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令到了深秋。
终年高寒的昆仑山。
暗沉的云雾笼罩着昆仑宫,云层缝隙中洒出丝丝细密清冷的光线,飘下稀疏错落的雪花。
清晨在昆仑宫大殿前洒扫的是道士虚渊的小弟子季青。虽说被虚渊收养已有13年,从小就在昆仑宫长大,但这十几年来如此阴郁暗沉的景色却也从未见过。
昆仑山常年高寒,所幸白日里光照充足,空气清冽,再加上险峻地势,因此山上生长着许多名贵的药材。多年前,昆仑宫的主事虚怀大师就是在此落脚,采摘草药。不仅治病救人,还依靠行医所得一手建起昆仑宫。
宫中除年逾古稀的虚怀大师外,能号令众弟子、议裁昆仑宫诸事的就是大师的三位弟子:虚泠、虚涸与虚渊。
虚泠是三人中的大师兄。自从几年前虚怀大师一病不起,他便承担起重任,成为了昆仑宫掌事。平日里他要照顾师父、传授弟子,还要兼管宫中琐事。库房的药材缺了,他吩咐弟子采药,宫中的财源少了,他得想尽办法维持一宫众人的生活,弟子病了要拨人照看,访客来了要盛装接待…………一桩桩一件件,总得他亲自过问一遍才算放心。
二弟子虚涸算是昆仑宫里侠肝义胆独一份。平日里虽也偶尔带着宫人们下山采药或是行医,但若是途中碰见烧杀抢掠的不义之事,也会放下手中活计,上前与贼人打斗,因此昆仑山脚下的数十个村庄集镇都知道此号人物,得救脱险的村民们也常奉上珍重物什与恩人。且说这虚涸从前是个读书人,年少清爽性格温和,一家几口靠着祖上的几亩良田过活。可是后来家道变故,辗转流落来到了益州府。行医的虚怀大师见他可怜便收其为徒,还应许他学武。从此温润书生像是变了一个人,眉眼间少了些怀柔恭俭,多了侠义的怒火。
三人中最年小的虚渊,目光炯炯,气度从容。虽已近而立之年,却仍有求书问道之心,其所学所得,颇得虚怀大师指点。每日所事,不过读书研道、搅弄笔墨,不过若兴致来了,或是在行医采药之事上有所困惑,便会起身前往山川幽谷中躬亲择采,详询研究。
(二)
嘶嘶、嘶嘶。“呼~呼”
伴随着几声漫不经心的洒扫声,正在大殿前轮值的季青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凉意钻进衣袖,他不得不顿下来搓搓手取暖。偷得一时片刻的闲,他呆呆地看着宫墙内的疏枝碎叶,心里不免犯嘀咕:往年这个时节,该是地上铺满了青黄的落叶,怎么到了今年10月却如此稀疏,不过倒也好,省了我些许力气。
“你倒是会偷懒呐?”虚渊笑着走向季青,用泛黄的书卷托起飞扬的红叶,轻手一拈,他还来不及细细端详这秋意美景,便零落破碎,飘散在风中了。
“师父,这美景实在难得,我刚才看入迷了才站了一会儿,我可没有偷懒啊师父~”季青指着地上的落叶,道“这些叶子能给我作证!”
“行啦!知道你平日里最勤恳,这次便不罚你了。”虚渊笑着摸摸季青的头,随后走向库房。“哦对了,用了晚膳来库房清点草药,过几日咱们又要下山去行医了。”
“师父,咱们上月已经去过了,怎么还要去呀。这又不是荒年灾年,没这么多灾病的。”“你不想去是吧!那也行,为师带上你季红师姐去!到时候镇上的糕点果子,没有你的份了啊~”
“啊呀师父!师父!您别走呀!师姐吃不下这么多,不如徒儿也去,还能顺手拿些东西呢!师傅您就带上我吧!”季青一听有好吃的,怎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便厚着脸皮央求虚渊带上他了。
(三)
晚膳过后,虚泠大师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来到了库房中去取些药材,正好碰上了清点草药的虚渊师徒俩。
“你也在这呐?”虚泠挑起几株润叶草,“下山的时候带上,有用处。”
“师兄这是?润叶草是清热润肺的,如今山脚下气候湿润多风,也未听闻有时疫蔓延,我想应当用不着吧?”
“往年这时节用不着,可如今出了些怪事。”虚泠走向库房库房深处皱眉说道,“你过来,有几件事我要嘱咐你。”
“师兄且吩咐。”虚渊紧随其后,躬身行礼。
“此去下山行医。一是保护好自己。实不相瞒,前几日涸师弟的几个手下,你见过的,江韩江鲁几个人。本来下山采药好好的,不知道遇上了什么邪祟,回来就胸闷气短,干咳不止。所以我才让你带上润叶草,路上当心些,多保重!”
虚渊低声应道,“原来如此。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过了许多年了也不知你能否办成。”
“但说无妨,只要师兄一句话,我做什么都是都是应该的。难不成,师兄想找回······”
“算下来,你二师兄失踪了两年了。我几次派人去找,奈何始终没有消息。所以我想,若是你此行下山能找回他就好了。”
草药的清苦味道混杂了似有似无的花朵香气,空气中时不时传来弟子们悉心挑选药草的梭梭声。时光轮转,昆仑宫的库房一遍遍翻新,新的弟子一次次学着清点、挑拣、摘花、择叶。一样的地方,师兄却已很久没出现过了。
虚渊想起了他还在时的样子。他刚刚来到昆仑宫的时候,一身灰麻的衣服勉强盖住了疲惫脏乱的身体。脚下的草鞋早已因长久的跋涉、颠簸而变得杂乱不堪,就连阅尽圣贤书的双眼,都充斥着麻木不仁和绝望无助。
所幸在被收留后的几年岁月中,虚涸逐渐褪去了当初的不堪和慌乱,变得如读书时一样温和而细致。他会详细地向新来的弟子讲解晦涩难懂的药理,也会在秋日到来时,俯身捡起地上的落叶久久注视着。再后来,他开始习武,开始行侠仗义,开始以侠者自居,帮助无辜的百姓抢回被偷走的东西。就在某一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抓住抢东西的女人,并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回昆仑宫时,他一去不返。
“我知道想要找回虚涸不容易,所以这次我已飞鸽传书益州府,府衙老爷差了数十人,他们会帮你全力寻找的。”
虚泠的话打断了回忆。“看来师兄早已打点好了一切,那小弟便收拾东西,三日后与季青下山了。”
虚渊想了想,继续郑重地说道:“师兄,此行怕时要有些时日才能回来了,我不在的时候,宫中一切事物劳烦师兄多费心!”
“放心!你也要一路小心啊!”
(四)
“师父我先下山啦!不然天色晚了找不到客栈了!“背着药包和行李的季青,万分着急地从山腰上蜿蜒的台阶狂奔而下,鼓起的背包随着奔跑的节奏一晃一晃。走出昆仑宫的外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层层叠叠的耸翠山峦。山下依稀可见繁华热闹的街道,远处的农家散落着稀疏错落的炊烟。
“多美的风景啊。”虚渊呆呆地望着前方下山的道路,转头却抬望眼看着宫内四散飘零的落叶。他眯起眼睛细细感受落日的余温,慵懒而释怀,仿佛回到了初来此处的第一天。也是这样美丽的一个深秋。山上不比山脚,吹起的风中已有丝丝寒意,或是对秋日的惜别,或是对冬日的迎接。
“回吧,屋里暖和。别送啦。”虚渊转过身,向着身后的虚泠挥了挥手,随即迈出昆仑宫。
721年秋。虚渊离开了生活数十年的昆仑宫,下山前往大周朝西南重镇-益州。
(五)
益州几乎四面环山、树林草木盘根错节,只在东面撕开一条口子,有了一小块平地。温柔宁静的益江自西北群峦处汹涌而来,将益州斩成南北两截,随后才缓缓淌过东面的峡谷汇入长江。如此险要的地势导致益州自古以来就是易攻难守。当初大周开国皇帝自立为王攻打前朝时,就在益州打了一场围城战。四面八方的周朝士兵占领高处向城内投石、射箭,擅长水战的士兵逆流入城,源源不断地投石、放火,城内百姓弹尽粮绝仍顽强抵抗数月,却最终被前朝守官背叛,悉数尽降。
数年后的如今,益州主城才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荣光。城郊附近的几座山下被挖出了大量的铁矿、玉石,于是一批批商人来到这里做起了生意;环城的山林中草木茂盛,药材丰富,于是益州各类草药铺子也随即发展起来,挖出的珍稀灵药也上供给皇亲贵族。数年间,“药石天府”的美誉传遍大周的江南海北。因此虚渊此行下山前往益州,除了找到师兄的下落之外,就是沿途行医济世,顺路为昆仑宫找寻些药材了。
走在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上,虚渊放缓了脚步,略微歇息,神色从容。下山前他与季青都服用了些许润叶草,眼下身体尚算康健,并无半点邪祟,只是赶路太急,少不得有些劳累。
此刻已是太阳落山,灯火初明之时,方才喧闹的街道少了些嘈杂,拥攘的、玩乐的人群也逐渐稀少。虚渊穿过长长的、狭小湿润的砖石路,走向拐角一家小店。
“客官您来点儿小酒吗,本店的小酒配花生米那可是一绝呐!”小二站在略显寒酸的门口,大张旗鼓的招呼着虚渊。听见人来的声音,季青高兴的从里堂跳出来。
“师傅您来啦!徒儿早就到了已经订好了屋子,顺路还买了些果子,师傅您尝尝!”
“太晚了,稍微吃点东西咱们就上楼歇着吧,”虚渊拿起季青剥好了的果子放入嘴里,神色有些凝重,“进城我就打听过了,府衙离这儿挺远,明天早些出门,约摸晌午能赶到。快些吃吧。”
随意吃了些东西,虚渊与季青便挤在小小的房间中入睡了。窗外疏枝摇曳,繁星点点,伴着打更人忽远忽近的低吟沉入浓浓夜中。
(六)
第二日清晨匆匆梳洗过后,虚渊师徒便来到了府衙。接待他们的官爷是两个青衫小官,称呼的姓氏虚渊师徒都未曾听过,依稀觉得是西南边陲的部落民族。几人客气的寒暄一番,虚渊便要了些纸笔作出虚涸的画像,随后又打点了关系,让官爷带来的手下们描摹张贴。
“原来贵人您要找的是他?”盯着画像一阵沉思,官爷便问出了这句。
“难道您认识他吗?实不相瞒,这位是在下的师兄,两年前下山之后就失踪了。”虚渊焦急得询问着,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远近的百姓都知道昆仑宫的掌事下山都会带上弟子,而当初回来的弟子们都说虚涸曾奔向府衙,当时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群人围在门口,几炷香之后百姓四散而去,从此再也未见过虚涸。
“你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两年前衙门押送过一个要犯,他吵嚷着动手,像是要劫走犯人,还引起了一阵骚动。”
“后来呢?”
“公然在衙门前闹事,按理是要被押进来杖责的,但是本官并不记得他被杖责过啊,诶这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忘了后续的官爷随手拉来身边的仆从问起来,“本官记得你来得早,你给掌事讲讲这怎么回事。”
“小人、小人也记不大清楚了,听说是后来没挨打,逃走了。”
一路问下来,十几个官差均是说不清楚,有的说是半夜翻墙,趁黑夜逃走了,虚涸有些功夫这倒也说得通;有的说打了几个官差搅乱府衙,趁机遁匿;有的说假扮成官差偷偷溜出了衙门;但没有一人说出他逃去了哪里。
虚渊脑袋晕乎乎地走出府衙。府衙这条线索断了,只能到街上问问是否有百姓认得虚涸。索性官差办事还算麻利,一会儿的功夫画像已经贴上了沿河最繁华的街道。吹着午后的暖风,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去去,好奇地张望着、热切地讨论着画像上的人。
“哟客官,这么早就办完事儿啦,咱家招牌小酒配花生米要不要来一碗?您里面请!”耳畔响起热情招呼的小二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昨晚下塌的小店。心里空落落的,脚下也不听使唤了。虚渊苦笑着扶着季青坐下,放了两枚钱。
“客官您这是怎么了,外头可热闹了您没去看看呢?”小二麻利地上了一碟花生米并两碗小酒,开始喋喋不休地攀谈起来,“那告示上贴的我认识,可我想着不大对劲啊——”
“那是我二师叔,你快想想哪里见过!”听见小儿这番话,季青一个猛地就站起来,瞪大了双眼。
“那客官偶尔也来咱这住店,听说是昆仑宫来行医的,可我瞧着他分明是攀上了高枝,跟着大人物走了,哪里像是往衙门闹事的。”小二弯下腰又添了两口酒,继续向虚渊季青回忆着这位鬼鬼祟祟的客人。
两年前的一个夏日来过这里住店,第一晚还好好的,可是第二晚就有官兵来搜查他住的屋子,那气势给伙计们吓得不轻;过了两夜都没看见人,以为不来住了,谁知道大白天的,在一个隐秘的拐角看见他上了一辆马车。而后就再没见过。
师兄出行怎会有马车?且这一带也无甚亲友,他也不慕富贵,谁让他坐的马车?
“你可还有什么遗漏?”虚渊坐了一会儿清醒过来,脑海里快速判断着消息的真假。
“遗漏?哦,我想起来了,这客人看着挺识字,来的时候还带着一本《古草经》,那小册子我看里头有好多画——”
《古草经》乃昆仑宫典藏,世上不会再有第二本!是师兄无疑!书呢?人呢!
季青连忙拉着猛然惊起的虚渊,“师傅你别激动慢慢听,人家还没说完呢!”
“那书后来也没在屋里了,大概是跟着人一起上车了。瞧着往东去了,马车一般都这么出城。”
“那马车什么制式?你可知道是谁人的?”虚渊的心猛然狂跳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师兄为何在那时独自上了马车?什么人能让师兄抛下昆仑宫!给了他什么好处能天下医者梦寐以求的孤本《古草经》也一并东去?!?!
两年了,昆仑宫的弟子们每次下山都会打听虚涸的下落!宫内人心惶惶,诸事缠身,却仍牵挂着不知所在的二掌事!而他一走就是两年毫无任何音讯!
(七)
揪着茫然不知的小二也再问不出什么了,反而耽误人家做生意。益州也无甚好呆着,既然知道了是往东出城了,那就收拾东西去找吧!
“师傅你等等,诶哟等等!”季青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跟不上虚渊的脚步,刚走出城外数里就累的哇哇乱叫。
师傅已经把他甩出了好远,可是看上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师傅在一家路边小酒摊歇了歇脚,季青才奋力追赶上去了。
“掌柜的,可见过此人?”虚渊稍作歇息,便拿出画像问起店家来。
此处酒家离城门已有十里路了,两边的树木渐已成林。秋风一吹,莎莎作响,呜咽的风声卷杂着尘土和飘散的落叶,向虚渊猛扑而来。心凉了一截。
“没见过。”
就像半青半黄的枯叶那样,零落成泥辗作尘,从此便消失在土地中,再也无人知晓。
一向好动聒噪的季青也有些默然了,呆呆地望向虚渊,“师傅,别人说的不一定准,咱们再回城问问吧,一定有师叔的消息的!”
“回城那块不太吉利。一直都好好的,两年前却有一伙人打劫了权贵的马车,听说闹了人命。”忙活着的掌柜冷不丁来了一句,“没了一个黑衣凶手,官府没查出身份。诶哟说起来怪吓人的。客官您还是绕远点回城吧!”
虚渊淡淡起身,向掌柜的施了一礼,便往回城的方向走。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若师兄真的与这场命案有关,那到底是谁想害他?他又被谁搭救?如今身在何处?马车究竟驶向何方?
沉思着慢步,虚渊的眉头紧皱,丝毫找不到半点头绪。肃杀的秋风断断续续向他袭来,他不禁裹了裹身上的袍。
“诶哟!疼!疼!诶哟!”胆小的季青听了掌柜的一席话,都吓得不敢往正路上走,只得没深没浅得踩在道旁草地上,谁知还被树枝拌了一脚,摔的眼泪汪汪,使劲儿忍住才没哭出来。
虚渊回神,忙去拉着他。却在脚下发现一抹血色。
(八)
最上等的血玉,浓淡不一却透光的血玉。
虚渊只在数年前剑南节度使到访昆仑宫时见过。
眼前这块玉好像更为珍贵。它被精巧地雕成铜钱大小的团簇祥云样式,纹路疏密有致,错落相间。玉带、玉穗均由金丝银丝的密线缝制。
也许是前阵子雨水的冲刷才让它露出一角。长久地被踩在脚下,陷在土里,被挖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泥。
看见了这个宝贝家伙,季青眼睛都瞪直了。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拍拍屁股站起来,低头寻找。
嘴里正咕囔着“也许师叔还活着呢,既然都找到这个宝贝了,说不定也能找到师叔的东西。”好巧不巧,没几步路就给他找到了。
师傅你看!这是咱们宫中掌事的束发木簪!季青惊叫着跑来。
掌事木簪取的是宫中的老树枝桠,削成小指粗细半掌长,刻出猎户座腰带三星后再上漆,这就是师叔想出来的点子!世上绝无第四支!他每日在老树底下扫地,偶尔偷懒便望着老树发呆,纹路化成灰他都认识!
虚渊拿着自己的木簪和季青的意外所得细细端详。片刻后心中已有了定断。
(九)
第二天,季青就按照虚渊的吩咐,背着小包回昆仑宫复命了。这一行才短短两三日就有了师叔的消息和信物,他跟前跑后连沿河大街的糖葫芦都没买上,又要匆匆回去了。
想到昨日在城外挑到的几株短缺药材如今正安静地裹在包里,他不由得加紧了脚步。不赶紧送回去药材都不新鲜啦!诶~年纪小就是奔波的命啊~
虚渊则再次前往府衙探了探消息。当他拿着血玉走出大门时,他知道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想起师兄失踪后两个月,整个益州数座城镇,相继斩杀了几十个大小官。一个西南的州府,在短时间内如此震荡;一块上等玉品,引得府衙内的老官们惊慌连连;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簪却与血玉落在一处。
当时的益州,来了什么人?查到了什么事?为何会与虚涸扯上关系还引起一场命案?看来一切的事情,只有找到这块玉的主人才能问清。说不定此时,虚涸就在那人手下做事......
心中有了猜测之后,虚渊仍在下榻的小店逗留数日,顺便等着复命归来的季青。那几日他就在城郊的村镇里行医求药,在润叶草用完之后,季青一脸劳苦仇怨地背着大包与虚渊汇合了。
只是这包后还藏了一个鬼马少女。
束三彩织云辫,向上拢成男人的冠发;裹着厚实的圆领棉服,腰间随意圈一条本该挂在臂上的披帛;脚踩一双软底黑靴,上织叶脉暗纹。这东拼西凑的衣服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行吧,季红一来算是加派人手了吧。毕竟有这小姑奶奶在,路上啥也不怕了。脉她会把,架她会打,真遇上个黑衣杀手,毒也能下。
有了充足的干粮和盘缠,虚渊能放心启程了。带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徒弟,路上这一个月也不会无聊。师徒三人就像是去西天取经一样,紧赶慢赶地走在官道上。只是他们的目的地,是东边的金陵城。
既然血玉难求,那此物的主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金陵乃大周皇城,虽说鱼龙混杂,却也藏龙卧虎。
一定能找到师兄的。虚渊抬头望着当空的骄阳,心中暗暗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