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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军难裹尸

点烛须臾 归须臾 4888 2024-07-11 19:25

  “原来国师在这,害得本将军好找,这是你的十六徒?”

  须愚停在了距柒拾五尺的地方,看了看冯谬,又看了看柒拾声音洪亮且豪迈的问。

  “的确是,十六徒。姓:冯,名:谬,字:忘尘。”柒拾答道。

  “道家与佛家完全不在一条线,国师怎的想着收了一个佛家弟子为徒。”

  须愚很是不解的,挠了挠头,炯炯有神的双眼里尽是迷茫与不解。

  “都是窥视法则天道,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

  柒拾语气淡淡,神情恬静怡人的与须愚进行着,一问一答。

  “本将瞧国师的这十六徒,甚有趣。可否允他,去本将府里住上个几年时光。把酒,话家常。”

  须愚想,几日自己定是瞧不够,这呆和尚,便直接说几年了。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之处。

  与营中大汉待久了,女儿家该有的特点须愚半分都没有。

  柒拾的眉头又是一挑,心想看来这十六徒的因果业障有了便难除了。

  俗世的生老病死,爱恨离别说来说去都唯情一字。

  虽不是柒拾自己主动收的徒,但终归还是柒拾的徒弟。

  “十六,三千俗世因果,不是你说入便入说离便离的。可得想清楚……”

  时间,有时过的很快,转瞬即逝,便已到了苏辞弱冠之年。

  柒拾在梧桐树下驻足了许久,直至一声“及时到,请大国师授冠礼。”

  礼仪师高亢的声音使熟闹的庭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柒拾穿过人群,缓步走向背脊挺直的苏辞面前。只不过两年的时间,苏辞便如同脱胎换骨般。

  不管是规矩,还是为人处世,甚至是道法都学到了极致。挽发戴冠,这一过程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府中的众人,却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反应过来,只因在柒拾为苏辞戴上发冠的那一刻。

  一道似男子手臂粗的紫色天雷,迅速从云层落下直直没入了柒拾的头顶。

  柒拾的身形渐渐淡化,慵懒浅笑的脸上,却还是没有因这道紫雷多出任何神情。不,苏辞不允。

  苏辞原本温润好看的眸子,变得一片腥红师尊是他唯一的亲人。苏辞不允许,他的师尊先他一步。

  “以吾三魂,续汝之命。同生同灭,同赴黄泉。”

  一字一句,都压抑着苏辞最隐匿的情感。柒拾原本淡化身形,忽的恢复为实体。

  一手抓住苏辞的衣领,一手将困于掌心的紫雷拍入苏辞眉心。

  那紫雷根本就伤不了柒拾,只是近些日子来,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天道的禁锢。想借此,来一个金蝉脱壳罢了。

  因为柒拾与苏辞待的越久,脑中便会莫名的多出许多让她窒息的记忆。

  柒拾很不喜,可找不到理由将苏辞遂出或者说是消失在视线中。

  柒拾没想到苏辞竟会是这样的反应,强行使用上古秘法。

  柒拾温润的气息中染上了一抹恼意,足尖轻点将苏辞带离了此处。离去时还留下了两个傀儡人,善后。

  边关须愚站在高高的城门上,眺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黄沙残旗出神。

  一年前边关烽火再起,须愚便被再次调回了边关。

  许是与那呆和尚相处了一年生了依赖,许是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有了犹豫。

  亦或是呆和尚长着一张让人见色起意的脸,让须愚生出了别样心思。

  须愚便开始了各种坑蒙拐骗,将冯谬拐到了边关。

  在边关的这一年,每每须愚出战对敌,冯谬总会在城门口等她归来。

  须愚想自己是喜欢上冯谬了,须愚曾问过冯谬是否后悔跟她来边关。

  那时的冯谬对须愚笑了,笑着对须愚说“我若不想来,将军是带不走的。我虽是佛门中人,但亦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有一次与敌军的交手中险败,须愚使计诈死。交战中,须愚假意被刺穿心脏,坠马而亡。

  瞒过了敌军,瞒过了除自己营中两位副将的所有人。趁乱混入了敌营,将敌营的粮草一把火烧尽。

  还炸了敌营的上万头战马,当须愚偷袭归营时却在十里处的万骨窟窿瞧见了冯谬。

  满身是血的在死人堆里翻找,若不是冯谬有一颗标志性的光头。

  须愚都不可能那么快认出冯谬“呆和尚,呆和尚。”

  须愚走到了冯谬身后,边习惯性的拍了拍冯谬的光头边出声唤到。

  冯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身形先是一顿而后猛然转头。

  由于两人距离过近,看到须愚的那一刻冯谬的身形险先晃倒。

  须愚手疾眼快的伸手,环住了冯谬的腰。须愚看着冯谬,以往干净的好看脸此时全是脏污。

  掏出随身汗巾,眼底第一次露出认真,细细的为冯谬擦拭起来。

  擦拭干净后,又很是恶劣捏了捏冯谬的脸颊。

  冯谬在见到须愚的那一刻,一直堵在心底的情绪渐渐消失。

  自从遇的到了须愚,冯谬渐渐有了佛经里说的喜怒哀乐。这让冯谬,不由的茫然。

  须愚见冯谬眉宇间的茫然,伸手按住了冯谬的头。

  小心翼翼的在冯谬的眉宇间印下一吻“呆和尚,还俗娶我可好?”

  须愚说的很小声很小声,小到只有须愚一人听到。

  “报~将军。我军以右副将为首的,三万兵马现被困藏弓谷。”

  一声急促战报,打断了须愚出神远飘的思绪。

  愚城拂埃轩,柒拾一只手推门而入将手中的苏辞丢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十七,可真是好高深的道法。”柒拾的声音里没有责怪,没有怒气。

  声音比平常还要温润如玉,可是苏辞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

  柒拾发怒了“十七只知同生同死,师尊是十七唯一的亲人。十七是不会,让师尊先离去的。”

  苏辞从软榻上爬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走到了柒拾面前。如远山泉水叮咛的声音里,尽是坚定与淡淡的委屈。

  柒拾拧眉,拂袖转身却被一只很是好看的手拽入一个宽大温暖的怀中。

  “师尊,不要丢下十七好不好。十七只有师尊了,十七不想看师尊离十七而去的背影。十七,好似喜欢上师尊了好似从初见时便喜欢上了。”

  “哈哈哈~爱?十七懂爱?”柒拾的细眉头拧的更紧了,声音也冷了几个度,寒气四溢。

  初时拾因果只为渡,而今时弃因果只为此己非前己,前注非今注,柒拾为何要执行?注加于今生,债加于今生,偏偏修不续。

  苏辞知柒拾是真的怒到极点,可柒拾现在说的是要他放手。

  若此刻放,柒拾还会要他这个徒弟吗?柒拾可不止自己一个徒弟,所以自己会不会是最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苏辞越想越是不能接受,伸手便环住了柒拾腰。柒拾的眸光渐渐沉了下去,一个转身便将苏辞摔倒在地上。

  径直走出了拂埃轩,苏辞见柒拾离去的背影下意识的,起身想追出去。一段陌生的记忆,从灵魂深处横冲直撞闯入脑海。

  九重宫阙上,云层重叠中。有一抹浅紫色的影子,渐渐显现。背靠在一棵巨大的金色梧桐树根上沉眠。

  一眠一万载,一醒一万载。而他似乎追遂了她很久很久,可还是引不起她的一分波澜。他的误闯与追遂于她是那样的毫无意义。

  苏辞从记忆的长廊走出时,睁眼便见柒拾再次离去的背影

  “终不过一场兰因絮果,何必要紧紧抓着不放。可别到了后来自我感动…”

  苏辞看向话落的源头,却是那熟悉的背影离去的模样。回到梧桐苑的柒拾,伸出藏在衣袖,血肉模糊的左手。

  苏辞恢复记忆用了十天,而柒拾却只用了三天。因为这样的记忆或许早该出现的,可偏偏柒拾不愿记起罢了…

  柒拾没想到自己越是抗拒,记忆越是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时候汹涌而来。

  那时柒拾过肩摔了苏辞后,怒气难消的回到梧桐苑,灵魂便如同被撕裂般重朔再打破…边关,须愚骑白马着红装。

  身前是双手合十的冯谬,不急不缓的伴着日落晨光来到了,距营地二十里外的桃花林。

  “呆和尚,这桃林你可欢喜。这是我前些日子,寻找据点埋伏敌军时发现的。这里的桃花就像是,被时间遗忘定格了般常开不败。”

  万里黄沙中的粉色桃林,便是那个说岸上无人候,回头便无岸的老人所在处。

  “万里黄沙粉色缀,白骨销烟黄土埋。”冯谬想及此眸色便变得无比晦暗,冯谬感觉自己的心好似变了。

  “竟不想,你这呆和尚还有此番兴致。”

  须愚的眼底有光划过,说着揽过冯谬的腰“呆和尚,你可要抱紧了,否则摔下去可就不好。”

  片片桃花落,衣衿翩翩舞。那一身没有绣花的素红衣袍被吹起,半掩半遮间是那样的耀眼。

  不禁让须愚怀中的冯谬恍了眼,愣了神。“将军,为女儿身。与男子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冯谬站定之后,便红着厚厚的耳垂连连退了好几步。语气里藏着,冯谬未曾察觉的慌乱。

  “将士百骨掩,黄沙伴吾战。呆和尚,我这一辈子要么战死边关。要么长胜边关,但最终的结局都是白骨黄沙伴。你~可愿跟我…”

  须愚走在冯谬身前不远不近,笑得耀眼惊艳。黄沙,桃林,佳人,蓝天白云,销烟,将士,白骨。

  这刻的冯谬与须愚都不知情可沦陷至骨。庸国愚城皇宫,半倚床榻的黄袍天子痴痴的看着手中画。

  画中影一袭紫色羽裳,周身满是温润如玉。只可惜不知其貌,乃背影。那背影一身孤寂的,站在一棵金色梧桐树下。

  天子浅褐色的瞳孔,终是被黑色的睫毛盖过。苍白的脸颊两侧梨涡若隐若现,伸出那满是褶皱的手想要触碰那副画中影。

  “这一世,我终是来得过早了些。还没来得及融入你的世界,便先你一步离去了。哈~想来那人知道了,定是很开心的吧。”

  天子自嘲低语,复而抬眼看向空荡荡的宫殿某处。“三五,对不起。”低沉的嗓音里掺着点点悲凉。

  隐匿在宫殿房梁处的,黑衣女子身形一僵。手心被指甲掐的皮肉开绽,有些苍白的唇,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观弈阁,梧桐苑落满金黄色叶子的石桌上。有红光乍现,一盘残局渐显。

  屋里已经陷入禅定三月有余的,柒拾似有所感的睁开如深渊的墨黑眼眸。

  观弈府内众人,没有柒拾的指令便不得入梧桐苑,所以起身时,一身灰尘扑簌簌的掉落。

  柒拾先是拧眉扫了自身一眼,便伸手拉开了屋门。因那好巧不巧刺目的光,闪了闪长长的睫毛。

  来到残局前苍白的唇勾出一抹笑,既然如此便再加一注吧。手尖凝聚梧桐落叶,幻化白子落死局。

  知柒拾已出禅定,从拂埃阁赶来的苏辞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柒拾金光暴体。

  四分五裂,明明痛苦至极却一声不吭的柒拾。苏辞想也没想的使出,这副身体不能承受的百视术法。

  将时间到回溯到,柒拾融梧桐执白子的那一刻。周围一切花草树木,包括柒拾都停滞在了苏辞眼前。

  苏辞修长干净的指尖,那样珍重的落在柒拾眉心。

  茶黑色的瞳孔闪过浅浅苦涩,苏辞转身抬手拿过了柒拾手中的白子。

  神色不明的看向棋局上交错的黑白子,与交纵线温润无奈的低笑喃喃“你就那样想…哈哈~罢了…”

  白子落局,血染残盘。白子已呈气尽之势的局面一变。苏辞浑身的气远也被白子抽走了一半。

  柒拾能动时,一口血腥噗嗤而出。看着倒在自己怀中苏辞,黑色瞳孔一愣闪过一息紫色。“小苏辞啊!你让我如何待你啊~”

  漫不经心而慵懒温润,那浮现在苏辞、柒拾脸庞上的裂纹一点点加深,似摔碎的木偶。

  柒拾将苏辞打横抱起的手不由又收紧了几分,甚至因苏辞泛起点点波澜而忽略灵魂分裂的痛苦。

  抬手抚上了苏辞的脸颊,低不可闻的叹息。随即抬脚,步入不知何时出现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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