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苏烟身后,滚落在忘川湖面。依旧挑眉“哟~还是一出三人纠葛吗?”
苏烟托着残破的身驱,狠狠重重的向依旧叩了一拜。
“求,黄泉之主予东方樛,一线生机。”
依旧闻言有些懒散的笑出了声“痴情的人不止汝一人,这世间太多太多了。汝觉得汝有什么样的能耐,让吾独独帮汝一人?”
“我愿~受任何逆罚。”苏烟顿了顿攥紧了双手,一字一句的道。
左候缓缓的站起了身,像是被隔绝在外的。旁观这一切,却没有身份发言。
依旧闻言,扬手唤出了手中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笑的很爽朗的道“俗说酒解万千愁,这样吧。吾将手中酒水赠予汝,予汝忘却。嗯~”
依旧说完偏头扫过站在苏烟身旁的左候时,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
苏烟闻言却猛然抬头,看向那模糊不清的身形。
“可忘却了之后的我,还是我吗?”
依旧挑眉,有些懒散的伸手遥指向苏烟身后的忘川。
“好啊!那…汝若能从忘川百鬼中爬出再攀九万七千七百五十七个铁钉阶,登上九重宫阙说不定真有生机现呢。”
“我愿意。”苏烟闻言,瞳孔中带着星光点点的肯定。
话落苏烟身后便哐当一声响起,苏烟便落进了无尽头的忘川深渊。
左候见此也想跟去,却被依旧一个轻飘带着些许趣味的眼神扫过。
“彼能入黄泉,是因本就将亡。而汝,却因道法屏蔽。生人趟黄泉,汝当真好一痴情郎?”
左候身形一顿,轻而看依旧的方向声音少见的执拗“我得陪着她,我爱她。”
依旧笑的更开心了“汝爱,所以彼欠。”说话间,不知是流逝了多少时间,左候墨发竟隐隐有了白发现。
也在此时,忘川湖面隐隐有了波动。一具缠绕黑色气息的白骨,动作僵硬的爬出了忘川。
踩着一圈圈波澜向依旧的方向跪去,在左候的不可置信中开口。
“我已爬出忘川,现便可攀阶。”声音伴胸腔前的骨架大伏度起伏着,咔嚓咔嚓透着诡异的苍凉。
而半倚靠在水亭中的依旧更是诧异,许久不见还有以凡人之躯爬出的人了。
“去吧!看看这份情深,有多情深…”声音也多了些正经,抬手便挥开了层层叠叠的火红彼岸花。
一阶阶由又粗又锋利的铁钢针搭成的台阶,攀伸至望不见的云层。
苏烟早已失去了瞳孔眼球,却还是凭借缠绕在白骨上的气息,感知到台阶的模样。
苏烟抬步走台阶身形一顿,转身看向了遥遥望向她的左候。
“待我为师兄求得生机后,还能转世的话,你的情深、定偿还~”
说完便不在停留,攀上了那削骨噬魂的台阶。
可每每行至第七百七十一阶时,便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下台阶。
如此周而复始不过七次,支撑苏烟的那具白骨已然散架。
再不得寸尽,依旧仰头喝了一口酒头摇了摇头。以凡人之躯去与神明论情,哈哈哈。
若不是有那凡间帝王给予的半具佛骨,早就消弥了呢。
而也在此刻,左候的声音再次响起“求,黄泉之主,予一份代受。”
此话一出引得依旧连连发笑“若俗世人人都求于吾,吾若俗世痴情都得管。
那吾还做何黄泉之主,做引渡世人的菩萨不更为合适。汝~在痴人说梦?”
话落,左候的白发又生了些许。最后,左候抬步走向了那看似花开两侧的通道。
可每行一步,左候便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棘丛刺个满身伤。待走出通道,来台阶白骨处。
左候身上各处已然布满密密麻麻的透明细孔,鲜血直流。
左候蹲下身子,伸手小心翼翼的拼凑起了白骨,然后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
“苏烟~爱我好不好,爱我一次好不好。”嘴里昵喃着,一步步地踏上了那一阶阶铁针阶,每一步都是血肉骨头的一个对穿。
而水亭的依旧,也不知何时来到了九重宫阙的禁地处。
见到了那刚负一身伤回来的柒拾,思索片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怎得,黄泉是又阴冷了,来我这儿取取暖。”柒拾慵懒的声音在依旧耳畔响起。
依旧笑了笑:“非也、非也,不过是看到了一段有意思的情。有感而发,想要分享。”
依旧说趣味又风流,若忽略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豪赌”似是漫不经心地抬手、拂袖唤出了云镜。
天幕云镜之中:左候抱着苏烟的白骨,不屈不挠,再次攀爬而上的画面。
风流又满是叹息地道“瞧,是不是有意思的三人之葛。像极了你与苏辞…”
柒拾闻言,慵懒中带了些漫不经心的落在云镜中的画面。
在看到那白骨中的半具佛骨,与人间帝王给予的半分气运,瞳孔颜色渐渐变成了灰色。
声音温润的出奇:“看来最是有意思的,是那被隔绝在尘世外的灵魂。依旧将灵魂唤来此处,或许有惊喜呢。”
依旧挑眉、眼底一亮,抬手破开了媒介。
唤来了东方樛残缺的灵魂,东方樛的灵魂很是诡异,具有佛家的气息,又有帝王之气,更有浓重的杀戮之气。
这样的东方樛令依旧面上的风流一收,似隔了万载沧海桑田的唤了一声:“复~尘”
后又转头看向了柒拾,一双好看的眸子中呈满了一种“喜幸”一切陡然可改的:“喜幸”。
而东方樛却在第一时间,看见了云境中已化成白骨的苏烟。
身形微动间,想冲进云镜却又被狠狠弹开。灵魂更是透明了几分。
而云镜外的左候第十五次,攀至七千七百九十九阶时又再次被巨大的力量弹开滚落。
此时的左候早已没了血肉,只剩被磨得细的白骨。与那七千七百九十九阶,每一阶都有左候的血肉,乞求。
九重宫阙处,柒拾与依旧默不作声的在东方樛尝试了第八十九次。柒拾才悠悠道:“汝,可想救?”
东方樛转头看向两道被模糊的身影,开口说道:“无论何代价,都救。”
“哈哈哈,好啊!那汝给吾另半具佛骨吧。还有你存于木偶中的那半具灵魂~”柒拾笑的温润怡耳的道。
东方樛点头,答好后。柒拾拂袖取走了灵犀寺,大树底下东方樛尸身的另半具佛骨。
而此时南国的摄政王府,被东方岳环抱在怀中的神似东方年。
却又比东方年多了些张扬的人儿,哐当一声幻化成了人偶。
失去了所以生机,令东方岳怔然。而摄政王府某处正在静禅的老头一顿,体内的帝王之气也一瞬消失。
老头掐指一算,发现这帝王之气归到了女帝东方黎的身上…
当那半具佛骨与灵魂归于柒拾掌心,柒拾从依旧的腰间拿过酒壶。
掌心收缩捏紧片刻后,一支似竹枝长叶的笔现于柒拾掌心。
“瞧~快了呢!”说完又可向一旁的东方樛“汝三人因果甚深。此番过后还有纠缠,而这纠缠中汝为弱势。”
话落,左候再次攀上那七千七百九十九阶时。竟可上前,没被莫名力量被弹落。
“他待烟儿如此,早已与烟儿因果相缠,我又如何能说“不”呢。”
东方樛望着那已经没了人样的左候,那紧紧护着白骨的模样。终是说的小心翼翼,笑的又有些落寞。
“哦~那汝当真大度。”柒拾挑眉,嘴角弯弯慵懒而温润。
而身后的依旧则是心绪复杂,幻觉大梦。也不知过了多久,彼与岸交替的时间再一次缓缓到来。
而左候也终是攀爬上了那九万七千七百五十七个铁钉阶,来到了白雾缭绕的尽头。
一股寒冷的气息充斥着左候的周身,使的左候警醒的没有再次倒下。
一抺浅紫色伴着白色的云雾,声音慵懒中透着几分温润不似高高在上的神。
更像有情/欲的人,可又偏生掺杂了些许遥远。
“汝,何所求?”柒拾问。
“求~怀中人所求。”左候顿了顿,将怀中的白骨搂地更紧了几分。
“还有呢。”柒拾再问。
“求怀中人所爱~”左候有些犹豫的说道。
“汝,可问问怀中人可愿。”柒拾道。
左候怔然,也在此刻怀中的白骨动了动。声音粗犷的辨不清情绪:“我、愿偿还,所欠之情。”
此话令左候又生了些茫然,只是为了还亏欠之情吗?
“汝还有所求?”柒拾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又弯了弯的问。
“求~,一尊崇身份来世不为权利所扰。”左候的这一句说的比前两句还要坚定,肯定。
“予~”柒拾拂袖予下…
回忆也到此结束,左候望着床榻上的苏烟。心渐渐的沉入谷底,原来上世之情,仅是亏欠吗?那这一世呢?
“明明是你主动踏入了我的领地,怎可随意离去…哈~”
柒拾见此声音慵懒沙哑中,又有些棱模两的可说“帝王,从来都是孤家寡人。
陛下又是哪里来的执念?哪里来的强求呢?”
“一场不属于陛下幻梦,一段不属于陛下的姻缘,陛下是要强求呢,还是要天下呢…”
当柒拾再次回到柒府后,压制在体内的血腥与暴戾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撞击着由梧桐苑,梧桐树启动的隔绝阵。
而身在黄泉中的依旧也似察觉到什么的,缓步出了水亭。
来到了奈何桥上,看着忘川江上满片的绿叶像是受到什么恐怖的威压,叶子涌现了条条破碎的裂痕。
求不得的气息从忘川各处涌出,而此时的神阙处刚从禁地回来的苏辞复尘两人。
目光刚落在那盘仅可观望却不可插手的棋局时,两颗靠近局中的黑子砰地一声消失于无形。
苏辞还来不及深想,便感觉到了一重天的波动。
那恐怖力量波动的源头~是,柒府,梧桐苑。苏辞眸色一暗,划破虚空想进梧桐苑。
却被那力量狠狠弹开,再尝试划开。便没了动静,苏辞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最终还是复尘看不过去。
直接将半死不活的苏辞拖拽到了黄泉,一入黄泉便见依旧少有的认真瞧着忘川上的枯萎绿叶…
此刻的梧桐苑,柒拾支撑流血的七窍。
眸色厌厌,声音慵懒而温润的笑出了声。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很是畅快。
明明那样狼狈,却笑的那样恍人心神。万物也似感受到了什么,争相生长,就连那战火连天的四国边塞也多了一线生机。
没有了沉重的绝望,可又似失去了什么。忘川江上的绿叶再次新生后,也透着隐隐的不同。
苏辞看着指尖隐隐渗出的血迹,笑的更加温润了可眉眼却多了些冰冷。
“可以告诉我,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苏辞抬头望向奈何桥中央的依旧,多了些探索。
依旧却脚尖轻点飞入忘川漩涡,留下不咸不淡的两句话“我也不知,或许我们都没有资格知道。
也或者我们本就,错过了知道的时机。”
苏辞抬脚,想跟上依旧。却被身后一直沉默没出声的复尘伸手拉住“苏辞,你慌张过头了。”
说着指了指消失的漩涡与还存在着隔绝阵法波动的气息,复又说“她们若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你觉得以现在的你~能知道?”
苏辞顿了顿,周身染满了无力感。有些茫然的昵喃“为什么,每每我觉只差一步时。一切,发生后又在我的预料之外。”
复尘却冷冷出声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依旧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却知道的。”
复尘此话一落,苏辞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底某处更是得到了安慰。
又再次恢复到了那副温润如玉,暖春三月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挺了挺脊背。
而此时的梧桐苑内,依旧抬脚跨出梧桐树洞。
转身看向靠坐在梧桐树旁的柒拾,见柒拾一身血污遍体鳞伤却还是笑慵懒且漫不经心。
“来了啊!想来复尘也快知道了~到时候,你又要何应对呢。”声音沙哑着带着矜贵、慵懒,普通的五官在此时也有些许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