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若兰把胳膊从金言臂弯中抽出,抬头看了看他,轻声说:“宝贝,睡着了吗?我累了,不讲了。”
金言睁开眼,点了一根烟,握住若兰的手,说:“说实在的有时候我很欣赏你爱看书,有时候又很反感你看书,很矛盾。”
“为什么?”若兰喝了杯茶,问。
“说不清楚。喜欢你空中楼阁,又期望你脚踏实地。你刚讲了对父系文明和母系文明的理解,那你会不会受母系文明的影响,以后变得随便找男人了?”
“怎么会呢?要随便还不早就随便了。我看书,是因为我有很强的求知欲,是为了开拓眼界提高认知,这样使我有更多的选择的自由,而且为我所做的选择找到支持的根柢。我破除框架,并不是为了随便找个人,而是破除对整个世界理解的框架,可以让我提高一个维度,转换某些视角,因此放下很多,也会更快乐。
那么为什么我选择看书获得,因为我没有别的途径,我的人际圈子很小,基本上就是上班下班回家,所以我只能选择看书,而且我有看书的环境。当然遇见你,就有所不同了。你提升了我,恰好我对能够提升我的人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内在趋向性,所以我愿意臣服于你,因为你对于我很特别。像你对我完全的占有欲,其实骨子里我并不反感,因为这是我的认知选择,我觉得这就是爱情的特征,因为我认可的爱情就是占有而不是分享,这和其它没什么关系,只跟自己的认知和选择有关系。我也看过一种理论,真正的爱情是看着所爱的人幸福快乐。当然,我承认这也是一种爱情形式,很神圣,很无私,但我不选择,因为在我的认知中,那更像柏拉图式的爱情,我要的不是那种。你相信有很多人追我吗?”
“我相信有很多人追你,但你的精神世界是丰富的,恐怕少有人能理解,更别说进入。其实我懂你,你有丰富的内心,身体的欲望,灵魂的孤独。你渴望彻底的依赖和托付,用无助来验证力量,用失控来印证信任,认识我之前,你的身心都孤独。”
“在认识你之前我是漂泊的,也许你会说我矫情,少年不知愁滋味强说愁。但真的是这样的。我看似拥有一切,但灵魂却没有归属感。我记得和你说过,我喜欢苍凉辽阔的风景,因为越往风景深处走,会觉得越靠近自己。很久以来,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看到那样的风景会有那样的瞬间感受,直到有一天早晨,我睡醒后,天还没有亮,我打开音乐,闭着眼睛随着音乐仿佛看到了一个苍凉辽阔的画面,才忽然惊觉,我之所以有那种越往风景深处走,越觉得靠近自己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灵魂是孤独的,而那种苍凉寂寥的风景也是孤独的,两种孤独相遇正好吻合在一起了。”
“那和我在一起后还孤独吗?”
“不孤独了。你满足了我对男人一切的需求。和你在一起我是满足的。一个人只有满足的状态下,才会自觉、稳定、忠贞,不再向外求。对于我,你有一种独一无二的美好,就像你说的你是千年的剑,我是千年的剑鞘,我们寻找了千年,才遇见。其实,我应该感激你,虽然我们在一起都是胡闹,但却很开心。你唤醒了我,使我找到了本我。”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如果非要找原因,就是某一世你欠我的。”
“相欠,是互相的。而且,主要的不在于相见,而在于相见之后,怎么做,那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宝贝,到现在我还没有一张你的照片。如果有一天分开了,我怕我忘了你的样子。”
“忘记了更好,以相貌是记不住我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人生就是个梦。”
“那你会记住我什么呢?”
“你的那颗心,孤独的心。”
“两个人相守仍旧感到孤独,那是更深的孤独。孤独其实也是一种苦。”
“放大时间轴,那都不是问题。随着你的成长会变化的。跟着我的步伐,你能摆脱这种苦。”
“也许,一切都是因缘和合的结果。现在,我又很崇拜你了。”
金言抿嘴笑笑,接着说道:“现在社会女性越来越强了,不管是在社会地位上还是知识上乃至财富上,都已经越来越强大,所以以后男女关系,婚姻制度肯定不一样。”
“你觉得最佳的婚姻形式是怎样的?”
“婚姻的本质不是爱情和性,而是财富。既然是财富关系,那财富越来越不依赖于任何一方的时候,婚姻制度还有必要一定存在吗?”
“你这观点虽然颠覆但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如果没有婚姻,如何保障财富的传承?”
“我认为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最后会学会因财富独立不再需要婚姻,而且会习惯多变的爱。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满足人性对爱情的需求,因为爱情是短暂的,爱欲是喜新厌旧的。只有多变,才能持续爱情的美好,才能满足性的需求。爱情和婚姻在不同文明下其实只是一个观念的问题。就像你刚讲的,父系文明社会对性是压制的,对女人要求是忠贞不渝的,但在母系文明光芒下呢,性是自由美好的事情,女人是可以和不同男人Make love的,这就是不同文明下的不同观念。当你打破观念形成的条条框框的束缚之后,爱情和婚姻怎么发展都是有可能性的,也没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对与错。喂,我说这些,并不是允许你去疯,你还是要绝对服从我的,知道吗?”
“知道啦!爱情有身体层面,精神层面,灵魂层面的。你能告诉我男人在爱情中对女性是怎样审美需求的吗?”若兰见金言忽然重申对他的服从意识,为了继续谈话内容,便马上答应了。
“目前的爱情是由激情、亲密关系、亲情承诺构成的,这样才是完美爱情,缺一不可,但以后演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定。我们现在有激情、亲密关系,但缺少真正承诺这个层面。
要说男人对女性的爱情审美需求,如果确定地说女人的温柔、贤惠、美貌、才华等等,那只是客套话,当然也需要,但是在男人心目中,他需要的女人整体是模糊的,不确定的,随着经历和知识的增加,今天需要的女人看似完美,可是某一天可能就不完美了,层次的提高使这个女人不再是理想女人了。可以说她是男人心中的一团雾,看不清楚,正是看不清楚,才驱使男人不断拼搏、探索、追寻、征服。也许,这个男人在某个阶段结婚生子了,那只是一种责任、传统、习俗,一种环境下的迫使。可能每个女人身上只有某一些,但永远不是全部,所以男人在这个世上活一天,他都不会停止追逐,直到埋进土里的一天,恐怕他都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
“这就是拥有是爱情的终结。你不觉得,你这些话,反过来也适合女人说吗?”
“不适合,因为在我这里,女人的美德是跟随。”
“你这大男子主义,真是根深蒂固。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母系文明正在回归吗?女性活得更加自洽、从容、淡定。回来我把我看的那些书拿给你看吧。”
“我不看。我只听你给我讲。”
“给你的都是经典,看完我们可以交***要的部分,我可以给你讲。”
“我只想感受跟你学习的美好过程,所以我爱的不是那些书和书中的知识,我爱的是你讲给我,我们共同学习的感受。傻瓜。”
“你有时候像一个雄心壮志的男人,有时候又像一个很执拗的孩子。”
“执拗的东西才使人能从心底热出来,不是吗?你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说完,金言揽过若兰的肩头,在其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
“乐乐怎么还不打电话,都晚上了。”若兰问。
“不知道,可能和樱桃在一起吧。”
“樱桃是谁?”
“乐乐的女朋友。”
“漂亮吗?”
“没正眼看过,朋友妻。夜里见的。只是比过个儿,都快赶上我高了。”
“这么高,你一米八零。那肯定很漂亮。”
“没感觉。千人摸万人上,嫌脏。我待她好,是怕她坏我的事。”
“乐乐在国外都学什么啊?”
“李博在那根本就不上课。”
若兰听后,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如果现在和樱桃在一起,肯定不会来天津。你为什么不去BJ找他去呢?天津这么远他没时间来,但是你要是到了BJ,离他很近,他肯定可以抽出时间来见你啊。”
金言一听若兰如此说,忽然得到启发,马上拿起电话给大禹打过去,让大禹马上开车来咖啡厅接他,然后一起去BJ见乐乐。
挂掉电话,金言叫了晚餐和若兰匆匆吃过,叮嘱若兰在家好好休息,明天他一回来就给她电话,一起去“云霞”跨年。
金言来到BJ如愿见到乐乐,朋友们在一起狂欢一夜,共叙深情。临别,乐乐见金言衣服口袋有破的地方,特意为他购买了一件牛仔上衣,可见兄弟情谊深厚,亲密无间。回程中,更是警车开道,大禹的车夹在警车与豪车中间,狐假虎威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