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萧俏皮地上下打量看在谢中蕴眼里真是如精灵一般可爱,认为她的惊奇是对自己的一种赞誉。他嘴角的笑意更浓。
“在下的手法公子可还看得过眼?”
刘萧点头,“东家的赌技可谓出神入化,在下佩服。如果东家做人如同这赌技一般好,在下可能会和公子交个朋友也说不定。”
刘萧的话让谢中蕴心头一动。
若能和刘萧交上朋友,将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呢?
唐进很煞风景地叫道,“喂,戴面具的,小爷和你再赌一局,赌这桌子上的全部银子。”
谢中蕴这才正眼瞅他一眼。看他年纪轻轻不过十三四岁,想不到如此豪爽。
“你不征求一下你老大的意见?”他奇怪地问道,不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看他们折腾了这么久,刘萧又如此可爱,他真不忍心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刘萧摆摆手,“不用征求我的意见。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何必当真?进儿开心就好。他想赌个大的刺激的,就让他赌一把吧,也好给此行留个念想。”
刘萧这话震住了所有人。
桌子上堆的可不是粪土,是白花花的几万两银子啊,这些钱在场的人加起来几辈子也花不完,怕要拉上一辆马车。在输势如长河决堤一发不可收的情况下,刘萧竟然只将这些钱当成身外之物,没有一点留恋之情。
庄家对身边的一个兄弟小声道,“怕她是知道了咱们东家的身份认怂了吧?”
那个兄弟也小声回道,“我看着像。两个半大孩子,哪来的胆子带走这许多银子?”
谢中蕴也相当地震撼,他不懂刘萧一个女孩子,为何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把钱看成性命,却风淡云轻说丢就丢,看不出丝毫心疼。
“这些银子若被我一把赢回来,你不心疼?”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期望她的回答。
“心疼啊。但我更喜欢刺激。这么一大笔银子我赢了或输了,都会很刺激,不是吗?况且赢我已经赢过了,体验一下输的刺激也不错。东家可别让我失望啊。”
谢中蕴笑了,难得地是从心底发出真心的笑。
这样的笑容,好像早就离他很远了。突然被刘萧拉扯回来,他觉得非常有点陌生,但很舒坦。
“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谢中蕴话落手动,摇骰子的盅在他手中就像活的一样,随着他灵活的动作焕发出动人的烟一般的幻影。
不得不说,谢中蕴的赌技真是一绝。
刘萧为他惋惜。
这样的人才若是走了正路,怕也会有一番作为。
唐进很认真地听着,耳朵一动一动,像是能穿透盅的眼睛。
谢中蕴倏地将盅按在桌子上,大力震得桌上的银子哗啦啦塌落,根本无法听到骰子碰壁的声音。
这一着出乎唐进的意料,脸色骤然大变。
谢中蕴得意地道,“我知道你赌技非凡。适才你老大一直跟我打哈哈,你却在探究我摇盅的手法。你现在突然敢跟我赌所有的银两,怕是已经熟悉了我摇盅的套路,那我就变个花样给你瞧瞧。如何,够刺激吗?”
唐进苦哈哈地道,“够刺激,刺激大了。”
“哈哈——”刘萧却拍手笑道,“这下好玩儿了,大家各凭运气吧。唐进,你押什么?”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谢中蕴本以为他会很纠结,毕竟经过几万两银子的塌落震动了盅中的骰子,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是大是小。
谁知唐进竟一改苦瓜脸,有一种壮士断腕的豪壮,哈哈一笑道,“老大,我要是说了,咱们俩有可能空手而归了。”
刘萧催他道,“快说快说,我都等不及了。赢了咱两个平分,输了拍屁股走人。你是个男人,怎么如此扭捏?”
他们两个说话就像在说书,若不是事关十几万两银子,谢中蕴都想笑了。
唐进很轻快地对他说道,“这位东家,我赌小。”
刘萧不高兴地喝道,“咱们赌了一整天的大,怎么这个时候赌小?”
唐进道,“赌小能赢啊,虽说几万两的赌注输了也很刺激,可是我还是觉得赢了更刺激。那样咱们就会有钱买大宅子了。”
现场的有几个人噗嗤乐出了声,感觉他们就像在过家家。
刘萧无奈地叹口气,“真是个财迷。”这才转而对谢中蕴道,“东家,我们买小,请开吧。”
所有人都盯在谢中蕴的大手上,只要他的手一动,桌上小山一样的银子立即会有归属。
谢中蕴反而有些紧张,他怕一开盅是小。
唐进催道,“东家快开吧。不用我帮你吧?”
谢中蕴的额角有点冒汗,但众目睽睽势在必行。他小心地一点一点的掀开盅,里面是二二三,开小。
谢中蕴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脑子有点空白。
厅里所有的人都愣了,只有两个机灵的打手捋起袖子准备动手。
唐进这时候的感觉相当刺激,不止是赢了钱,还有架可打。
“谢三少,动手开打吧,还等什么?”刘萧笑眯眯地问。
谢中蕴的身份被叫破,却没有摘下面具。因为他摘不摘面具,个中的差别太大。
摘了面具,他就是以官身开赌坊,按九州律例,是要判罪责的。如果不摘,大家只能怀疑他的身份,却没有实据,人们只能无可奈何。
看着刘萧的笑颜如花,他知道,她早知道他的身份,却不怕他。
连桌子上的,加上刚才输掉的,怕要十几万两银子了。他的嘴角抽了一下,犹豫着是给银子还是打架。可是看到刘萧轻松愉快的样子,他心底一软,知道这架是打不起来了。
毕竟如此特殊的女人,自己从未见过,真舍不得下手。
不就是十几万两银子,失之东篱收之桑榆,从别的地方讨回来就是了。
想到这里谢中蕴变得有风度了起来,泰然一笑道,“在下愿赌服输,银子照送两位便是。打架,那是无聊人干的事情。”
转身对庄家说道,“把银子点一点,一并送到姑娘府上。”
“是,公子爷。”
庄家也是冷汗涔涔。今天若换作是他输了这许多银子,谢中蕴怕要把他活剥了。
刘萧倒真是奇怪了。她决想不到谢中蕴会如此爽快。
“谢三少此举,倒叫刘萧刮目相看了。不知您还憋着什么坏,能不能说出来参考一下?”
谢中蕴实在不想再多说一句话,深深地看了刘萧一眼,抬脚走入帘后。
刘萧“切”了一声,“假正经。”
两人很耐心地等赌坊把钱数完,庄家道,“这位公子,桌上的银子一共是七万三千五百两,加上庄家赔的,一共是十四万七千两银子,你看,帮您送到哪里呢?”
这句话把刘萧问呆了。
总不能堂而皇之地把这么多银子运到慕容府吧?如果真的这样,慕容家还不得被奸臣弹劾?
“喔,装好车就行了,我们自己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