因为自己说要回家造成的，便气恼起来。
“你真烦人，你扔哪儿了。”说着，跑过去，找寻钥匙。金言也慢悠悠地跟过来，在广场里，看着若兰寻找钥匙，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
若兰沿着广场找了好几圈，很好奇，怎么也没有发现钥匙的踪迹。便气呼呼地来到金言身边，摇着他的胳膊，索要钥匙。
金言说：“你去找啊，就在广场里，你找到了，就可以回家，找不到，就别想回家。”
若兰又气又无奈，只得再细细寻找一遍，可奇怪的是依然没有任何踪影。她生气地再次来到金言身边，命令道：“快点把钥匙给我。”
金言见若兰真的生气了，抿嘴一笑，说：“你可真够笨的，我刚才在你身边时捡到钥匙，你竟然一点没察觉。”说着拿着钥匙，在她眼前晃荡。
若兰见状，嗔怪金言恶作剧，一把抢过钥匙，欲打他，谁知金言一侧身，“哈哈”笑着向前方跑去，嘴里喊着：“来啊，你追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