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时宜不出意外的被谢庆善叫到了书房。
谢庆善看了沈时宜许久,才缓缓开口,
“这次的几个奴才,我已经都打发了,你父亲这些日子,也不会再去闹你,以后,再走这样的事情,你不用自己动手,回禀给我就好。”
谢庆善如此说。
“多谢舅祖父!”
沈时宜还是一副腼腆的样子,似乎对自己出手给舅祖父添麻烦有些不好意思。
走出谢尚书的书房,沈时宜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自己还是早些有自己的人手比较好。
有人就需要有权,有权需要有事做才可以。
沈时宜回到梧桐院儿,将自己带回来的册子翻看一遍。
就这样过了五天,每天,沈时宜都带着两个内库司老人看资料,今日,沈时宜看着自己和李大智,杨延巳整理出来的资料,若有所思。
“沈大人,出关虽然挣钱,但是却是个辛苦活儿。有钱的不屑出关,没钱的有没有能力出关,咱们内库司,非要找这个辛苦活儿吗?”
李大智大大咧咧的说到,杨延巳也跟着点头。
他们二人这般说话,自然是看出了沈时宜的想法。不得不说,内库司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得。李大智佛系,是因为家中是某地大商家,他们李家在当地也算是大家族,他是家族中第一个得中进士之人,有钱有身份。另一个杨延巳出身寒门,但是他却难得的心胸开阔,进了翰林院后发现做官跟自己多年理想好像南辕北辙,便急流勇退,进了内库司,索性他家中人口简单,寡母早逝,妻子也甘于清贫,善于持家,他每月的俸禄都能攒些钱,想改善伙食时,只管跟着李大智混吃混喝就可以。
两个都是少年得意之人,眼光见识还是有的,给沈时宜打了几天下手,自然也知道了沈时宜的想法,此刻劝解到。
沈时宜听了,脸上露出笑容,“李兄,杨兄无欲无求,小女羡慕的很,可沈某是个俗人,需要立些功业来立足,所以这关外一行,势在必得。关外虽苦寒,其实真的准备好走出去,也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沈时宜这话,让李大智和杨延巳沉默下来。
他们年少中举,又侥幸上榜,有了官身,走出去,不论是宗族中,还是在世人眼中,都已经是高看一眼的大人物。
但是沈时宜不是。她即使有了跟他们一样的官身,却是女儿身,就像沈时宜说的,她需要实实在在的功业傍身,才能让一些流言蜚语闭嘴。
这几日朝中也有注意到沈时宜之人,但是,一来,内库司不属于六部,是陛下私库,百官不好置喙,而来,沈时宜一个八品,说实话,就当是给举荐人四皇子一个面子了。所以,虽然偶然有御史参奏,也并没有闹出大的风波出来。这些奏本都被陛下留中,部堂高官也只当没有看见。
对他们来说,沈时宜,蚂蚁一样的人物。
但是沈时宜不能任由自己被人说嘴,她需要做出事情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内库司官员,这样,她才能安心。
李大智和杨延巳按时散衙出来,他们身后,照例是伏案忙碌的沈时宜。
“沈大人真是个要强的。”
李大智咂咂嘴。
杨延巳有些犹豫,却还是跟着李大智一起,“看着吧。”
“日头一天比一天长了。”
秦景深再一次出现在内库司,内库司的小黄门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时宜拿上自己登记好的册子,看了看日头,“确实,前几日散衙时,天色微暗,这些日子,赶上大晴天,还能看见落日呢。”
两个人寒暄着,顺着宫墙边儿的甬道往宫外走。
“听说你上了折子,陛下看了很感兴趣,想要明日召见你,让你亲自详尽的解说一二。”
沈时宜听了,脸上露出笑容,“那可好。”
“关外苦寒,如今那里应该还是冰天雪地吧?你如今就要过去吗?”
沈时宜点头,理所当然的说到,“那是自然了。等到冰雪消融,那些老客商们都出发进关了,我再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只能捡人家剩的,我得赶在人家前边儿过去。”
秦景深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想说,他举荐沈时宜,不是想要让她去受苦的,但是他却知道,这话说出来没意思,沈时宜向来是有主见的很,旁人的三言两语她不会动摇。
“走了。”
沈时宜钻进马车,跟秦瞻告别道。
沈时宜出门不爱乘马车,更爱骑马,但是毕竟是在宫门口,她需要避讳别的文武百官打量的眼神。
沈时宜想,总有一天,她可以在宫中的马厩中,安置自己的马,大大方方的骑马离开。
“你的计划很好,但是这出关的人手,需要你自己招募。朕只能给你安排人手护卫。”
陛下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沈时宜规规矩矩的立在乾德殿中,恭敬回禀,“陛下放心,有护卫,微臣就能给陛下一份满意的答卷。”
“哼,”陛下哼笑,再次开口就带了笑意,“你这女娃子,倒是好强,那朕就等着你的答卷了。你一会儿拿着令牌,去西城大营点人,能带多少人,看你的本事。”
一个小黄门捧着令牌,送到沈时宜面前。
沈时宜拿上令牌,躬身告退,不出意外的,碰到了四皇子秦瞻。
“如何?”
沈时宜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去西城大营点人。”
见沈时宜发自内心的高兴,脸上难得露出孩子气,秦瞻也跟着高兴,“走吧,我跟你一起。西营首领是个耿直的,你拿着令牌,他不会为难你。”
沈时宜巴不得有人领着,当下跟在四皇子身后,扯虎皮,拉大旗,顺利的拉来一队护卫。
…
“听闻你明日就要出发?”
谢庆善看着面前这个小辈儿说到。
自从上次沈兆坤告状之后,谢庆善便想着,沈时宜初来乍到,知道沈兆坤是个纸老虎,便直接动刀子让他知道惧怕,虽果决却未免狠辣,这让他对沈时宜难免有了再看看的想法,因此,除了梧桐院儿三个下人,没有给她任何人手。
没想到,到京都不过几天,她便要出京做事,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这份急躁,让谢庆善本能的不喜。
沈时宜规规矩矩的坐在舅祖父身前,“是的,舅祖父,时不我待,等天气转暖,人就太多了。”
“你要去哪里,可需要家里准备人手?府里的人各司其职,若是需要,得从京都附近的庄子上调集人手,拟订名单,安置家里,少说需得三五日,若是谁凑巧不方便,再更换人手,就需要更久的时间。你该早些跟我说,再去向陛下回禀。”
沈时宜摇头,“舅祖父,我一个小辈儿,怎么好在府里大动干戈,这次出去做不了什么,就是探探路,旁的还没有头绪。”
谢庆善见沈时宜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摆摆手,让沈时宜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