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倚着羊驼,伸出一只手遮住了双眼、另一只手攥着酒囊半搭半悬空于一尺地面、嘴角扬一抹很是夺目的笑容,一遇、二缠、三入局。
回到皇宫的冥夜修,半倚在贵人榻上,略带沉思看着上报的奏折:庸国卿帝与月国新上任女帝动作频频,似想在这场天灾中获利一场。而南国庆帝更是其中助力不少…
冥夜修不由将一纸奏折攥紧,起身负手立于窗前。仰头望向那天边的一轮弯月,清浅而孤独零落的星辰更是乌云遮盖的晦暗不明。
为什么能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身上,感受到相同的气息,为什么因先前庸国一行的周梦。多了这么多执念呢…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试卿帝口风,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利截娶了那位南国长公主。
从而获得她手中三十万金兵骑甲,在按照先前布属打乱其余三国的平静。
而现在~到底是谁呢!难不成真是那位庸国女丞相柒拾吗?以千千万万人性命入局,而他们在着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镇沅王府与下属把酒言欢,至三更天的柯愚。踩着一路月光跌跌撞撞来到冯谬的院子。
却不曾想会看到那样一幕,冯谬发白的袈裟血色斑驳,眉眼低垂间带着一丝残忍浅笑,目光落在月色洒落的断桥。
手中佛珠微微震颤,一点点垮落的石块掉入湖水之中。贱起的水花拢乱了他那朦胧不清的身影,柯愚心头一惊,抬起地脚步似有了千斤重的阻碍。
这是入魔了,还是被动出手了?柯愚垂眸的一瞬间闪过慌乱与沉思。一缕杀魂为执强留,本偿宿愿消弥于世。却因得生机一线惑梦一场,再聚余念入魔噬血再入世…
柯愚在这有些寂寥、凉意入骨的夜,见得所执之人入魔失德,踩着咔嚓作响的枯叶带着隐匿的开心或者说…靠近了冯谬,伸手抱住了冯谬。
柯愚抱着冯谬在心底无声的说“呆和尚你若没有前路可走,后路可退、那我赌一条吧!只可惜应当无缘见来生,不知君愿为俗人否了呢?”
见这样的冯谬,柯愚那样可耻的觉得他们是那样般配与双向奔赴。似乎没有再比她,更能配得上他的人。
冯谬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而来的柯愚,眸光闪了闪:“遇愚兄时,我的心告诉我你是她。是我求了许久,许久的因果。心让我试着放下,可我就是放不下怎么办呢?”
柯愚伸手环抱住冯谬的腰身,下一刻却又仿若烫手山芋般的松开、后退。抬头颇有些玩味、隐隐期待着说了一句“是吗?”
冯谬闻言手中的佛珠紧了紧,被大拇指紧捏着的那一颗有隐隐约约显裂痕。喉结在清冷的月色下,因着柯愚那双上挑的眉眼不自觉滚动了几下。
眺开了目光,继而看向断桥湖面渐渐蔓延开的血色与漂浮起来的数十具尸体。“镇沅王不逮捕贫僧吗?贫僧可是在您的地盘杀了人。”
柯愚看着这样的冯谬眼底闪过一抹暗淡,转身看向断桥湖面上那越来越鲜艳的血色。眼底闪过一抹阴沉杀气,掂了掂了手中的酒坛子“哈哈哈~怎么会呢!冯兄怎会是外人呢!”
说着还漫不经心打了个酒嗝“我的命可都是冯兄的,只要冯兄愿意接~唉可惜,愚生于男儿身否则多想…”
冯谬抬眸看着这样柯愚,十分认真的说“多想如何?”月色养人却又遥远十分,那目光那样溺人让柯愚差一点便陷入其中。
若不是骨髓隐匿的刺痛与灵魂拉扯的不适感,那样不容忽视。柯愚或许…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想~想将冯兄藏起来禁锢起来,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吓人很荒唐。”
冯谬看着柯愚的目光染了些如梦似幻的深情,缩藏在宽大衣袖中,不停滴落血珠的手一点点攥紧“愚兄~一起埋尸可好。”
说着抬步向断桥湖水处走去,柯愚“哦~”了一声,几大步上前,领先冯谬“湖水太冷,我搬尸,冯兄挖坑吧!”
冯兄的身形僵了僵了,一种诡异的默契感隐于两人之间。冯谬平和低哑的声音破天荒道“好~”打乱这片夜色。
银白色的月色中穿着发白袈裟的冯谬,光秃秃的脑袋上九个戒疤冒出一缕一闪而过的血红。滴血的手攥着铲子铲着假山后的土,而柯愚顶着是湿漉漉的衣着在湖水中来、返,捞出数十具死尸。
每将死尸扛于肩上时,眼底都会闪过一片腥红。黄泉忘川将第一百三千个魂灵渡入忘川十九重幻境,暂存的柒拾挑了挑眉头。
看着手腕处空缺破碎的那一块,又大了圈。果然呢!人怎会在得片刻须臾后,不奢求更多。尝过了甜,不择手段便不学而会。
看来这忘川很快就会流通消化了,而吾求所求终得。柒拾这样想着,血海翻涌腥甜入喉噗嗤一声暗红色的鲜血洒入忘川。
那个遥远到她已经无法主动忆起的画面,再次一闪而过。在她埋首黑渊时,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一点点将她从黑渊中推出,起始(柒拾)生于渊尘,始于万物。
历人情世道,脚踏万故,予生选项,定规缚束。可这令柒拾是那样疲惫却了无尽头。
南宫门外,一息晨光中“咩咩~”羊叫声中,依旧倚着羊驼,啃着羊腿,慢慢悠悠走近了上百位身穿暗青色官袍的文武官视线之中。
一袭浅绯色衣袍松松垮垮不修边幅、一头青丝半挽于肩,比世家公子还风流。
可这风流却没有世家公子高高在上的华贵,颇有些市井之范江湖气息。从模糊到渐渐清晰时那容颜,晃了在场之人所有心神。
明明是一双杏眼秋光,却比狐狸还勾人,说魅惑吧!偏生风流洒脱市井之范。当真特别,这便是百官看到依旧时的第一想法。
又在一声羊叫声中,百官回神。几乎异口同声的怒声呵斥“那来的女子,皇城宫门岂是汝可来之地。”
依旧在啃完最后一块肉后,随手将骨头递入羊驼口中。盘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浅笑道“当是知得,我只不过我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仙子告诉我,让我来来此处当国师呢!这不就来了~”
这话说的谦卑又荒诞,有些像调戏良家子的花言巧语。引得百官气不可遏,横眉冷对。依旧无奈的叹了口气,驭着羊驼一点点前进。
最后在百官伸手阻拦时,十分诡异穿梭于百官之中,最终进了南宫门。来到了朝堂大殿,望着那数百青石台阶时有片刻失神。
我来了,我来遇你,缠你了…当百官陆陆续续走上台阶跨进朝堂大殿时,看见那朝堂中央羊驼背上的女子时纷纷各怀鬼胎的噤了声。
而百官之中,一直刻意隐藏着自己甚至还破坏规矩。往后藏了藏身形的柯愚却在,抬眼透过人群观察一切时。
对上了依旧意味深长的目光,这让柯愚心底一沉,当冥夜修一身玄红色龙袍缓步从后殿走出时。
疑惑不解往常喋喋不休,争论不休的文武两派,今日怎会如此安静外。后抬眼一瞧便见殿中央有位风格独特,盘坐于羊驼之上的绯衣女子。
冥夜修掩去眼底神色,坐上龙椅接过寺人递上的清茶。轻轻抿了一口,才将目光再次落到了依旧身上。“不知,为何来?”
两侧的文武官听到冥夜修这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身形却下意识的晃了晃更低垂了几分。
几个目光转换间皆是疑云重重,依旧打了个哈欠伸手拿过腰间的酒囊仰头喝了一口。
随着“咩~”的羊叫声中,那风流痞雅的声音伴着吹入大殿的晨风响起“自是来做陛下的国师?不过民女更喜做陛下的妻,奈何时间太短,恐陛下不应,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野心勃勃又坦荡,带着几分调戏的声音让大殿众人呼吸一滞满是不可置信。
冥夜夜抬着茶杯的手也是一停,最后看向依旧的目光中充满了怒意与警告还有一丝连他都没有察觉的羞赧。
“哈哈~你就不怕孤让你有来无回吗?”冥夜修忽然大笑出声道。
依旧伸手拍了拍羊驼抬起的脑袋,更加浅笑风流道“哪有什么有来无回,民女既能来亦能回。不过若是美人陛下所愿,自当是会宠着呢。”
两人目光交汇间,冥夜修竟生出了一缕熟悉的无力感。“是吗?可真狂妄…”冥夜行昵喃,兴趣颇浓的模样。
挥了挥手示意让寺人开口,百官又开始上报了各地城地生益收成,官治之理,以近来不断天灾民乱…
所有人似乎都十分有默契的忽略了朝堂中央的依旧,最后说到纳尔城陆丰镇的伤亡人数,以及镇沅王与庸国大将刘旭的交锋时。
百官皆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柯愚,为首的宰相罗洋摸了摸发白的胡子目光犀利声带试探:“都说那庸国大将军刘旭,自与镇沅王一战后。
对镇沅王十分崇拜甚说若镇沅王愿交他这个朋友,他定做两国两国邦交的桥梁,不知镇沅王对此可有…”
冥夜修似乎想到什么,目光也落到了柯愚身上,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声“这样说来,镇沅王可比高大将军更适合掌管三军手握兵符。”
一直默不作声的武将一派,脊背发痛想到庸国杀神与镇沅王那一场交锋,牙齿不由打颤,血流成河、伏尸千万、踏踩白骨、狠烟升,面色不改不带一丝犹豫亲手杀了自己父母至爱…
“这北国三十六座城池,无一不是因陛下而欣欣向荣。至于兵符,不过是一道附有皇恩的福旨,”
柯愚答的迂回而暗藏锋利,龙座之上的冥夜修敛目笑意浅浅“哦~”待到那日照香炉,这场朝堂之论才堪堪结束。
柯愚随着百官退场时,在一声声“咩~咩~”中回头看了一眼遥遥相望的两人。
孟婆、黄泉之主天地众生魂灵的归处,何时与这俗世帝王有了牵扯。不知那神阙的无上佛可否知道,柯愚这样想着疑惑与趣味一闪而过。
冥夜修起身秉退了宫婢寺人,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了依旧面前。依旧手中半落不落的酒囊在冥夜修黑金色靴子前,呯的一声掉落。
依旧眉头一挑,绯色衣裙带着浅浅金色余辉,晃的冥夜修总觉得眼前人那样不真实。冥夜修浅粉色的薄唇不由弯起,此刻的笑比刚刚还有多了几分美好、真实、无害。
“北国修帝,当真有份好耐心、好肚量。”依旧的声音掺杂了丝丝甜味、风流,身上的酒气不浓郁不刺鼻反而带了些苦意。
冥夜修睫毛颤了颤“美人的狂妄总有万种风情来相衬,当有耐心。”
她这酒莫不是还掺了惑人心神的蛊…冥夜修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弯腰屈膝,身影微微前倾捡起了地上的竹青色酒囊。
冥夜修的手指轻轻在酒囊上磨娑着,大小整齐或者十分有规律排序着很是特别,似是一行小字。
想到什么抬眼间便对上了依旧有些风流韵味的眉眼,还带着一丝缱绻。
“姑娘这酒囊很是特别,不知…”冥夜修说着便又靠近了依旧几分,两人的鼻尖唇畔相触既离,依旧看向冥夜修的眼,他眼里藏着无边无际星河点点那样美。
依旧心头发疼,不由弯起了嘴角哈哈哈的笑出声。这一天真特别,快的让人无法抓住。依旧伸手想要触碰冥夜修,却在羊驼抬头“咩咩咩~”叫声中悄无声息缩了回去。
“不过一件旧物,修帝若喜欢当可赠予,不过这样,修帝可有回礼,”依旧笑的有些暧昧,目光流转间尽带是风流。
似蛊、似梦、乱人心神,让冥夜修渐渐失了理智。可疑云遍布而生,又令冥夜修看向依旧的目光掺杂着试探利用。
“咳~那姑娘想要些什么呢。”或许只要是她所说,所要,冥夜修收回目光,似话家常般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