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给我一个解释！”天色渐亮，马鸣宇脸色铁青地看着程彻二人一鬼。

　　“马警官，我们来找李异，只是为了给被他伤害的梦魇兽要个说法！一直约不上李先生，于是就登门造访而已。谁知会碰到这样的事情，这也不在我们预料之中，更何况我们也是受害者，你看我们三，为了救李异费了多大精力，不是带伤，就是损耗过多！马警官，你可不能随便冤枉无辜的好人啊！”程彻一见到马鸣宇就不老实，捂着左臂被玻璃碴子划破的伤口，又开始插科打诨。

　　“哼！你来说！”马鸣宇斜了一眼程彻，转向葵姝。

　　“程彻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来找李异算账的！就在刚刚我们才找到他，就被禾汐，哦，不对，是夜罗刹打断了，你也看到了，她还差点杀了李异。这事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也是无意之中卷入其中的。不过，马警探，你们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刚甄时姐被禾汐压制的时候，我们正想找你们特派组帮忙呢！没想到，你们就如同天兵下界，拯救疾苦众生于危难中，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啊？”葵姝一脸认真地解释完，并在无意中用最后一个问题对特派组三人进行了灵魂拷问。

　　“当然是看监控啦！得亏我们老大英明，在牧灵见到你们，就让社会你熊哥我，暗中监视着，不然……”从刚刚禾汐恐怖一击中缓过神来的熊赛，得意洋洋地拍着葵姝的肩膀插嘴道，却立马被一旁的钟琉欣打断：“熊胖子，闭嘴！”

　　马鸣宇也紧咬下颚，要命地闭上眼睛，费劲千辛万苦，才忍住将熊赛就地掩埋的冲动。

　　“哦！原来，马警探还有暗中监视公民生活的癖好啊！既然如此，那作为热爱社会、热心公益的好市民，程某就厚颜邀请您常来家中做客了！这次的案子，有任何需要帮助的，您尽管开口，我程式义不容辞！天色也不晚了，我们就不陪你们在这里看日出了！有任何问题，随时恭候！”

　　程彻抓住机会，正想带葵姝开溜，就听马鸣宇警告的声音传来。

　　“程彻！虽说商人重利，但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你也应该明白。我不管你程式为什么要参与这个案子，也不管你想做什么，还是那句话，你好自为之！”

　　“多谢马警探提醒！那么，咱们医院再会！”程彻假笑着和特派组众人告别，转身就换上一副不屑地讥笑嘴脸，往自己的座驾走去。

　　回去的路上，葵姝憋了好久，也忍不住问道：“程彻，我们介入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搞得我现在一头雾水啊？”

　　“我怎么知道我抽什么风？大晚上不睡觉，放着大笔的生意不做，还带你两一起瞎掺和这件破事。真是快被自己气死了！我们最近分开住一段时间吧！我总感觉被你的愚蠢传染了！你看着吧！等这件事结束，我要是捞不回本，我就不叫程彻！”程彻一边懊恼着今晚的无脑行动，一边忿忿地开始算计下一步该怎么做，脚下的油门踩的生猛。

　　“程彻！你大爷！”葵姝听完程彻的迁怒与嫌弃，瞬间变成一只气鼓鼓的河豚，吼完程彻，郁闷的扭头在副驾驶上生起气来。

　　“果然是愚蠢的人类呢！”歪躺在后座玩指甲的甄时听着前方两人的争吵，无比嫌弃道。

　　“你闭嘴！”程彻、葵姝异口同声喝道。

　　回到秋叶公馆，两人都没管一起跟回来的女鬼，双双甩上房门闷头大睡去了。

　　只留甄时一鬼别有兴致地在这个陌生的顶级大平层内飘来飘去。

　　黑暗中，葵姝又陷入了梦境，那是一个大而空旷的客厅，中央摆放了一张自动麻将桌，周围还有好多零散摆放的圆凳子和数张巴洛克风格的靠背椅，再无其他家具陈列，但是地面上却蹲坐着大大小小形色各异的犬只和小动物，他们安静地注视着慢慢走近的葵姝。

　　近前，葵姝居然看到了已然不在人世的灰灰，看着他小小的身影乖巧地端坐在地上，抬头凝望着自己的样子，眼泪瞬间模糊了葵姝的双眼，她努力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身影，并急忙俯身伸出双手，想要将其纳入怀中。

　　灰灰也立起身子，疯了似的用爪子扒着身前阻挡自己和主人的靠背椅坐垫，急不可耐地往前串。

　　葵姝急急上前几步，就见椅子一侧一只浑身血淋淋身形高大的无皮恶犬正狠狠盯着自己，因为生人靠近，恶犬向上耸起可怖的嘴皮，露出雪白尖锐的牙齿。

　　恶犬的身前还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和血肉模糊辨不清具体模样的脏器，那一节节长条状的肠子，红中带白的喉管，还有那掉落在葵姝脚边的半截长舌。

　　葵姝止住脚步，警惕着那只恐怖的无皮恶犬凶恶的双眼和准备起身扑向前的血蹄。

　　就见那恶犬嘴中低沉地呜咽滚动，似在警告来人，再进一步就是你断头之时。

　　她慢慢地往灰灰所在的方向移动，椅子对面的灰灰求抱抱的动作越发的急切，嘴里也急急地呜咽着，用力地扒拉着丝绣坐垫，漆黑的大眼中满是焦急与渴望。

　　“灰灰！从椅子底下钻过来，快，别抓椅子，快钻过来！”葵姝焦急喊道。

　　但灰灰根本不懂得变通，只一心向上扑腾。

　　葵姝见状，一鼓作气猛地扑向座椅，企图不顾一切地抱住那娇小鲜活的身子。

　　同时，那只无皮恶犬也凶猛地起身嚎叫着袭向葵姝。

　　“灰灰！灰灰！啊——！”葵姝眼角淌着眼泪，张开双手以迎接拥抱的姿势猛地从床上坐起，窒息般地大口喘息着，一阵阵痛处袭击大脑和脊柱，她捂着头耷拉着脑袋，忍着因剧烈的情感刺激引起的恶心，抱紧随身携带的小陶罐，佝偻着身子抽泣起来。

　　屋外听见葵姝喊叫的程彻闯了进来，看着低声抽泣的葵姝，皱着眉几步上前抱着葵姝轻轻地安抚着她的脊背。

　　她看向早已在葵姝房内转悠的甄时，用眼神无声询问：她怎么了？

　　甄时无奈地耸耸肩，双手向两侧摊开示意：谁知道呢？又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姿势，紧接着是哭泣的姿势，龇牙咧嘴的表示：她在梦里哭泣。

　　程彻叹了口气，抱紧葵姝，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道：“好了！好了！都没事了！有我在呢！那是梦，不是真的！”

　　葵姝痛苦抽泣半晌，想起梦里那些默不作声的犬只们，哽咽道：“不对！那、那不是梦！是灰灰！是灰灰在提醒我们！程彻！它在告诉我们“清道夫”案件的信息，我看到好多内脏！和传闻中清道夫案件遇害者缺失的脏器能对上，程彻！我要见马警探！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他们需要我的帮助，一定是灰灰在让我救他们！你快带我去见他！”

　　“好！好！好！我马上安排！我们现在就去！来！我先扶你起来收拾！”程彻用力地搀扶着虚弱的葵姝进浴室洗漱，确认她无事，才转身回到客厅，给公费入住在程式旗下酒店的马鸣宇致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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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式旗下的雅安酒店1001行政套房内，葵姝双眼含泪，手中紧紧捧着那个小陶罐坐在客厅沙发上，向周围的几人开始叙述起自己的梦境。

　　等她叙述完整个梦境，一言不发地一直站在窗口看着酒店外灯红酒绿夜景的马鸣宇终于转过身来，冷声道：“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做个梦就说是与“清道夫”有关，就因为看见了内脏，就这样让我们相信你的梦境去查案，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老大！”熊赛和钟琉欣看着葵姝通红的双眼，齐齐不忍地想阻止队长犀利冷酷的言辞。

　　“她的梦境有通灵的能力，3年前的极乐事件，我们先你一步找到甄时也是因为她。海芳神婆说，这都是因为她极阴日正阳时的出生的特殊体质造成的，从小到大，她梦里见过的鬼怪恐怕不比你少。换做常人早已邪灵附体，暴毙身亡，她却能四肢健全的站在你面前，这足以说明一切。”程彻解释道。

　　“通灵体？”马鸣宇有些惊讶道。

　　葵姝有些苦涩地点了点头，“海芳神婆说是通灵体中的先天运着。”

　　“什么是先天运者？”熊赛疑惑不解。

　　“人，生来具有五气，分为五德，五德循环，伴生五运。“五德”为圣德、福德、功德、阴德、道德。“五运”为气运、末运、杀运、截运、劫运。他们一一对应，五运五德，相生相克。“德”即是“命”乃本质，而“运”则是造化。常人生来命定，一生如何全看后天运势造化。而所谓先天运者，是指不受界定种族限制的五德五运相辅相成之人，不管命定如何，遭遇多大的绝境，却能绝处逢生，逢凶化吉。你是极阴日正阳时出生，就算做鬼也必定是鬼中邢者。”马鸣宇难得耐心解释，“如此说来，你的通灵梦境看见了案发现场，你和清道夫案件有着必然的联系。”

　　“额(⊙o⊙)…虽然听不太懂，可以简单理解为游戏世界中的小外挂，救命辅助！？”熊赛疑惑的问道。

　　“可以这么说！所以！马警探，我认为你完全可以相信葵姝所言，找到她梦境所说的地方，我相信离这个案件真相大白也不远了。”程彻肯定道。

　　马鸣宇赞同的点点头，走进客厅中央，在葵姝对面的主座上落座，严肃认真地对葵姝说道：“葵姝，你现在再仔细回想一下你的梦境，里面除了有麻将桌、凳子、椅子，你还记得周围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屋内有窗吗？窗有没有开着，你记不记得有什么目标建筑吗？”

　　“我记得……那间屋子很乱，好像已经很久无人打扫了，麻将桌和凳子上还有很重的手指划过灰尘的痕迹。”

　　“屋里的灯很老旧，用的还是日光灯管，看起来年岁也有些久远了，两侧灯头已经发黑了，灯光偏黄。”

　　葵姝蹙着眉认真地回想着，“对了！应该是粉色老旧的缎面窗帘，拉的很紧。窗帘很脏，底下有腾蔓！是很普通的水泥地面，很破旧，地面都已经有裂缝了，…我…有些记不清楚！”葵姝痛苦地捂住头。

　　身侧的程彻拿过酒店套房配备的商务便签纸和铅笔，俯身蹲在她身旁，将纸笔塞进葵姝手中，轻声道：“别急！你慢慢想，想到什么我们就画什么，能画多少画多少！”

　　很快葵姝就用最基础的素描线稿勾勒出了那间屋子的模样，一如葵姝所言，屋内陈设确实简单。

　　中央的电子麻将桌，散落在四周的小圆凳子，几张巴洛克风格靠椅，严丝合缝的窗帘，老旧日光灯，还有从墙角见缝长的藤蔓植物，在座椅夹缝中站立的大小犬只，以及葵姝口中的那只看护在侧的无皮恶犬和那堆血肉。

　　只是在那群被看护的犬只群中央，一个小小的轮廓被空白的留在之上，葵姝停下画笔愣怔半晌。

　　程彻小心取下葵姝手中的纸笔，将其递给对面严阵以待的马鸣宇，转身轻轻将葵姝拥入怀中轻抚她的脑袋。

　　看的出来艺术系毕业的葵姝基础功还是较为扎实的，马鸣宇盯着便签纸上的那只恶犬，确实是一只无皮犬，几乎可以清晰看到浑身的肌肉走向，面部表情更是形象地表达出了对入侵者的不满与驱逐。

　　那应该是只德国牧羊犬，尖立的双耳，标准的坐姿，炯炯有神的双眼，以及无皮的前胸隐约描绘着一块盾牌形状的黑影。

　　“是、是只特殊犬！？”熊赛围上前惊呼道，“它挂了警牌的！”

　　“不一定！它也有可能是军犬，Y国的普通犬只身份牌几乎都是骨头形状的，只有警犬或者军犬才是盾牌形状的，而且，它有带项圈！浑身皮毛没了，却还带着项圈？真是太奇怪了！犬鬼也有这么诡异的死法？”钟琉欣补充道。

　　“不对，它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犬鬼了，他已经是恶魔化的血魔犬了。熊赛，你现在马上建模，画面里的一切东西都不要放过，尽量识别出具体信息。阿欣，你和我一起去各个案发现场再核查一遍有没有什么遗漏信息。”马鸣宇沉声指派工作。

　　“程总，葵姝小姐，非常感谢你们为“清道夫”案件提供的线索，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调查，若是能找到你们说的那间屋子，我们也会在第一时间告知你们。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们更多的帮助，今日事出有因，恕我招待不周，改日定登门拜访。”马鸣宇谢客。

　　程彻点点头，起身带着葵姝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