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国后宫,凤囚殿月喼阎一身华贵妖娆襦裙半解。纤纤玉手上缠着火红的丝带,丝带一头是满头薄汗墨发有些凌乱的月同笙。
那一身月白长袍半敞着,细碎的烛光时暗时光。真真是光景正好,浓情待时。月喼阎半倚着玉案,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拨弄着丝带。
“唉~真是无趣,你说为什么我们之间只能留一个呢,留一个就算了,动个刀子的事情,偏偏啊,还等对方爱上自己后才能动手,真是个好笑的规则呢~”
月喼阎说完,满是风情的偏头红唇饱满诱人。看向月同笙时,一双妩媚妖娆的眼眸中带着把自己都骗过去的深情。
令月同笙不由自主的逃避,心想着真是个可恶的女人,谁会爱上她呢?真是特好笑,想着眼底划过厌恶的幽暗。
“怎、得~连演都不演了吗?唉~这可怎么办呀?孤是那样爱你…”月喼阎起身一步步走向月同笙,弯腰倾身伏在了站姿直挺僵硬的月同笙怀里。
抬手攀住了月同笙的脖颈,吐气如兰颇有些失落地道:“本想着得不到心,得到你人也是一样,可是现在不同了呢,你的心啊,孤~”想挖出来看一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形状…
说着温热的手轻柔落在了月同笙、心口,月同笙闻着那令自己不由颤栗的槐树香。吞咽了好几下,垂落在两侧的手动了动而后猛然地钳制住了那盈盈一握的细腰。
状若天地情深,目光缱绻地注视着月喼阎、甚至细细描摹着声音更是暗哑情深“陛下~臣的心不就在陛下的手里吗?陛下想如何掌玩,甚至砸碎寻乐都可以~”……
南国皇宫,娅婵一身红衣罗裙面似芙蓉,玉手轻点引起了莲花池一圈圈细小波浪,犹如身后之人心底泛起的点点涟漪。
一头青丝也梳成了长乐髻,微风吹过衣裙翩翩。娅婵闭眼听着莲花池鱼儿游过水声、天际南燕的长鸣、鼻尖飘过的花香都将这一天衬得是那样岁月静好,故人仍在。
“你不怨我吗?”身后一身黑色龙袍的苏庆,望着娅婵的背影有些蹉跎不前的开口问道。
娅婵拔弄池水的指尖一顿,嘴角扬起一抹笑“怨啊!所以庆哥哥愿意~哄哄我吗?”
苏庆妖孽般的俊美容颜因这话染上了点点欣喜,悄然放松了紧攥的双手。思索着开口:“怎样~才能开心一点,”
娅婵收回拔弄池水的手,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苏庆道“穿上舞衣在朝堂大殿上,为我跳一支舞。庆哥哥,愿意吗?”
娅婵说着转头看向苏庆,满是天真熟稔。只是这天真熟稔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蜜糖,呈现在苏庆面前时苏庆知而没有勇气扔掉。
苏庆咳嗽了几声,转身快步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落在娅婵眼中像一盘透心凉的冰水,浇得娅婵寒冷刺骨。
最后捂嘴大笑了起来,笑得眼眶模糊仰头望天。见那无边无际的苍穹白云苍狗、湛蓝如梦。娅婵想她这百年的执着,真是过于可笑了。
一个因模样不同,而放弃不认的情郎到底有何,魅力呢。大抵是因为自己的不甘心太多,才以至于以为自己是个痴人……
黄泉,忘川江上彼叶繁茂。柒拾双手撑地爬了起来,甩了甩已经僵硬如木偶的手臂。倾身将一旁的苏辞打横抱起,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水亭之中。
放于缠满了生机盎然的紫藤花椅上,拂袖捏诀掩伤。最后在石桌、棋盘对面坐下,柒拾执黑而苏辞为白。
棋盘上黑白交错纵横相持,柒拾伸手撑住昏沉沉的脑袋。在手骨咔嚓咔嚓作响中,执子落“死局”。复而棋局金光大作,将黄泉渡染上了几分金色。
而忘川彼时掩藏在绿色下的枯黄,也逐渐褪去恢复如初。忘川隐隐浮于彼叶之上咒怨,也再次沉入忘川十九底。
柒拾抬头环顾起了已经渡满金色,满是咒怨、执魂、灰黑的黄泉地狱。如愿笑出了声,笑得飘渺、遥远,慈悲,却又畅快自在众生朝拜。
只是抬眼望向那还浸在执念中的人儿,眼角眉眼不自觉的带了分衰伤。“吾终是还不起…这份痴呢~”
一双紫色瞳孔,不知从何处染了点点烛光残影。黄泉阴风吹过那半挽的垂月髻,飘渺而遥远。明明眉眼满是慈悲与温柔,可若是有旁观者瞧了应是难受的吧?
柒拾低头看了看自身四散的生机,伸出了那遍布疤痕的手,漫不经心拔弄着忘川上的彼叶。轻声道:“铺垫已全,这仄长的“果”也该择了~”
而就此时的人世,四国交界处一身红色袈裟,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的明疏忽而仰头望天。
目至那刺目的烈阳,直至被烈阳刺看不清一切。长缓缓闭上了的双眼就地盘腿坐下,伸手捏了捏手中的白色佛珠。低笑了起来,直至耳边嗡嗡作响。
“何也,心也者,万法之体也,华严云三界无别法,惟是一心作,首楞严云,诸法所生,惟心所现,一切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
庸国皇宫,光着脚穿梭在竹林深处杏花林中的苏烟仿佛不觉痛般被倒刺勾划着,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着。
一身杏色衣裙倒是将苏烟,衬得似刚幻化的杏花妖。大雁长鸣从天地苍穹撩过,苏烟仰头轻笑出声。“这场诀择来得这般快啊~”
“烟儿~”左候刚下朝,压下心底的恐慌感顺着直觉,不顾形象的向杏花林跑来。入目便是苏烟着一身杏色衣裙、脚染血色地走在一片阴影中。
苏烟因着那小心翼翼呼唤,巧笑嫣然地回头一双如春水般柔软的眼眸只有左候一人身影。似天地之间只有左候,眼中的柔情溺得左侯不愿多想。
踩着咔嚓作响的竹叶、杏花、树枝,一步步走向苏烟。满是情深地握住了苏烟的手腕,眉目满是担忧:“烟儿~以后莫要这样了。我心痛…”
说着还将苏烟打横抱起,苏烟满是依赖甜蜜的攀上了左候的脖颈。轻轻靠在左候那,热烈而温暖跳动着的心口处。
带了些倦意“陛下,十天的寻常夫妻与白头偕老的寻常夫妻,陛下觉得哪一个好呢?”
左侯抬脚的步子一顿,疑惑低头“烟儿为何这样说?”被左候抱在怀里的苏烟瞧着左候,掩眸笑了笑“陛下~不知道吗?”
左候点头再次看向苏烟,看模样像是在等待着苏烟的给他解答。苏烟觉得自己眼皮有些重,索性便闭上的眼下笑着道:“我许愿十天寻常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陛下,觉得会实现吗?”
左侯看着满是倦意却还是满是期许模样的苏烟,思索片刻十分郑重的答复道:“会,一定会…”只是为什么不是一辈子,而是十天呢。
左候在心底呢喃着,强压下心底的那一抹异样。天破晓一朴素的马车从皇宫西门驶出,伴着微冷的晨曦。
当苏烟在次睡醒时,便已到了愚城五里外的杏知村。左候一身玄青色长袍,背着朦胧日光牵起了苏烟的手。
笑得清风朗月“夫人可起迟了些呢!看来今日是不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都是我的错,夫人请责罚,就算是跪搓衣板也行。”这样的左候令苏烟不由恍惚…
第一天,左候也不知从来拿来几套浅棕、浅褐的麻衣粗布。当左候换上那浅褐色深衣短打时,变得犹如那灭不了根,风骨自成一派的山间少年郎带着满腔热血来。
却又行事温柔、仔细,动作轻柔地为还未苏醒的苏烟撑起了一旁的轩窗。暖和的阳光洒落在苏烟周身驱散那一身冰凉,偏偏不刺目因有那么一双修长白皙的大手为她遮挡的那一束刺目的阳光。
苏烟蜷缩成一小团的身影,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闪了闪。缓缓睁开了眼,便看到了那个沐浴在阳光满是小心翼翼和认真的郎君,伸着手为她挡住了头顶刺目的阳光。
“夫君你真好~”苏烟伸手握住了那双大手,笑魇如花。
“得妻如此,我之幸也…”左候伸手抱起了,蜷缩成小团团的苏烟。为她净面、挽发、描眉,苏烟挽袖为左候做起饭菜,左候则在一旁为她添起了火。
只是饭菜虽未烧糊,却着实夸淡无味偏偏左候,越吃越开心,仿佛在吃人间美味。闲暇时苏烟会拿着针线绣着山间野花,而左候定在苏烟目之所处挥着锄头翻着田地。
偶尔会邻居、村民路过满是淳朴的调笑着他们这一对刚搬来的小夫妻,如何的般配,如何的如胶似漆。
只是啊!沉浸在这种幸福中的左候,未曾想到十天来得那样快。直至苏烟满是柔情看着左候吃完最后一顿饭,唤他陛下时。
她笑得那样温柔恬静,细心地拿出帕子为他擦掉嘴角的饭粒。“陛下~该回去了…”就那么短短的几个字,偏偏令左候,无法再抬起头,望向那个他眷恋了那么久的人,他执着了那么久的人儿。
苏烟见左候低垂着头仿若没听到般,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田地里的小白菜呀发芽了,什么隔壁的张大娘啊,可喜欢苏烟的绣花了还来学学…
苏烟藏在袖中的手动了动,最后仰头看向苍穹之上聚拢的乌云,片刻后轻柔地笑出了声。
“陛下,别小孩子脾气了,哪来十全十美呢?该选了…”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递给了左候。
刺目的白泛着冷冷的幽光,晃得左候双眼生疼。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想要抬起却觉得重若千斤。
有些固执的开口道:“烟儿,再等等好吗?万一成功了呢…”苏烟闻言看向了那仍低垂着头,躲避着自己目光的左候。
终是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来到左候身旁。一点点掰开那紧攥的拳头,将匕首放到了那大手中。抬头看向左候时不复往日柔情,只有淡淡的悲悯“怎么这么傻啊?明知是无用功,却还是…”
噗嗤,匕首穿过皮肉的声音在左候的耳中,逐渐震耳欲聋。左候手上没有沾血,可还心爱之人的胸口一点点渗出那血红的血迹犹如一朵艳丽的牡丹花。
苏烟伸手合上了左候的眼“别看不看就不难过了。”说完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背道而驰。左候想起身追,可,他有什么身份去追呢?
直至左候,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时。压抑在口腔中的血腥噗嗤一声,喷洒而出。仰头望天,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直至泪眼婆娑,那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为什么~哈哈哈~为什么…”而一步步走向竹林深处的苏烟苍白无色,犹如风中一吹就落的白纸。
一头青丝也不知何时白了头,最后一点点掉落个干净。捂住流血的胸口,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那个红衣婚服的大师兄来带她走了…
呯~苏烟终是力竭倒下,一点点蜷缩起了身形光洁的脑袋在乌云密布的反衬下,像极了转世佛子。额间一点朱红,眉目慈悲中还带细微苦涩。
北国皇宫,正在看着大臣们争论不休的冥夜修猛然大脑一紧,剧疼袭身。浓而锋利的眉尾变成纤细而下搭,慈悲而温和。珠帘遮挡的额间,显现出了一点红。
垂眸抬眼间,眼底的冷漠、凉薄、阴霾也消失了个干净。再次抬眼望向朝堂百官时,无悲无喜似出尘仙人。不消片刻像是强行融合了什么,冥夜修突兀的站起身来,冷冰冰的宣布道:“退朝。”
而凰涅宫倚在光秃秃树枝丫上的依旧,抬头仰望苍穹,那越来越浓密的乌云,隐约还有雷电倒映。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酒囊,依旧轻笑出声。在冥夜修跨进凰涅宫时,依旧拿起酒囊灌了一口。
酒水入喉冰凉又满是涩苦,依旧也偏头看向了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在第一道轰隆的紫红色雷电中“好、久、不、见,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