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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家法之后

魔女叶子夫人 怡章鱼 3518 2024-07-11 14:47

  当晚左凌丰派人过来悄悄问,是谁给叶子的那身绛色夹袄。在小偏房进出服侍的人都说,不知道!

  叶子还不知道原委,担心再出什么分岔,急忙解释,说是她随手从橱里抽出这件旧的衣裳。

  这件衣裳一直放在最底下,有一日突然秋风大作,叶子找衣裳便拿出来看了看,是个素生丝平织小袄,配上影青和蛋黄色的重襟,她挺喜欢,但是边上的随香说太旧了,身后两道陈年折痕都有褪色,穿了可能都督大人不自在,便又原样折了收起来。但是其他小袄都是新的,当时有些心乱的叶子,也没想到她会因为不敢在左老夫人面前穿得太光鲜,反而慌乱中穿错了衣裳。

  绛色夹袄,确是一件十七年前的旧衣裳,一直被左凌丰细细收藏这小偏房里,当时是簇新,活生生放成了旧衣裳。

  穿这件衣服的女孩,秋丽姑娘,早死了。

  她是左凌丰的第一个女人。因为得知自己的女仆不守规矩、偷穿女主人的衣裳去魅惑年少主子,当时的左大夫人得知,便一怒之下、失手打死了秋丽。当然,打死秋丽,左大夫人一点不后悔,她不可能让长子有这种放纵、“淫乱”的开端和名声,否则后面的两个弟弟、族中的其他男丁们,依样学样地做人,日后就难管了。府上的人几乎对此讳莫至深,始终闭口不谈此事。

  也正是这个原因,之后嫁进来的桂英,以及此刻在场的下人们,都不知道这衣裳的来历,除了左凌丰和他母亲英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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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老夫人一望便知,冲过来抱住自己儿子的灰发女子是叶子夫人。但是当她看到这绛色夹袄的一瞬间,旧日的怨气加上今日被儿子、侄女、媳妇一起诓骗的恼怒,交杂在了一处,让她下手的力度,远超过做做样子的第一下。

  左凌丰赤裸着上半身,刚刚听到身后有奔过来的脚步声,便发现第五下没有打在自己身上。他吃惊地回头,正好看到叶子白皙的侧脸,仿佛一张没有生命的高级宣纸,近在眼前。

  叶子气喘吁吁、一头虚汗地死命抱紧左凌丰。

  “叶子!”他大叫着,不等他反应,母亲带着怒意和风声的棍子,再次挥过来。他感受到母亲的怒意,突然看到叶子的袖子,惊恐地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他当时是在想,给他知道是谁给叶子穿了这件她从来没穿过的衣裳,当场打死!

  “大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能……”叶子话还没说完,后背的责打让她完全没能力说话。

  左老夫人一下比一下发狠,因为她看到了叶子的倔强,和当年那个女仆一样,有着睥睨主上、不可驯服的外壳,愚蠢地用自以为是对抗道德规矩的自尊。

  “大人,我死了,这个世界就好了。”叶子在左凌丰耳边低语。

  她这一刻是真的不想再活下去,因为远在大盐城的她,仍然听到了当年在陶万里府上的鄙夷、毫无遮掩的鄙夷。而左凌丰猜想,这句是方才叶子在房内想说还没来得及说的话,这让左凌丰用力思索,如何在母亲手中救下刚刚失去孩子、万念俱灰的叶子!

  “敢在我面前要死要活地惺惺作态,那我成全你!”左老夫人大吼着,对着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得如此绝决的叶子,彻底恼了。她不知道叶子的来历和眼下,只认定这个“魔女”,肯定也是个不规矩、魅惑主子的贱人,比那个女仆还不堪。

  左凌丰第一个反应过来,母亲的盛怒可能导致叶子的求死得逞;他来不及解释,不顾身后的叶子,突然挺直身体,准备抬手去拦左老夫人手里的家法。

  天生神力的女将军,被儿子的这个举动激怒了,不等儿子抬手,棍棒大力挥来。

  众人,远近,都听到了可怕地闷响,纷纷悬了心。

  果然,叶子忍不住一声惨叫,痛苦地死命捏紧自己的手,一口鲜血,越过左凌丰的肩头、带着热度,喷到了左凌丰的膝头。

  左凌丰急了,额头青筋暴起、耿着脖子大叫,“母亲大人息怒啊,叶子不是奴人,今日要打死了她,我们府上是要吃官司的。”他情急这下,唯有想到这个,让盛怒之下的左老夫人,住了手。

  左凌丰不管突然一愣的母亲,急忙用手掰开叶子环抱自己的手,转身看着歪在地上的叶子,不停咳嗽、颤抖,苍白的底色让嘴角的鲜血,分外扎眼。

  他压根儿不敢上前搀扶,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对方的内心在逐渐垮塌,他担心叶子继续飞蛾扑火般寻死,一时间不敢多想,上前一把拉住左老夫人的手腕,他不敢多看叶子一眼,一是担心自己的疼惜被母亲看到,一是自己真的疼惜而失控。

  “母亲息怒,儿子说的,句句真话。叶子夫人是没有奴籍的良人。母亲大人有什么不痛快,责打儿子便是,犯不着为了她,伤及自己的体面。”左凌丰斗着胆子,继续劝阻。

  左老夫人厌恶地甩开儿子的手,同时也扔了紫竹家法,抬手示意——今天就先到这里。

  左凌丰知道母亲的习性,他草草穿好上衣,看了眼比较镇定的左之瑛,便走到惊吓不已的桂英身边,看这个比自己年长三岁的女人,面容皱缩成旧娟布,心生不忍,急忙抬手扶她起来,跟在左老夫人身后,进了大正房。

  他脑子飞速转着,想着和母亲如何对词圆谎,庆幸还好昨晚桂英躲在屋子里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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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俯卧在小偏房里,身边的亚琴给她细细敷上左之瑛送来的药膏。

  床边的随喜,递过来一方巾帕,看着叶子又吐了血,她哭了。

  她很喜欢叶子,这样规矩本分、不拿自己肚皮当“尊贵”、天天幺三和四的主子,不多见。本来欢喜的等着迎接小婴儿,还盘算能有好多年能这么安逸的呆在这小院落里服侍,谁知道……

  亚琴比随喜心里明白,赶紧说,“你哭什么,要哭就出去,夫人正病着,看在眼里是什么心情!老大不小的,反而不知服侍规矩了。”

  随喜心里难过,便端着铜盆出去了。

  左之瑛晚饭后不放心,又抽空悄悄跑过来看叶子的情况,正看着随喜手里一盆子的血污,她也着急,走进来看叶子。

  她对叶子没有太多好感、但也没有恶意,只是和所有人一样,好奇了一下她的头发便结束了,包括上次出手用镇纸阻拦了叶子自尽,也仅仅是因为,叶子生的太美让她心生不忍,本能出手阻拦,过后就放下了。

  只是今日,看到弱小的叶子,死死抱着大哥,当众忤逆女霸王一样的左老夫人,她不由得赞赏起来,由衷体会到,大哥能爱上明明心里有魏琳的叶子,是有道理的。

  让她吃惊的是,叶子看到她进门,却看着她,微微一笑。

  眼中没有眼泪!——刚刚过来的空档,大哥吩咐她,如果叶子夫人在哭,那还好,否则夜晚得让人守着她。

  “大妹妹请坐。”叶子随着桂英的称呼,叫她。

  “嫂子这会儿觉得怎么,可好些了?”

  “嗯,还好,请大家放心吧。”叶子知道,突然到来的左之瑛是左凌丰派来的。看今天的气势,她也能猜到左凌丰是不敢过来的。

  左之瑛见叶子面色不像人样,嘱咐她早点休息便不敢多坐让她劳神,赶紧起身告了歇息,回去找哥嫂商量,是不是让大夫再过来看看。

  安寝之后,叶子让随喜和亚琴都回去各自早些睡下,说,明天事情多,还要辛劳两位姐姐的。

  听了这个理由,两个人还是说,要留下一个陪夜。

  “天冷了,你们晚上休息不好,我这心里也不好受的、睡不踏实的。放心,我一个人没什么事情的,我也乏了,想早点歇息的。”

  亚琴过来帮叶子掖好被子,说,“我留下吧,你看那门,还没修好的。”

  因为担心左老夫人过问,没敢去请木匠。

  叶子淡淡一哼,讥讽道:“老夫人都回来了,你们还担心有贼人啊?一会儿我将椅子拉过去抵着,你放心吧。”

  听到叶子带着对老夫人的不悦,二人不敢多言语,看着叶子冲自己摆手,便检查了灯烛、捂了热茶水才离开。

  叶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压根儿没起身去拉椅子挡门,她倒希望真来个贼人,一刀扎死自己。

  孩子没保住、儿子见不到,一个母亲做的这么失败,叶子又想到弟弟,突然体会到了自己母亲临死之前的心情。

  她思念着各路亲人,眼中没有落泪,因为太疲乏,很快便睡着了,或者说是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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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莫名冒过一身虚汗的叶子,仿佛听到雨声,冷的打起了两个哆嗦,只觉得后背火烫之后,又浇了冰水一般寒意难耐,她醒了。

  她刚要翻身平躺,因为后背的火烫又立刻惨叫了一声,然后哼哧着,捂着肚子、缓了缓、坐起身,发现整个半个身子都睡麻了。

  她哎呦哎呦地移动着,正要下床找鞋,却突然惊恐地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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