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辞离了九重宫阙,回到南国推门而出便见几位大臣聚于门前,邀摄政王一游似有投诚站派之意。
四通八达的街道巷口,人影匆匆娅婵一身浅青色衣袍在穿梭的人群中遥遥望着,摄政王府府邸前的这一幕。
薄唇浅笑细声呢喃“从不曾想,我竟还有祸国的潜质,苏庆啊!苏庆,纵我来试朝臣动向,这算是恩宠吗~”
客栈高楼上,纵观着全局的苏庆目光不受控制落在人群中。望着那染了些许怒意与失落的身影,胸口闷痛,强制着自己移开了目光。
苏庆转身的那一刻,人群中的娅婵亦然转身逆行于人群之中。北国城都,天光微亮厚重的城门,带着扑簌簌的沙尘缓缓被守城士兵推开。
一匹黑马带着干枯血迹,被透云而出的光照得沉淀朦胧。马背上有两人一个身穿铠甲,铠甲上遍布干枯血迹金黄色的光打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的脸,文弱清秀的脸却染着过重杀戮。
而他身前的人,发白袈裟将那人的天人之姿衬得离世远居,手中攥着绿色的佛珠,一百一十一颗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样一幕引得守城士兵一愣,下意识拿起兵器戒备“尔等何处来,又是哪国人可有进城牌?”
马背上攥着马缰身着铠甲的人,往怀中掏了掏拿出了一枚刻着北国独有祥云木牌,木牌正中是狂草字体的“柯”。
士兵怔然,这就是被皇上派去边塞纳尔城、陆丰镇的异姓王?柯愚?不对啊!怎感觉变了个样…
守城士兵心中虽有疑惑,却也动作麻利的放两人进了城。驾马慢行于街道行人三两,摊贩支摊、商铺推门、晨烟几许,落叶几片…
那半遮半掩的城门,渡上了一层雨雾。而马背上的两人,渐渐远离了守城士兵的视线。
北国西宫门,驻守士兵看着乘着微光而来的异姓王。连忙差人上报,北国皇宫凤栖殿中冥夜修不动声色收回了落在窗外的视线。
那个穿着铠甲的人,像极了漫天火光驾马而来的她…只是不过荒梦,又怎会成真。
“镇沅王来了,孤道卿还有几日归期,却不曾想镇沅王如此之快。”冥夜修端坐于玉案前,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叙旧般的道。
当镇沅王上前半跪,上报“纳尔城、陆丰镇约五百余人逝命,二百余人重伤。
臣调查过程发现其余三国同是边界城池,状况频发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皆有手笔,而陆丰镇鼠疫之灾亦有一半一半…”
冥夜修闻言,敛目神色几换。看来这持平许久界线终有人止不住,动手试探了呢!
这样想着冥夜修抬头不动声色扫视镇沅王,身后的和尚一眼。
“这是友人?”冥夜修试探的问,抬眸看向柯愚(须愚)的瞬间多了点幽暗“孤还真不知,柯愚与佛有缘呢。”
柯愚身后的冯谬,睫毛轻闪双眸微抬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轻声呢喃“是你吗?”柯愚抱拳的手有一瞬的抽筋痛骨。
喉咙发痒看向冥夜修的视线多了些朦胧“微臣有幸,得大师一言欲渡杀戮罪孽。”
“哦~是吗?爱卿快快起身吧!爱卿这双腿可不能久跪呢。”冥夜修沾墨的手稍停,复而有些关心的道。
柯愚垂眸,领恩起身。明明这凤栖殿前前后后百余宫人,却只因三人的沉默显得有些压抑,待到黄昏近冥夜修才停了笔墨,递给了柯愚一道旨意后领着冯谬转身离去。
冥夜修看着遇光而来,遇光而离的柯愚有些无奈轻笑出声“你不是她,可~为何孤愚人般想用对你纵容来证明她存在过,”
话落冥夜修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身后偌大宫殿因一缕吹过的风显得有些刺痛。
柯愚领着冯谬穿梭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绕行了几条四通八达的巷子。最终来到了镇沅王府,牵在身后的马匹在这刻高高扬了前蹄“嘶”的一声绵长而雄厚。
一直跟在柯愚身后默不作声的冯谬,在抬步入府的这一刻遍身骨髓开始隐隐刺痛。一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晃的冯谬身形不稳。
些模糊的视线看到了转身、伸手,将自己拥入怀中的柯愚。闭上眼的那一刻,这个怀抱杀戮过重。却又掺杂着独有的柔软,给冯谬熟悉又陌生的归宿感。
柯愚环抱着瘦得有些可怕的腰身,心底忍不住的涌现出一抹酸涩。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落在冯谬的眉眼上不由心想“呆和尚,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明明知道不该有的再遇,是来诱你奉命的。我却还是打着情深的名义,来遇你了…罢了,不罚你没认出我了。”
黄泉路、奈何桥头,柒拾温润的神色淡了几分。看着缓缓从怨气中走出的叶初时,一身青衣、梨涡若现,一双眉眼干净的似那天边阳。
“用什么方法来到此处,又为何呢。”柒拾沙哑的声音中,没什么情绪起伏偏偏令叶初时那样眷恋。
“我只是~想看看你,小拾累了吗。”声音中带了几分气弱的心慌。这般的反应衬着叶初时那干净纯粹容颜,带着致命的吸引。
“可这份痴,你应知因何而深,你肆无忌惮用她人之深清来衬对我之情只为不得?”柒拾慵懒的眉眼染了一丝好笑清浅如暮,身后的漫天灰色怨气与忘川江上的浮尸遍布将柒拾包裹在一片黑暗中。
只余那抹紫色融于黑暗,生于黑暗、偏生不是魔不是妖不是鬼,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悲悯,纵观苍生的神。
这样的柒拾令叶初时心头一紧,徒然伸手僵于空中执念渐深。
柒拾起身一步步向叶初时走来,衣袖跃然间翩翩而立。一双手带着似寒冰般冷却的温度,落在叶初时眉眼间。如墨的眼眸带着点点温润,落入叶初时最心底。
喉结滚动,贪念渐浓,叶初时脸颊两侧梨涡若现,声音带着几分无措紧张“小拾,我比他更懂你。何不回头,为我停留~”
柒拾嘴角的慵懒多了些意味深长“哦~回头吗?”柒拾收回了指尖,看了看身形淡化的叶初时“落笔叙述的那一刻,便回头无路了呢~这漫长的一生,终是求得所念…”
柒拾将萦绕在指尖的浅色捏碎,洒入忘川。看向忘川江中的浮尸、执念,黄泉路上的魂灵纠缠。
几近无声呢喃“快了,等她再次归来,便有能力再为你们画下一个轮回关,而这俗世四国也将统而不一,得快些啊~”
南国城门之上,苏辞拿箭上弦所瞄之处有一老羊驼、驼着一宿醉的绯衣佳人,混混沌沌穿梭于竹林之中。嗽~劈风而过的长箭,直穿绯衣佳人拿酒的手腕。
引得羊驼背上的绯衣佳人杏眸一晲,看着手腕上的长箭有些好笑。伸手拔出带血长箭,将手中酒换只手拿。
拍了拍羊驼的脑袋“快些~瞧瞧这速度被嫌弃了呢~”绯衣佳人说着,又懒洋洋的打起了秋风,睡了过去。羊驼似有灵智“咩~”了好几声,最后随着夕阳升起而消失…
复尘我来了~带着渐渐模糊的记忆,试图再次描绘你最初的模样,只是不知道能描绘出几分呢,此时的你与那时的你又有几分差别呢?
北国忠城(首城),秋风来客栈。二楼包厢内冥夜修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柯愚与冯谬漫步于街头轻松,浅笑、岁月静好的模样姿态将这些许行人衬得朦胧。
“今日秋风许些愁、故人相遇故不识、故不识啊!故不识…”某个穿着一身灰色道袍的中年男人,面若芙蓉羞怯打板,这指尖竹板那么一响,引得好事行人围观聚拢。
一条直通大道的畅路,因人群围观堵在了巷口的某个角落,柯愚挑眉来了兴致,以拳抵唇假意咳嗽了几声“冯兄,瞧瞧那处,好似有热闹瞧…”
说着便抓住了身后冯谬的手腕,伸手指向了围观处。引得街道两侧的小商贩也生出了好奇,引颈遥望。
冯谬瓦亮瓦亮脑袋上,忽感利刃划过警告十足。下意识抬起的眼眸再次垂落,落在那双带着厚厚茧子的手。“瞧着确实有趣~”苍白的唇吐出了能令眼前之人开心的话语。
柯愚本就有些雄雌莫辨模样,眉眼染笑像破云而出的烈阳刺目却无法转移。“不错、所以我们去瞧瞧趁一份热闹…”
“这凡尘一趟、来来往往、人海苍茫、佳人问君,天涯处、这君说在此处、在此处…”说着指尖快板又一敲一响,这着道袍的人因容颜,得了一场红颜劫、携生离。
说是这世间喜爱与两全,这道袍人只得选一个。众人皆以为道袍人必选道心时…
声音清浅而欢快,似当一场笑话讲述。可围观众人却因那稍稍下搭的眼尾,与那嘴角勾起的弧度中感触到一抹悲伤。
巷口深处的勾栏瓦院,丝竹声声欢声笑语。无形中为这打着快板的人,添了些别样。
挤在人群中抓着冯谬手腕的柯愚,心生逃避眼底闪过不喜。也不知是为何不喜,冯谬苍白的唇角有些费力勾了勾。
冯谬想自己大概真是疯魔了,怎会是她呢。包厢中冥夜修看着这一幕,眼底划过沉思与凉意。垂眸思索间,嗖~利刃刺过在耳畔响起带着淡淡铁锈味。
穿过血肉肩胛,转头便见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一等寺人坔执着断剑,颇为满意地拔出断剑,血色滴落。
冥夜修抬眸瞳孔中遍布痛心疾首的不可置信,面上更是虚张声势“坔,为何?”
坔看着这样的冥夜修更加满意,伸手摸了摸布满褶皱的脸颊。笑得十分畅快“陛下,可知真正的孤家寡人是什么,”
说着便伸手推了冥夜修一把,状若癫狂道“陛下不懂,那臣送陛下一场吧。”
冥夜修悬空坠落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耳畔呼呼吹过的风将“是吗?”吹散。
“咩~咩咩”突兀在耳畔响起的羊驼叫声,令冥夜修有片刻的懵与错乱。最后在嘈杂的脚步声或妇人买菜的讨价还价声中,落入一个惺忪瘦弱带着一身酒气的怀抱中。
那双手早有预谋的抱紧了冥夜修的腰身“吆~真真是个让人移不开目的美人儿呢。”这带着几分调戏与缱绻的声音令冥夜修迟疑,陌生又熟悉。
抬眼望去一身绯衣风流无数,一双杏眼微微上挑看着似乎很开心。唇瓣虽未着实色,洒在周身的阳光却为其渡了一层暖金色十分诱人。
带着丝暖意的手十分大胆的落在冥夜修的眉眼,令冥夜修生了一丝贪念。冥夜修移开了忍不住打量的视线道“庸国柒丞相,费尽心机的安排这一场相遇又是为些什么呢。”
依旧落在冥夜修唇瓣的手生了几分“恶趣味”,指尖带着薄薄的茧子磨砂着,最后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
“我道公子为何如此镇定,原来是在意料之中吗?不过可不一定喔…”依旧说着钳着冥夜修腰身的手一紧,提溜着放回了地面。
冥夜修先是一惊后是一僵莫名生出了些羞涩,令冥夜修疑云遍布。咳嗽了几声,掩饰着无措“你~”说着又偷偷瞅了依旧一眼“我~可曾见过你?”
依旧细眉微挑“喔~那公子希望见过吗。”说着,手中酒囊晃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酒十分风流深情的注视着冥夜修眼眸中自己的影子。
冥夜修皱眉转身背对依旧“哈哈哈~总不能明知是谋还自愿入局吧。孤可…”话落便抬脚走入了人群之中,慢慢远离了依旧的视线。
这样的冥夜修令依旧不由笑出了声,百般无奈的拍了拍羊驼脑袋。这是让我去追你吗?无上佛何时从冰清玉洁、悲天悯人,变得这般傲气了呢~
依旧望着人群中已经寻不到人影,才堪堪移开了视线看向另一处不知不觉执彼之手两人。人群熙熙攘攘为衬,去散分别之人为主而他(她)们又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