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萧宜云,怀王亦是步履沉重地回府。于姜问,“王爷,难道刘萧真的能将刘诚的病治好吗?”
怀王阴着下俊脸,看起来有些可怕。
“今日陛下突然带刘萧到访参加园会怕就是冲着刘诚来的。十一年前那场山洪阿旭滚下山坡,刘轩又为救他摔伤了腿因不冶而离家,宣王叔又对阿旭怀了旧恨。还有八年前那场诸王之乱。宣王叔和苍王原是同胞兄弟,八年前晋王、陈王和苍王联合谋反被父皇绞灭,苍王被逼自尽,府人尽遭连诛,宣王叔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他一直对先皇不满。他有这么多的心结,阿旭不仅不提防,反而想着让刘萧来治刘诚的病,真是可笑。唉,他一向心软,何时才能长大?”
“王爷?”于姜听不懂。
“于姜,把杜东骨藏起来,不可以被任何人找到。只要一个月内他不出现,神仙也救不了刘诚。”
“是,王爷。”
抛开刘萧和刘诚的事,怀王问,“谢府有什么动静?”
“最近京中奢靡之风甚重,盛行京都大员和世家子弟争相圈地建宅,谢家子弟的动作最大。谢中蕴在大古山下圈了百亩良田,想让人装做不知道都难。更可笑的是他还正在那里建什么‘箫心别苑’,甚至还有传言,谢中蕴还想圈下整个大古山。”
怀王不解,“箫心别苑,是什么?”
侯劲道,“谢中蕴真是太露骨了,对外声称那个箫字是玉箫的箫,可是京城谁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对刘萧颇有眷顾心思不纯,这样的说词只是表面功夫罢了。依属下看慕容将军和谢中蕴的梁子是结定了。”
怀王的脸也变得不好看。似乎有人亵渎刘萧,他心里也特别不舒服。换以前他肯定要利用慕容明磊和谢中蕴之间的矛盾加大他们的仇视,可是现在关系到刘萧,他不想这样做了。
怀王冷笑,“一个小小的上林苑令竟可以如此无法无天,谢家也快到头了。被谢家压了这么多年,以阿旭骨子里喜欢争夺的那股狠劲,他是决不可能坐视这些人瓜分他的土地的。此时又有了慕容明磊做前锋,本王猜着,他也快开始反击了。去,收集一些有用的东西,必要时透给慕容明磊,我要让他尽快掌握谢家的不法证据。”
侯劲奇道,“王爷算准了陛下会指派慕容将军替他清算圈地?”
怀王叹一气,为小皇帝心疼。
“不久前谢中颜让谢中环替他圈了一块地修建宅子打伤了一个不肯卖田的人,那人竟然越级上告,将这件事告上了浔阳令的府衙。咱们那位天猫段五也是根直肠子,联合朝中那位耿直的司隶校尉顾大人在朝堂上告了谢家的御状,没想到被亲谢派硬给压下来了。可是我知道阿旭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如今谢中蕴又干出这样的事,无异于触犯阿旭的逆鳞。他心中憎恨,却又找不到能办这件差事的人。如今好了,有了慕容明磊,他可以放开手查究清办了。”
候劲还是不解,又问道,“可是太尉的人既然把这件事压下去了,陛下短时间内还能旧事重提吗?”
怀王哼一声道,“他不得不提。登基三年来,他一直被谢氏及其同党压制,早就想翻身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前次有顾新环和段锦提出圈地案,此事涉及谢氏,本是打压谢氏的大好机公,可是他的力量太弱了,身边只有慕容畅、尚书令许大人和老师,以及顾新环等几个老臣而已,就连朝中颇有威望的宣王叔都因为苍王以及刘轩的事对他的处境袖手旁观。
顾新环虽然官高位重,位比三公,可是他脾气耿直不讲人情,除了恩师、慕容畅等几个顽固的老臣外在朝中没有其他人脉。他手上也只有一千多卫兵,和谢家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至于段锦也是个臭脾气,他在朝中混得并不比在天罗教的人缘好。要让阿旭依靠这两个人,只有生气的份。
可是太尉那边就不同了,树大根深,同党遍布朝野,动辄联奏,让阿旭无可奈何。不但新任御史中丞杜正毡是太尉的门生,就连司徒郭大人,司空宋大人虽然是先帝老臣,可是对谢家也颇为忌惮,有明哲保身的意思,否则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谢家在京城肆无忌惮大兴土木。尚书令又和谢家是姻亲,自然帮着谢家说话。太尉不仅手握至高兵权,还兼顾国事政要,要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毫不为过。其长子谢中博掌管皇宫戒备,次子谢中存手握重兵驻守西南的湘城,内侄谢中颜亦驻军东北边境的谷城。这两地全部都是边塞入口国之重地。要不是飞将军谢中陵辞了官职外出云游削减了他谢家的锐气,令他们无法同慕容军相抗衡,这九州的天下恐怕不知是姓谢还是姓刘了。
现在慕容回来了自是不同了。慕容畅不愿得罪太尉,慕容明磊却是个牛犊子。谢江想靠谢听雨控制慕容却是打错了算盘,他低估了慕容和阿旭的交情。”
也只有对从小跟到大的候劲,他才会说这么多话。
“可是慕容将军不是三司的人,只有一个侍中的身份,怕是无权审理这样的案件吧?”
怀王摇摇头,道,“你错了,他不只是有一个侍中的身份,而是车骑将军加封侍中。他也不需要是案件的主审官,只要阿旭将此事立案,在三司会审中多加一个名额旁听便可。哼,只要有了他的加入,这件事不想翻个底朝天都难。”
侯劲这才明白,躬身敬佩地道,“原来如此,王爷英明。”
“徐怀县那边的金矿开得怎样了?”
侯劲道,“前一阵那里的劳工有人逃跑,暗神已经亲往徐怀县督办,已经控制住了。至于金矿的产量,上个月开采了三百斤,比前个月多了三十斤。”
怀王皱眉,“还是太慢了。告诉暗神再多捉一些人,流浪汉不够就买一些死刑犯。还有把钱送出去,告诉天鹰、天铎和天箭,让他们尽快招揽军队人心,为大业早做准备。再告诉天陀,加大招兵买马的速度。”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侯劲出去,怀王静立了一会儿,然后在墙上有轻有重地叩了四下,东面的墙忽然整个开了。他走进去之后,墙又关上,像是从来没有动过。
他进入一个地下通道,进了一间屋子。在那里的正北面供着一个牌位:母妃蓝小蝶之灵位。在牌位的旁边,整齐地放着修罗王的金色面具。
原来,怀王便是修罗王!
他上了香,跪在地上轻轻念道,“母亲,若您在天有灵,请保佑孩儿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等孩儿重获天日登上九五之位,必定尽诛谢氏,清洗您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