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刚刚被关上的城门,再次被士兵拉开。一片混沌黑暗中,有光亮起由远到近。
随着一个明明貌丑无颜,眸子却美的倾城无可比拟。
紫衣便装墨发高束,一手火把一手持滴血长剑的女子缓缓靠近。
此女子便是柒拾,现为男权帝国、庸国唯一的女丞相。且,还是掌握实权的文官之首。
好奇与八卦抬头张望的百姓很多,但因为首的是左候、庸国的皇帝。
所以百姓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压的很低。
左候的眸色渐渐变的幽暗。浅粉色的唇瓣抿了抿,忽的勾出一抹浅笑。
看着柒拾一步步向他走近:“用时一刻有余,头目共二十七。”
柒拾强压下口腔中的血腥味,俯首作揖的停在了左候面前。
左候身后的文武百官听柒拾这话一愣,有些茫然的抬头。
然又似想到了什么,飞快的低下了头。不知当可知,可知不当知。
左候垂眸,掩去一闪而过的深思。伸手将地上的柒拾扶起,嘴角忽的一扬。
“倒真是,为难柒爱卿了呢!必竟这事本该是武将的,可这事孤觉得。
没有哪个武将,能比你更适合去做呢。”左候状若为难的说道。
柒拾抬眸,又长又直的黑色睫毛上有点点灰污。
一张染着血污的脸,让人见之退之。所以无人发现,柒拾眼底闪过的厌色。
柒拾抬起右手将手中长剑上的血迹抹掉,慵懒而温润的道:“能得陛下如此信任,是臣之幸。”
庸国愚城的这一天,温差亦是特别。白昼极热,如火炉子般。夜,却冰寒入骨犹如寒冬将至。
一场亥时到丑时的困局,下至文武百官或淳朴百姓的祭天跪拜。上至权利之上的左候,又有谁真正的走出。
庸国的拾月节,祭天日。凡是庸国人,皆是三跪九叩的行至灵古寺。
这是它国入侵,或制造混乱掩耳盗铃的最好时机。
轰的一声响,柒拾倒下的那一刻。似是卷起了,地上的一片尘土飞扬。
左候身形未动分毫,瞳孔里的黑色焦点有一瞬的紧缩。动了动唇,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只是看向前方黑色的深渊,目光变的深沉,良久过后淡然自若“回宫。”
简短的两字让众人疑惑不解。
就这样上至百官,下至百姓皆恭身垂眸的悄声散去。这一年的祭天,起始诡异虎头蛇尾。
当人群散去,藏于黑暗处的影子离去,已是寅时天上的浓黑缓慢淡化。
愚城东巷几丈长的街尾,柒拾仰躺的地方。耳畔处时不时有声响起,蝉鸣为夜色增添了一份生机。
柒拾倒下的那一刻,柒拾看见了左候眼底一闪而逝恍惚。苍白的唇忽得一弯,被长长睫毛遮住的黑瞳动了动。
“七年了~”柒拾沙哑难听的声音,压得极低还带上无人察觉的倦厌。
北国、月国、南国、庸国,这方世界的四个掌权者,皆是天生的霸主、野心家,可惜了都生在了同一个时间段。
相似的人啊!总是独一无二的。彼此之间,从无共生、只可独一…
否则一旦争夺起来,便是这方世界的尽头与毁灭。
因着柒拾是庸国朝堂上的文官之首,这七年庸国女性的思想,也潜移默化的,有了改变。
而这改变,对此刻野心满满的君王来说,是动荡与毒瘤不可存在。
所以~便有了今天这一幕,柒拾想今日就算她没能杀了,北国独揽兵权的尚老将军。
从机关重重的地牢逃出,及时赶到。那埋伏在暗影中的鬼魅,也不会让伏杀的千百余人活着走出庸国。
“快了,这令人厌倦的一切辗转复始,终将要结束了。”所以再怎么厌倦,也要等着…
柒拾想到此,黑而浓密的睫毛犹如待展的蝶翼闪了闪。
双手撑地,柒拾看似轻松实则痛到骨头,与血肉生生分离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唇色苍白,额间也有细汗血污,几缕发丝也粘在两侧脸庞。黛眉微挑,双眼微眯的看向某一处。
这样的柒拾明明已是那样的狼狈,周身的淡然自若却又让人无法轻视。
晚风吹过,吹起了柒拾的红色发带。将柒拾走向长街深渊处的背影,衬得孤傲寂寥。柒拾踩着不断渗血的双足,走向深渊。
千万年的时间消磨中,柒拾依稀还能想起那被强行模糊的记忆画面。
那个幻化人身的灵智挡在了柒拾身前,挡住了那望不着尽头的灰白漩涡。
为柒拾带来了一片极是好看的色彩,从前柒拾并不觉得那色彩有多么好看。
可那灵智穿在身上时,满是温润、惊艳。
他总爱对柒拾说:“不是、不是一个人,我陪着你。
我总会找到你的,也总会等到你的,我总得让你知道那灰白色的混沌中,不止你一个人…”
残桥悬空梧桐下,有一套布满绿色青苔石桌、石凳、石桌上,有一方棋局。
背对着柒拾行来的方向,端坐着一位着深紫色长衫肩披及地墨发的身影。
四面楚歌,生不能择,亡不能逃,便是落满黑白子的棋局形势。
柒拾抬步走上残桥台阶时,修长的手一瞬紧缩。
骨头更是发出了,阵阵咔吱咔吱的声音。
紫衣人似有所感的停止了将要落下的黑子,无喜无悲的声音缓缓响起。
“就不怕这场局的失败,无法担起吗?到那时,便无法谋以撤身,一切归零。”
柒拾不语相对而坐,抬手执起白子,看向那模糊不清面容轻笑。
“这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总得找点事做吧,吾失败得起…”
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执白子,落杀局再次说到:“吾至少得知晓,为什么?能令彼那样执着,锲而不舍。”
悬挂在半空的梧桐树下,柒拾执白子。
紫衣人执黑子,黑白交错间不是血流成河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势均力敌。
此时的柒拾就算面染血污,衣衫浸血狼狈不堪可仅一个凝眉沉思的动作。便不容轻视,愚城皇宫。
御书房内,左候着一身淡黄色中衣外披一件绣着五爪金龙黑色斗篷负手立于轩窗前。
“禀主上,柒丞相确实是在逃出后便马不停蹄赶来了。
九重楼的那二十余名绝杀也已亡,柒丞相在打斗的过程中。中其中一名绝杀的,食魂…”
起魅沙哑的嗓音成了,这偌大的御书房唯一的声音。起魅,是左候暗地里培养的第一杀。
与此同时的南国,一场兄弟相争也在上演着。南国皇帝苏暮已到不惑之年,膝下共有七子一女。
大皇子苏安,二皇子苏守,三皇子苏庆,四皇子苏过,五皇子苏辞,六皇子苏识,七皇子苏磊在朝堂百官面前为三个派系。
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这三位皇子顽劣风流不成气候在朝中更是无人。
对皇位之争只观不语,他们的母妃皆是被废死在冷宫的。
二皇子七皇子的母妃是南国皇贵妃杜笙笙,南国战神杜亦杜大将军唯一的子女。
在朝堂中有一半的心腹大臣,七皇子更是手握兵权私下还有私兵八万最有可能反扑登上皇位的一系。
四皇子六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的生母南国皇后北国长公主。
后宫的掌权人皇帝苏暮心尖人,朝堂上也有一半的心腹大臣。
不止如此南国皇后北轻颜,更是拥有能调动北国一半兵权的虎符最有可能继位的一系。
窈长公主苏烟生母是南国的羽妃,青楼出生背后虽无人撑腰,却能一舞惑帝心而且懂的趋利避害。
且,因是南国唯一的公主也享受着该有的荣宠。容貌更是不必说,研丽的似那花中王。
南国历代帝王,都是踩着父,兄,弟的尸骨登上皇位的,南国皇室有一条残忍的规矩不立储君。
不封王,想登上权力的巅峰。不止要民心所向还要杀亲夺位。
南国第七百七十七年七月十八,安康帝苏暮驾崩在位五十三年。南国皇宫西门寅时,蜿蜒曲折的青石路上。
暗红色的宫墙上,高大葱郁的白桦树荫倒影将青石路上半干的血迹衬得有些阴沉。
四皇子苏过手持染血长剑,直指已成血人的七皇子苏磊。
棱角分明的下颌上,是条条血痕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尽是满满居高临下。高挺的鼻梁上,有些许雾气。
苏过一身金黄色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此时也已残破不堪。
暗淡的弯月悬挂高空,月光暗沉的洒在苏过,苏磊狼狈的身影上。
“苏磊,你可比我狠多了苏守与你可是一母同胞。大败我后,挥剑先杀的竟是一直帮着你的苏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过讽刺的与苏磊对恃着,剑刃很是锋利,轻飘飘的架在了苏磊修长白晰的脖子上。
苏过只需腕间稍动,苏磊的脖子上便能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苏磊不同于苏过刚毅的容颜,柔美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妖惑。
苏磊狼狈的脸上脏污不堪。仅一个眼神便让人不由的身子一颤。
苏磊细长浓密的眉梢染上一抹讥讽,染血的右手直接握住了脖颈的剑刃。
“哈哈哈哈,四皇兄莫不是在这场厮杀中丢了脑子。我若不动手,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二皇兄了。比起那样,还不如是我毕竟我可是最恨你的人啊!”
苏磊握住剑刃的手猛然一用力反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直直的捅进了苏过的心口。
不过三息便又迅速的拔出噗嗤,鲜红色血因苏磊大幅度的动作溅出点点血珠。
苏过原本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瞬间倒下,嘴角对苏磊的讽刺都还未转换其余情绪。苏磊的靴子便踩在了,苏过的肩头。弯身持着滴血泛着冷芒的长剑,捅在了同一个位置上。
“苏~磊,你定不会比我好过一分。”
带着些许疯狂的声音,极低极轻的在苏磊耳边围绕重复着,苏磊只觉一阵凉意刺骨。
彻骨的寒意袭至大脑,让苏磊从暴虐噬血的快感中缓缓回神。注意力稍一集中,苏磊便感觉自己被一片阴影笼罩。
苏磊不可置信抬头,便看见了本该被分散关在地牢折磨的三人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苏磊心底一寒,他就知道这三人不可能如外界百姓说的那样。
这三人的心性一直掩饰的很好,苏磊的直觉告诉苏磊这场皇权争斗就像一句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磊若是除不掉藏在暗处的黄雀,苏磊与苏过再如何较量都没用。
所以他从十七岁起便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着这三人,引导加深他们“废”。明里暗里的对这三人进行打压,刺杀。
三月个前,苏磊花了几年时间为这三人织的网不是已经收了吗?就在前一天,苏磊还亲自去了地牢一趟。
苏安明明已经被废了双腿实施了黥面,苏庆明明已经被砍了双手实施刖刑,苏辞明明也被实施烹刑。
这三大酷刑,苏磊可是选了好久才决定的。苏磊明明是看着这三人行刑完,才离开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死还完好无损。
他还怕这三人李代桃僵,还带上江湖赫赫有名鬼手一遍又一遍的检查了三人的脸。
以辨真伪的,明明该是万无一失才对。苏安苏庆两人,见苏磊脸上露出的各种惊疑不定。
心中的嗤笑更深了几分,三人都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以往的翩翩公子现在的败家之犬。
苏庆的嘴角弯了弯,然后弯下身子很是百般无聊的一脚踹翻了身体僵直的苏磊。“七皇弟觉得~好玩吗?”
一身蓝衣暗纹长袍的衣摆被风带起层层重叠,黑色的靴子直接踩在了苏磊脏污的脸上。站在苏庆左手旁的苏安,穿着一身骚包红衣。
一手拿着一把白玉骨扇,一手摸着扇面题字,文弱似书生。
苏庆右手旁的苏辞一身玄紫色长衫,外披一件绣着金色梧桐叶的白色披风。
笑的温润如玉、仿佛局外人般,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那温润更似从灵魂中散发出来的,如白玉修长的手指,时不时的敲击着腰间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