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这个秋天是绚丽的!
若兰本以为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却意外地发现她也获得了很多东西。金言带给了她青春的气息,就象春天那一抹隔岸的烟柳,令人悸动、惆怅亦欣喜。
转眼,又是周末。若兰和姐妹约定去母亲家聚餐。诚爵同往。
清晨,诚爵早早起来,洗漱完毕,便开始擦地板。若兰稍后也起来了,她打开手机音乐,播放着《风吹麦浪》单曲循环沐浴,她喜欢沉醉在歌词所描绘的唯美意境里。“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爱过的地方......”她一边沐浴着,一边仿佛看到了那蔚蓝的天空、无边的麦浪,还有金言在田埂上追着她奔跑……
浴室内雾气缭绕,沐浴之后,若兰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美妙的胴体,微微一笑。她觉得她瘦了,这是因为金言的出现,她每日坚持晨跑,每周上三次瑜伽的成效。她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觉抬起双臂,双手在头顶十指相扣,随着音乐左右扭起胯来,那柔软的腰肢在上下拉伸中显得愈发纤细迷人。
她一边扭动着,一边觉得其实上天对她很好,让她失去的同时也给了她想要的。也许,所有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
想到这里,她满足地笑了。
九点钟,诚爵载着若兰和孩子就来到娘家了,不久,二妹也都带着孩子赶来,小妹在家忙着做饭,家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父母并不知道若兰与诚爵的感情风波,所以一家人依然十分融洽,毫无裂痕。
中午时分,若兰收到金言信息,约其出来喝咖啡。若兰实在找不出理由再出来,何况母亲这边正家庭聚餐,于是,婉言回绝了他。
不曾想,晚饭刚过,金言便直接打过电话来,要若兰马上打车回来见他,他在茱萸道上岛咖啡厅门口等她。
若兰再三推脱,说路途太远,不方便独自回来,而且早就定好了今天都住母亲家,大家一起聚餐、打牌,无法改变了。可是金言听后,不但不理解,反而从电话中大声嚷道:“你不回来,我们就分手。”
若兰见金言第一次冲他发这么大脾气,赶忙拿着手机躲进厕所里,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生怕金言愤怒的声音传到家人耳朵里。
“今天真的不行,在我妈妈家了,回不去。”
“马上给我回来,你不回来就分手!”金言态度坚决。
“真的不方便,我今天回不去。”若兰坚持道。
“我再强调一遍,马上给我回来,你不回来就分手!”金言声音更大了。
刺耳的声波,震的若兰赶忙把电话拿离耳朵,她看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僵持着,手机里继续传来金言大声的叫嚷声,若兰很无奈,最终只得妥协。
她和家人谎称,一个多年不见的同学约她喝咖啡,实在推不开,只好去赴约,然后让孩子和诚爵在母亲家和妹妹们玩牌,自己则打车回家了。
车开到茱萸道上岛咖啡厅,若兰匆匆下了车,只见金言早已站在咖啡厅附近的商行自动取款机旁,冷冷地盯着她走过来。
若兰走近其身旁,笑道:“走吧,去喝杯咖啡吧。”金言听了也不说话,转身向咖啡厅走去,也不再为若兰开门,推开门独自一人大步进入咖啡厅。若兰跟在其身后,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默默跟着也赶紧进了咖啡厅。
来到二楼,金言仍选了玻璃隔断的位子坐了下来,点了两杯蓝山,之后取出烟,点了一根,抽起来。
若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双手捧着杯子,注视着金言。金言一脸的严肃,一边吸烟,一边凝视着她。
若兰在他灼灼的目光下不觉低了头。金言见状,问道:“你知道我很想你吗?”
若兰抬起头轻轻一笑,说:“知道,可是今天我家......”若兰的话刚说了一半,金言就扬手打断了她。
“别跟我讲任何理由,以后去哪里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若兰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
金言说:“因为我爱你,你的一切都得听我的。”
若兰放下手中的杯子,撅着嘴赌气使劲儿把身体倚进沙发里,不高兴地说:“你也太霸道了,我不听。”
金言毫不示弱,说道:“我的女人,必须都听我的,你不听,就分手。明天我回BJ工作。”
若兰一听,金言要和他分手,还要回BJ,心里一颤,热火如荼的爱忽然如此陡然急转,一时间她还不能接受,情绪一下失了控,眼圈一红,瞬间流下泪来。她默默地坐在沙发里,像个孩子一样轻轻抽泣,不时用手指拭着眼泪。
金言坐在对面,一边吸着烟,一边注视着对面抹泪的若兰,说:“做我的女人,就要绝对服从我,越听话我越爱。我的左手是爱,右手是S。”
若兰听后,抬起头,看着金言伸出的手势,问:“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金言道:“你不需要懂!你现在就是一张白纸,我在上面画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只是画了一个边角,一些规矩,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按我的要求做就好,当然我不会无理要求,这种状态很好,不多不少。第一次见你我就很喜欢你,你清纯、真实、独特,给人一种亲人的感觉。记住,保持下去。”
“我的梦想是出一本我自己的书。”若兰听了金言那一番要绝对服从他的话以后,不知为何忽然说出这句话。
“不要去实现!你可以积累,但不要去实现。记住,幸福很简单,心与心相依。”若兰本以为和金言说出自己的梦想,他会赞同,没想到金言是这番回答,便低头不再言语。
金言望着她,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你爱我吗?”
若兰点点头。
金言又说:“那我就不回BJ了,为你留在天津,你看好吗?”
若兰一听,心里顿觉明亮起来,忙抬起头,冲金言笑了笑,说:“恩,好。”
这时,金言笑着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提高了声音,忽然轻快地说:“昨天,我买了一条烟,在我家小区附近的小店里,结果是假的。今天我刚买的这盒烟是真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说完,笑眯眯地用眼睛觑着若兰。这时,若兰隐约感到,金言好像是故意的,他在试探她对他的爱,他想看她为他哭,但是这感觉又一闪即过。
不管是试探还是真的要分手,最终气氛还是渐渐缓和了,若兰开心地开始边喝咖啡边和金言聊天。
“你是一块质朴的白玉,只不过很可惜没有被开采打磨和滋润,经过一番如琢如磨,如切如磋,你会光彩无比。”
“也许这样最好,一经雕琢就和别的玉石一样了。”
“不会。别的玉石只是加工的好,远不及你的质朴。我挺欣赏你的,纯真、执拗、细腻、丰富。”
“丰富?”
“嗯,你有着丰富的内心,但你不能轻易向别人打开,记住了吗?只能向我打开。”
“好,所以我想写小说。”
“写过什么小说?”
“原来写过一个短篇,名字叫《天空》。”
“那下一部小说就叫《爱墓》。”
“《爱慕》?”
“坟墓的墓。进入坟墓之后,再爬出来,都是鬼。”
“好吓人,你真是魔鬼。”
“我只是在那事上是个魔鬼。”
“其它你很优秀?”
“当然,我认为魔鬼是一个褒义词。”
“具体解释一下。”
“关上门极尽变态,出了门让人仰望优秀。你愿意跟随我吗?”
“只要你足够优秀。”
金言点了根烟,吸了几口,说:“在BJ的时候,有一次我坐过站了,中途下来,坐在路边,看着那么多的灯,却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心里特想哭。”
若兰听后心里一阵疼怜,她觉得,也许,如果有一天,心忽然开始对一个人产生了疼怜,想必就是真的爱了。
“以后我为你点亮一盏灯,你累了,孤独了,可以来我这里。”
金言感动地说:“我也会好好陪着你,让你的生活里有个盼头,你会年轻起来的。今生,两份爱才配得上你。其实我很爱你,以后别折腾了,我累。有时候就是因为我们不能总见面,才找茬折腾,见了面,我们就很好了。”
若兰听了,觉得原本都是为了爱,心里也便觉得暖融融的,忙点头应着。
金言继续说:“我爱一个人,就希望她的身体和精神必须完全的被我所掌控,这样我才觉得得到了她。”
若兰听后说:“你不觉得这样太极端吗?时间长了,会吃不消的。”
金言道:“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爱,像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若兰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暗流,四下奔突。她害怕这样决绝的爱,但似乎心灵最深处又渴望着能这样彻底的,痛快淋漓地爱一场。她看着眼前的金言,觉得他就像一道极光一样裹挟而来。
“其实上天是公平的,给每个人一根蜡烛,有的人慢慢点燃,那光亮便会照亮一生;有的人会很急迫,过度地使用,用完了也就成灰烬了。金言,我要永远,你知道吗?”
“知道。”
“如果你不能给我永远,就不要让我陷进去,这样决绝对我,好吗?”若兰望着金言继续说,“记得小时候,我很喜欢一套书,借了同学的总不想还,觉得书里的内容写得太好了,摘抄下来很多,但还是爱不释手,舍不得还给人家。后来自己终于有了钱,买了一套新的,放到自己的小书柜里,但是奇怪的是,忽然觉得那书却没当初那么喜爱了。所以,有时候我就想,是不是不完全占有,不完全拥有的时候,它才是真正重要的?”
金言听了,说:“这和时间、境遇有关系,不同的时间和境遇当然有不同的需要和渴望,一切都自有它的道理。这和我说的不是一码事,我现在就是需要你完全地服从我的爱。爱我,就要都听我的。”
若兰见他固执己见,只得说:“好吧,只要你能给我永生的爱,我愿意都听你的。其实,人们常说的爱你一生一世,也许结婚五十年后,等头发白了,牙齿掉了,才有资格说。”
金言沉寂了会儿,吸了口烟,然后捻灭烟蒂,说:“爱是无条件的,但永生的爱是有条件的——绝对的圣洁。而且,爱要永生,必须共同前进,滞留就会死亡。从今天开始,不要和你老公同床,不要有肌肤之亲。我是说没我,你也不想碰他,甚至他碰你,你都尽量回避,你说过的,就算他叫你回床睡,你也不会让他再抱着你睡,之前的你都回避对吗?”
若兰点点头。
金言接着说:“我这样要求你,就算没我,你也自然的不愿意与他有肌肤之亲对吗?只不过有我之后更严格了,因为神爱是不容侵犯的,除了我们还有神灵。我们要不惜代价,保护这份纯洁、神圣,对吗?”
若兰听着金言的一番话,心灵受到很大的冲击,她还不能完全适应他的要求,内心尚且犹豫为了永生的爱,是否该放弃自己的自由与权利,但一时也想不出辩驳的理由,所以只好懵懂地点头应允。
金言看着若兰如此乖巧的样子,深情地说:“我比你要爱得深。在这份爱里,我比你纯洁。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爱你,你要用心去记住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
若兰再次点点头。
“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吃完饭,去“夏华纪念馆”门口报道,我们一起散步。”金言说。
“每天吗?”若兰眨了眨眼睛,惊讶地问。
“对,每天,我们要把每一天当末日一样来相爱。”
若兰看看金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