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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钦差大人

魔女叶子夫人 怡章鱼 4089 2024-07-11 14:47

  老皇帝朱熔萗,突然病倒的消息,仿佛一支腾空射出的信号箭。

  一片歌舞升平的局面,被这个落地后的“信号箭”,砸进各自的平静生活里,迅速让每个人的内心,起了的涟漪,或大、或小。

  悻悻而返的东瀛战船,得到唯一的结果,就是左都督大人收下他们呈送的公文,要求开埠剑南码头。

  因为剑南山多,当地的民风不似地势平坦的东滨和小胥这么容易被教化。

  当然,最让左凌丰犹豫的,还是钱。

  如果自己偏向开埠而写了奏章、向朝廷请旨,那么在剑南开埠,他非但要与剑南县的地方官员一通利益牵扯,自己更要增派兵力去维持因此而产生的一阵混乱,因为有了通商便有了贸易,往来剑南的人口必然增多,趁机作乱的,不会少。

  左凌丰深知,剑南的官吏,远不似东滨这么通达,他们自成一派势力,这从他每次去剑南的驻扎军营接待,就能看出。

  山里人,不喜欢他这个都督大人,以前有安煦书这样的副将在,还能和他们和气往来,现在安煦书不在了,他身边一时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往来办理此事,如果真的在剑南设立港口的话。

  修建港口码头的同时,军事驻防也必须跟上,这些头几年的巨大开销,以老皇帝的习惯,又是让他这个左都督大人,“自己想办法”!

  左凌丰预判,剑南果然开埠之后,会有将近三年的商贸税收,是交不上来的,因为“山里人”,看到奇装异服的东瀛人往来,必然排斥和反感,这期间的摩擦,不让他派兵调停,已经不错了,更不要说拿了税收立刻来抵过他这一众开销。

  最关键是,左凌丰考虑道,剑南设立港口之后,也和东滨一样,是要设立“剑南城”的。

  他这个都督府所辖的五城七县,目前利益分配正好均等,没让朝廷觉得他这里有太多油水没有上贡。如果增设、修建剑南城,左凌丰推测,朝廷就会认为自己的利益、势力范围太大,而让剑南划出他的管辖,并入南部的“南益州”。

  他多年官场混迹,这样的推测,他非常笃定。

  ——朝廷是不会让一个都督府,直属管辖两个赚钱的贸易港。

  推测到日后,自己现在这一通忙活,不是给南益州的那个“歪脑袋”章瞬,做了个,“肉包子”。

  因此,左凌丰面对东瀛使者,面露欣喜地收下公文,说必然是立刻呈送朝廷的。

  但他也没有松口说此事必然能得皇帝陛下的准奏,他以地理水路勘测为由,暂时挡回了东瀛使者急于要求的答复。

  东瀛使者们,看着左都督大人一脸稳重和友善,又言之凿凿地说,水文地理的勘测时间,大概是要小半年的,因为剑南有大潮期,以为他这言辞就俨然是在考虑建造港口码头了,也就欣然返回东滨城,“顺利交差”。

  .

  左凌丰决定将剑南开埠之事先压在他这里的时候,着力平稳解决的宿州城,开始了它的后续发酵。

  叶凡,送走左凌丰之后,第三天在洗刷休整一新的大将军府里,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钦差,丁驰誉。

  第一眼看到丁驰誉,叶凡心里一个膈棱。

  太年轻了!

  刚刚过了二十二岁生日便拿着皇命跑出京城的丁驰誉,中等个头、干瘦的胸廓撑不起钦差的官袍,乌发白面、一双细眉长眼在男人里属于出众的清爽俊俏,两颊带着完美弧线,顺着鬓角润滑向下,在尖尖的下巴上合并,精致地让官帽上的帽正,都显得粗糙起来。

  他这个样貌,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俊美”,做为是太子朱坚新的内臣,丁驰誉也不掩饰自己有些弱弱的风流女态,因为这样在太子眼中,不具有攻击性。

  宿州城外,左之瑛呈送的两份奏报,先后到达了京城。

  老皇帝朱熔萗看到两份内容几乎相同的奏报,知道宿州城情况复杂,但是被太子执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他让他的人,丁驰誉做为钦差,赶去宿州城。

  权当是历练新人,朱熔萗也这么想,毕竟宿州城里有左凌丰,他想到这一点,也就不担心丁驰誉的缺乏经验。

  当丁驰誉带着他自己挑选的卫队,匆忙离开京城的时候,左凌丰的陈情奏报还没到达京城,因而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宿州一直等着钦差的老将,是“代班”的叶凡。

  叶凡,也是大意了,被丁驰誉这副“不具有攻击性”的柔弱的外表,欺骗!

  因毫无经验而一路得意的丁驰誉,在见到威武霸气的叶凡,立刻气势矮下去。

  他们在对视的一瞬间,看到了彼此的隔膜。

  丁驰誉没有料到“左凌丰”会如此打量自己,心里有些不自在地落了上手座,刚刚要端起茶碗,却听闻对方介绍,说自己是“千章县的信立城的叶凡”,顿时脸,涨红起来。

  不知道这个比自己的长子还小两岁的钦差“小丁大人”,因何突然仿佛一个处女一般,脸色泛着红晕,连耳朵脖子都开始发红,叶凡掩饰着内心的窃笑,在他看来是父爱一般的慈祥,凑近半个身位,和丁驰誉耐心、详细解释了一番。

  原本,细细听闻的丁驰誉,见叶凡最后笑了起来,更加心里不自在。

  他在看来,这不是慈父的微笑,而是轻视自己的年轻的嘲讽!

  翌日,丁驰誉应邀和叶凡、冯歌一起,去了漕运总督府,见过了老谋深算的王京和气恼不平的宋启功。

  丁驰誉本来不想去。

  他这一路在车马里摇晃颠簸,好容易到了宿州城,正想好好在馆驿的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结果当晚干巴巴地和叶凡、冯歌吃了顿饭,一早还没想好如何逛逛这著名的宿州城,便被叶凡派来的人,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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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碍于面子的丁驰誉想不出什么理头推掉叶凡的邀约,仿佛自己还是个孩子一般,板着脸、跟着叶凡上了马车。

  又是一路摇晃颠簸,他很想说,怎么不骑马,能更快些,但是没开口,靠着角落,闭着眼睛,打瞌睡。

  叶凡,因为不知道丁驰誉马术如何,想着他们这些人都是武将,驭马惯了,万一路上跑得急、掉下钦差一对人马在身后,显得尴尬和不周,因而要了马车。

  人,一旦隔膜起来,就会像叉开的一副筷子,开口还是挨着的,到了末端,就相去甚远了。

  宋启功,原以为此次能见到左凌丰,一边伤感自己一夜之间的落魄、一边庆幸自己和孩子死里逃生,准备对着走过来的一个威严的中年人,他以为的“左凌丰”行叩谢之礼,被机敏的叶凡一把拦住。

  叶凡,不等相互拜见,立刻解释,因为东滨海防有东瀛战船的挑衅,左都督大人等不及,提前赶回去处理那里的战事。

  叶凡,在众人面前,脱口而出地说了“等不及”,其实是说,等不及和漕运的官人们相见,但他却不知道,他身后的钦差丁驰誉,立刻心里起了厌烦。

  丁驰誉想,自己刚过了寿宴,第二天便出发,怎么就是个“等不及”!

  王京,因为没有见到左凌丰本人,也多少有些失落,但他按下自己内心的焦虑,转而安慰宋启功,说,“此事若不是左凌丰出面,大概是要石沉大海的。”

  随即,王京见到叶凡的那一刻,便在泛嘀咕。

  ——临阵换帅、大军调派,左凌丰和叶凡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在京官面前。

  私下里,王京和叶凡、左凌丰没有太多交情,他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担忧大概和叶凡的同窗、处理漕运的钦差高习茗,略略提及。

  高习茗这几日在写呈送奏报,听了王京的言辞,深感官场的水,太容易被搅浑,便在奏报里,对左凌丰的行动美言了一二。

  他的初衷是希望王京的担忧,不要成真。

  但是他见到叶凡带着一脸稚嫩丁驰誉走进来的一瞬间,眼前晃动了一下京城里那份已经送出去的奏报、呈现在皇帝的玉案上的样子。

  “皇帝,果然是老了!”高习茗暗叫,他们这帮人此刻还不知,朱熔萗已经病倒。

  .

  在场的王京、高习茗不约而同的对着丁驰誉白嫩水滑的面容,内心感慨。

  他二人竟然仿佛听到对方心声一般,相互看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他二人相视一笑。

  正是这一笑,又让年轻气盛的丁驰誉,又起了误会。

  他仍然觉得是这帮老家伙,是在笑他,年轻。

  整个宴席上,他只能和二十七岁的冯歌闲聊几句,便再无插嘴的余地。

  因为三十岁的宋启功、四十二岁叶凡、五十五岁的王京,这些“老年人”谈论的话题,丁驰誉根本没有生活感应。

  他只在问及京城和来去车马劳顿的时候,能够说一两句。但是说完他就发现,他说的这些话,对方几个人都心知肚明、而假装微笑,实则毫无共情。

  确实,丁驰誉说的那些,他们都经历过,很多遍!

  丁驰誉明白了,他们问及自己,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

  其实多年后他才明白,这些客套话也是对他的尊重,只是这个年纪的小丁大人,完全不理解。他只觉得自己带着皇家背景长途跑来,一路上的辛苦劳顿,怎么可以被这些老臣子们,一言而过。

  加之,宴席中冯歌激动地讲述左都督大人,如何不顾死活、乱箭之中救下副将元站,宋启功也称赞左凌丰机敏老道,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而立刻彻查山贼之事,还自己清白;这些让面皮吹弹力破的丁驰誉,再次面上、脖子粉涨起来。

  他们的原意,是希望钦差大人,回京城能对左凌丰,美言几句。

  但是,在毫无战场经验的丁驰誉看来,他们这,是在明白地告诉他,你太年轻,没见过、没听过的,还多着哩!

  他胸中气恼和反感,而让不在场的左凌丰、众人口中称颂的左都督大人,就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坐在一旁的王京,第一个发现丁驰誉的异样。

  他立刻举起酒杯给宋启功使眼色,并身体侧转、准备敬酒给丁驰誉、恭维他的年轻有为。

  宋启功不明白道理地止住了话头,一愣。

  边上听他言说的高习茗和正准备接嘴的叶凡,见他突然“悬崖勒马”一般,停住了,低头拿酒杯,也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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