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幽静的竹林杳霭流玉,空气清新畅然,风湿漉漉的吹着,令人神清气爽,仿佛徜徉在绿色掩映的竹海中。竹身上汪着剔透的露珠,青翠欲滴,一片生机盎然。林中生灵渐渐苏醒,发出各种生命美好的声音。这是一个神奇的所在,夜晚神秘莫测,白日清幽雅致。
林亦森和蒋尧牵着手徐徐前行,有种“山中仅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急促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蒋尧一时惊慌,立刻松开了手。林亦森握着空拳征在原地,怅然若失。
“可算找到你们了,”罗茗如释重负,“我回去越想越担心,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就带着几个兄弟折回来了。”
“你还真是会挑时候来,”林亦森瘪着嘴,拍拍他肩膀,反话正说,“谢谢啊!”
“应该的应该的。”罗茗一头雾水。
蒋尧跟在后面,浅笑不语。
一行人埋头赶路,局促无言,罗茗夹在中间,莫名不自在。他左右看看:“你们俩怎么了?不是昨天又打起来了吧,我说不能消停点儿么,上辈子是冤家啊!”
“的确是冤家,”林亦森稍稍仰身,越过罗茗冲蒋尧悄悄眨了眨眼,抿唇偷笑。蒋尧移开视线,漾起甜蜜。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回到城中,看到街市上的烟火气,蒋尧觉得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现在才算真正醒过来。
艳丽的身影飞奔而来,直接跳在罗茗身上,双臂环抱着他,爽快利落,在场的人满目震惊。定睛一看,树袋熊正是泽尔格格。
“我都担心死了,”泽尔旁若无人的撒着娇,松了手臂查看他身上,随即又抱上去,“你没事就好。”
罗茗紧张的抓着她,想先推下去:“我没事,你先松开,站稳了好好说话,让人看笑话。”
“谁愿意看便看去,我才不怕。”
“我怕行了吧,你舅爷爷第一个要气晕过去,快点,松开手。”
泽尔松开了手,笑得明媚,突然在他涨红的脸上亲了一口:“我就是喜欢你,谁敢说什么。”
罗茗无奈,彻底放弃抵抗,深知人来疯的特点,劝得越多她越来劲。
林亦森看得羡慕,挪到蒋尧身边,低着声音嘟囔道:“你要是能像泽尔对罗茗那样对我就好了。”
蒋尧目不斜视:“想得美。”她接着调侃道,“看来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们俩背着我发生了许多事,大概是那晚一抱定情了,等我休整过来,必得细细讲与我听,否则饶不了你。”说着捏了下泽尔鼻子。
“没问题,我巴不得和你说呢。”泽尔大方得过分。
嬉笑间,李家同来到面前,他面色阴沉,胸中憋闷,说道:“走,回家。”然后拉起蒋尧,一口气回到李宅。
院子里花团锦簇,香气扑鼻,池中水光潋滟,鱼群跳跃,此情此景,与他的心情实不相符。
“可以说了吧,为什么生气?”蒋尧率先开口。
“我是着急,你是我带回来的,突然失踪,万一有什么事,我怎么和上面交代。”李家同难掩心焦,额头挂着细密的汗珠儿。
“你去找的罗茗?”
“对,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你不是同他交好么,所以他一定会管。”
“好了,”蒋尧转了个身,开解道,“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安心啦。”
“安心?我如今比之前更担心好么?”李家同压着嗓子低吼,“你是不是和林亦森好上了?”
“不知道你说什么,”蒋尧低头绕着手指,想蒙混过去。
“不必瞒我,我刚刚看得一清二楚,你们俩表情眼神都不对,别忘了我可是过来人。”
“好吧,我坦白,跟你再藏来藏去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我和林亦森的确互有好感,就是觉得想法上很投契……”
“投契?”李家同难以置信,“充其量就是患难时激发出的那点荷尔蒙,我是男人,我太了解了,真到面对重重困难和种种族规时,这位大族长还能力排众议护你娶你么?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可以,你能嫁么?咱俩是从哪里来的还记得吧?你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听我说,不要自寻烦恼,找机会断了吧。”
李家同说的都是事实,蒋尧心知肚明,她不是没有理智的人,可真被人直指要害,一针见血的时候,心中又不免愤恨,难以接受。刚刚寻得些许温暖,就要拱手奉还?哪怕多几日,只多几日也好。
“可还记得你陪我来的目的么?只怕早已忘了吧!”李家同继续补刀。
“放心,一直没忘,凶手我肯定帮你找出来,至于我的事,自己会处理,不劳费心。”蒋尧掉头就走。
李家同本不想吵架,奈何在情爱面前,任谁都难以把控,他怕蒋尧陷进去,太怕了。只能向她背影喊道:“你可以气我恼我,但既然爱他,就不为他想想吗?等你离开了,他怎么办?”
蒋尧想不通,自己是不是在哪里都是多余的存在,任时空如何转换,她都得不到半点幸福!
李家同回到屋中,如坐针毡心绪不宁,当下劝不住蒋尧,只能顺其自然,希望时移世易,时间能帮她治愈一切。
“你是担心蒋尧还是嫉妒林亦森?”辛妮款款而来,漫不经心的问道。
“什么意思?”李家同皱着眉头,撩起眼皮,“有话直说,不用阴阳怪气。”
“是啊,我现在变成阴阳怪气了,少年夫妻尚且躲不开相看两厌,我还苛求什么呢?”辛妮坐下喝了一口茶。
李家同本就心情不爽,几句话后更添烦躁:“你偷听我和她说话!”
“不用紧张,正巧路过没听真切,不过她和林老板的事儿倒是听到一些。”
“不管你听到什么,都给我烂到肚子里,不许再提。我和蒋尧更是没事,别瞎琢磨。”
“是么?”辛妮站起身,不悦道,“是她不想跟你有事吧!蒋尧果然好心计,我之前真是小瞧她了,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连林亦森都被收服了。你在她心里不过尔尔,也就是那个容姝还把你当回事。”
李家同被这些难听话刺激得火冒三丈,便也不客气起来:“以前的事我确是记不住了,过往不提,单说现在。你细想想,我回来之后咱俩相处的这些日子,无论说话做事,哪里有半点默契?咱俩根本就是性格不合三观不同,你但凡能放下强势,我也不会整日往闲庭散心。”
“呵呵,男人变心了都作如此借口,说得好像我推着你去那娼门子。”
李家同不愿再吵:“算了,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咱俩想的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他推门离开,把辛妮远远甩在身后。
辛妮揪着手中帕子,怒火阴毒的从眼中射出来,不能再任人欺辱坐以待毙了,是该出手的时候了,李家同这条路走不通,她便寻找其他捷径,康庄大道还是山间小路,只要最后通向终点,都是好路。
辛妮尾随李家同来到闲庭,知道他进了容姝房间,并不着急,稳稳的走到后厅坐等阿翘。
“大少奶奶,今日贵足踏贱地又是相同的原因吧!”阿翘一身大红旗袍,气场强大。
“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辛妮也不输阵。
“记得,”阿翘答得干脆,目光炯炯,“可是如今我也觉得憋闷,被人威胁的日子我过不惯,你若想把林亦森是幕后老板的事说出去大可去说。”
辛妮手帕遮口一阵大笑,直笑得阿翘心里发毛,她顿了顿,说道:“我对公开你们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自然不怕,说不定还想趁此机会嫁了林老板。可是,天不遂人愿啊!”
阿翘异常严肃,摸不透辛妮路数,只盯着她不说话。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来不是威胁你,也不是要你为我做什么,李家同愿意来随他好了,反正这个男人我也不在乎了。”
“那你来做什么!”
“我就是同情你,看你和我一样,都是不被爱的那个。”
阿翘冷笑一声:“听不懂你说什么。”
“那我再解释得清楚些,”辛妮笑得诡异,“还不知道吧,你心爱的男人,那个重情重义帮你护你的林老板,爱的…是蒋尧,而且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阿翘被冷水浇得透凉,手和脚都已冰住,动弹不得,但仍强装镇定:“恐怕让你失望了,我对林老板只有感激,并无其他情愫,他能找到喜欢的人,我也为他开心。”
辛妮用手指抚着阿翘的脸颊,一抹嘲讽从嘴角哼出来:“说得真好听,明明是你先到的,却把爱人让给别人,你甘心么?不如…和我联手,让那些不识好歹的男人付出代价。”
“不必了,”不知何时唐朝阳进了后厅,他把阿翘拉到自己身后,睥睨着她,“你确实误会了,林老板只是老板,阿翘是我的女人。”
“你也认?”辛妮质问阿翘。
“家同与我交情匪浅,我敬你是嫂子,希望你自重,别逼我说出难听话来,”唐朝阳甚为不满,“我自会劝他少来闲庭,倘若你再骚扰阿翘,我也绝不客气。”
辛妮气结,暗暗咬着嘴唇,恶狠狠冲阿翘道:“机会就在眼前,你别后悔。”
“不送!”唐朝阳大喝道,攥紧了阿翘的手。
李家同躲在墙后,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忿然作色,疾步回到容姝房里关上了门,往榻子上一靠,怒气堵在胸口,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不明白当初到底迷恋辛妮哪一点,仿佛随便哪个女人都比她强,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想休了辛妮。
容姝捧着新沏的菊花茶奉给李家同,他接过茶杯放在小桌上,一把将容姝拽到自己怀里,把脸埋在她脖颈处乱吻一通。容姝吓了一跳,用力推开他,极不自然的说道:“大少爷不可,少奶奶已经生气了,你还这般胡闹,喝点茶还是快回去吧,哄哄她便没事了。”
“我就喜欢你懂事,安于本分不争不抢,”李家同又把她揽在腿上,“她能有你一半温柔我也不至于……算了,我想好了,等找个机会就休了她,娶你回去,你可愿意等我?”
“大少爷说笑了,”容姝添上两个酒窝,“我没那个福分。”
李家同勾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贴了贴,捻着她下巴,柔情道:“你不喜欢?”
“这和喜不喜欢没有关系,你不过是和她置气罢了,我的身份怎可入李家的门?你别与我说笑,我可不当真。”
“傻瓜,你清清白白的身子有何不可?我认准的事,谁能挡得住我,你就耐心等我的好消息。”他吻上娇嫩欲滴的双唇,容姝的身体像一个填满海绵的布偶,柔若无骨,好似稍一用力,就会揉进自己心里。他不想考虑那么多,什么李家、辛妮,什么林亦森、蒋尧,什么凶手,凶手?他会找出凶手,然后休了辛妮。现在他只想好好享受容姝带给自己的愉悦,这种原始的生理上的满足就足够了。
容姝无所适从,半推半就的应和着,她说不清一躺下去,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