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靠近的过程中,长长的睫毛闪了闪,遮挡住了苏辞满眼的病态。
柒拾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只是那声音还是那样温润慵懒:“我的小苏辞啊!你说,我该不该如你所愿呢~”
柒拾话落,便被缓缓向她靠近的苏辞一把抱入怀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柒拾脖颈“阿柒~会如我所愿吗?”
苏辞虽是这样问,却又带可怜兮兮的乞求与不容拒绝的病态。柒拾听着这样的话没有再出声,只是抬头看向那苍穹之上的阳光。
视线渐渐模糊,最后闭上眼眸。苏辞目光温柔的看着怀中失去生息的柒拾,哈哈哈笑出了声这笑声犹如冰雪初融,红梅绽放。
“阿柒~你可要快些回来,再晚些可能就见不到了。”
虚无混沌中,柒拾一身破碎的裂痕模样闪现在了那棵苍天梧桐旁。
也不知哪来的风将那久久末动的梧桐叶,吹得哗啦作响。灰白翻涌金影重叠,倒映在柒拾布满裂痕的身躯。
“局由汝布,也因汝变,因果不现,汝到底想做些什么?”梧桐树后白雾散去,一个倚在冰榻上,一身深紫衣袍声音更是分不清男女或者说喜悲的道。
柒拾闻言抬手遮住了双眼,倦怠的道:“汝即使察觉到了,这不也没阻止吗。那个期待的终点,终于快来了。”
那深紫衣袍的人,带着有些冰冷的疑问又道:“汝,就不怕再尝后悔二字吗?”
柒拾扬起的嘴角孤度深了深,更加倦怠了:“后悔~那便后悔吧!”
话落,便又心情极好的大笑了起来,此时柒拾仅一息眉目流转都带着颠倒乾坤阴阳与众生的特别、梦幻、飘渺。
而此时的月国,君王驾崩宠冠后宫的贵妃阎阎儿也不知是如何迷惑摄政王的,最后竟被摄政王拥护登上了皇位成为了女帝。
不过三月便用雷霆手段,镇压了月国朝堂上下。更在边关被割离出月国的沈丘城,获得一位善用兵谋的女丞相,酒久久。
而这位酒久久无论是出生籍贯皆无所源,只知每当她出现时,身边总会跟着一位病殃殃的公子哥。
这病殃殃的公子哥目光所及,皆是这位酒丞相。为人怪异身带异香,动作僵硬犹如傀儡,但却脉动如常,心跳如常。
月喼阎几乎是在见到酒久久的第一眼,便知她是那人的人…
那时酒久久便对月喼阎说:“月国的“安”由您自己来选择,至于到时能不能后悔,便不可,由您来选了。”
月喼阎看着沈丘城中上万万人的苦难流离,明明还未有真正的战事却已经生灵涂炭。
而造就他们的这一切苦难的源头便是月国政权,文武百官争锋相对的缩影。
月喼阎想或许真的该改制了吧!只不过就算改制了,这“天”会允许吗?
而南国因为娅婵以一身女子装扮,获得武将魁首,站在南国朝堂上时。
高座之上的苏庆第一次为被文武百官议论纷纷,阻止登朝的娅婵正了名、更是予二等末将之职。
引得朝臣大呼不可,纷纷以死谏言。却左右也不过是女子的三从四德,夫纲,伦常也。
娅婵看向苏庆的目光多了些复杂,娅婵从苏庆的眼中看到了纵容与宠溺,而这一些迟来的整整一世…
南国偏远城镇长期城,七里外高山密林中。有一间青山绿水的竹屋,在少许的金黄色阳光照耀下显得有些特别。
叽叽喳喳的鸟语作响,茧化成蝶。苏辞看着手中的信报,眼底温润的神色多了些凉意。
最后抬头望天,手中信报也被揉成了一团,在碎成被风吹散的碎纸屑。阿柒,你到底是在救我~还是在伤我~
若是伤我,为何不放任那已经被打破的平衡,看着这方世界走向毁灭。这样或许你还能得些轻松,可若是在救我,为何“好人”是你、“坏人”还是你。
庸国、南国、月国、北国,那些百姓对于苦难的降临总是猝不及防。哈哈哈,阿柒怎么办?即使这样我还是无法放手呢~
苏辞这样想着伸手遮挡住了眼前的阳光,又透过指间缝隙看向苍穹云雾。那透云而出的紫色雷霆,裹挟着一片灰白向竹屋劈来。
这熟悉的气息令苏辞,抿唇浅笑。转身走进了竹屋,伸手推开了嘎吱嘎吱作响的竹门。伴着一息光亮,柒拾现身了懒洋洋的倚靠着一把青色躺椅。
苏辞看着这个背影,一点点清晰呈现在他面前,总觉得是那样遥远与飘渺恍惚。
太过安静了,闭眼假寐的柒拾温声问道:“怎还是这般不改呢?以己为协,小苏辞~这样可不行,这一套总用会失效,我这不是如约而来了吗。”
一步步,最后苏辞终是来到了柒拾面前。弯腰垂眸靠近,苏辞压下胃海中翻涌的血腥,言笑晏晏的道“那阿柒~觉得此刻算是失效了吗?”
苏辞话刚落,柒拾那带着粗砾、疤痕遍布的手便挑起了苏辞的嘴角下颌。那带着温热腥甜的鲜红,还是不争气的滴落在柒拾的手背。
伴着柒拾的话在耳畔响起“还没呢~只是啊,下次别这样了…”听着这样的话,苏辞抑制不住的心动有,又有些不可避免的酸涩。
眼睛有些发胀,有些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柒拾,又像是留不住。微微低头无限的靠近柒拾,带着有些病态的偏执盯着柒拾没有血色的唇瓣良久。
眼底明明布满了想要占有的疯狂,却又怕眼前之人真的对他失望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靠近,再靠近。
柒拾见这样的苏辞,眸光难辨。主动伸手抱住了苏辞的腰,然后抬起了苏辞的下巴。慵懒中掺了温柔的蜜糖“嗯~”
柒拾温热中又有些冰凉的气息,在这一刻几乎包裹住了苏辞的周身。这是柒拾第一次这样对他,这让苏辞有些不敢质疑是真是假。
苏辞黑色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深灰色。大手抱住柒拾的脑袋,便狠狠压来下去。
吻下去的那一刻,唇瓣相碰那样热,那样软、带着苏辞不知多少个岁月妄念。
可目光相对的那一刻,那慵懒的眸子里是苏辞抓不住的温柔。瞧、明明眼前之人没有生气,没有推开他,只是淡笑着看着他。
可苏辞还是觉得,他输了、输得十分彻底,他亵渎了神,可神没责怪他,因为他所做一切,于神来说渺小如尘埃。
也在这时,柒拾的手轻轻落在了苏辞的后脑勺。巧笑嫣然,声音中更是带着奇异的宠溺“怎么?怕了~”
苏辞垂眸逃开了柒拾的视线,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不动声色抿唇一遍又一遍,似乎在笑又似乎在自我提醒。苏辞想他这是怎么了,这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
“对啊~我怕阿柒对我心软了呢!若心软了,就~留不住阿柒了。”
柒拾挑眉,掩去眼底的云海翻涌。再次看向几步之距的苏辞,看着他站阳光中温润无限又带着复杂的小心翼翼。
“那~小苏辞又想留我多久呢?”柒拾抬步走向苏辞笑得有些慵懒,墨黑色的瞳孔更盛满苏辞的身影。
苏辞在那双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渺小,可又抑制不住心动、那双瞳孔此刻只有他一人。
苏辞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痒发烫,也不知是吞咽了几回,最后答道“不会太久~”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生生世世,只是我知道不可能。
你入我局,被我困、是其中一步,可~阿柒既是你想要的,那我甘愿入局。
而就在这竹屋外,叶初时被一团黑雾笼罩着全身。一张娃娃脸上,满是阴霾。脸颊两侧的梨涡若隐若现,也不知道到底是开心还是…
“苏辞,你留不住她~终有一天,你回想今日一定会后悔…”这样想着,叶初时便转离了此处与驿馆中的左候会合。
瀚海城驿馆二楼,左候一身灰色便装站在二楼观景处。看着逆人海而来的叶初时,眸光闪了闪。
原还有帝权之上,令他无法掌控的,而他的柒丞相到底是怎样的身份呢。
既是带着满身恶意临世,为何不做个彻彻底底的恶人。偏偏要沾染权利,偏偏又救……
咔嚓~,左候身后的门被叶初时一脸帮看地推开。叶初时把弄着一把纯棕色的折扇,脚步无声的来到左候身旁。
“哈哈哈~陛下可是犹豫?可既然犹豫了,为什么还来?”叶初时端得一副儒雅书生模样,伸手接住了屋檐滴落的晨珠。
左候的目光从四通八达,人影匆匆的街道、小巷移开。转而看向叶初时,声音有些冷漠“是啊!犹豫了。孤是这庸国的王,是子民奉养的保护神。
所以~为什么他们的“安”与苏烟“安”孤只能选一个。而你们又是得了什么样的机缘,去随意的操纵别人人生……”
叶初时闻言,脸颊两侧的梨涡又深了深。以袖遮面,忍禁不住笑出了声。眼尾更是添了些许奇异的羡慕“哈哈哈~,机缘、操纵。陛下如果我说被选中的你们才是幸运的,陛下信吗?”
话落,左候的身形一顿的眼底还是闪过一缕厌恶。声音更是掺满了冰渣子“这幸运,孤不需要。不过~
无论是这庸国还是苏烟,孤都不会放手。别忘了这才是孤当初将你带入朝堂的交易,若她有一日出了掌控外…”
叶初时闻言更是觉得好笑不止“救她吗?只要,庸国在一日便坚不可摧一日~那时机缘到来,她亦会一生顺遂。”至于是…
叶初时说完,便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底的神色。阿柒~我陪你同归,你回头看我一眼可好。快了,我会让你知道我比他更懂你…
九重宫阙,复尘拂袖划过云层看向正往北国赶的须愚。眼底闪过几缕恍惚,纤细如玉的手缓缓落在那个策马快鞭的红色人影上。
“你~好像那时的她~”不知不觉便呢喃出了这样一句话。而走过黄泉炼狱而来的依旧,正巧将这样的呢喃听了去。
复尘啊!复尘,你总是这样让我无法舍弃。为什么对你,我就这样无法割舍呢!依旧这样想着,不由勾起一缕浅笑。
北国首城,偏西南的巷子深处。一座大院里,冯谬一身发白的袈裟也不知从哪染来的血迹斑斑,那双悲悯众生的眸子里充满了空洞。
十指甲缝在金黄色的阳光下,滴答落下滴滴血珠。干裂的唇瓣抿了抿,抬头看向对面正在怡然自得品着茶的明疏。
一身浅黄色袈裟,光亮的脑袋上因那九个戒疤显得无比圣洁。低垂的眸子也染了一丝亲和,如果除却明疏另一只手中的烧鹅。
那应像一个得道高人的模样。这一口茶、一口肉的时间流逝中,庭院里忽然响起了刺耳的鸟鸣。
这一惊扰不观望,偏垂眸眼底划过衡量。在抬头看向了对面呆愣于院正中央的冯谬“主上说~囫囵之困,自困己身,罚降所念真乃怯懦可笑呢…”
此番话落,对面之人还是不曾回答。明疏摇头起身拂袖,消失在此处。而冯谬身处之地,又是一换。
变成了北国边界的一处村落,一抬眼望去一片荒芜横尸遍远,怨声幽幽。
那些蜷缩于泥地,血污中的幸存者因为冯谬的突然出现。蠕动着身形意向冯谬求助,驾~驾~的声音在冯谬的身后响起。
冯谬的身形动了动,最后归于平静。而那些向冯谬蠕动而来的幸存者,带着恨意带着乞求越来越近。
嗤的一声,一柄长矛从冯谬飞过刺进了欲伸手拽冯谬的衣袍。鲜红的血伴着风沙尘土溅到了衣摆之上,冯谬一直低垂的眼眸睁了睁眼底划过暴躁。
弯腰蹲起,打量起了四周渐渐向他靠近的幸存者。修长洁白的手,为其合上了眼睛。而身后驾马而来的人,一身银铠身骑白马穿过层层叠叠的浓烟黑雾。
“你这和尚怎不躲开,”先声后到,擦肩而过在驭白马至冯谬身前,满是打量的望着冯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