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星说着便伸手抱紧了柒拾的腰,埋在了柒拾的颈窝唇瓣冰凉中又带了分炙热。复又说道“大人~奴家~”
话未完,一把匕首便捅进了柒拾的后背染红了霜星如玉的指尖。
柒拾的手再次落在了霜星的头顶,为他理顺了有些凌乱的墨发。
嗤的一声,霜星手中的匕首从柒拾后背拔出。径直向自己的心窝捅去,声音微弱而柔软的道。
“奴家,曾听老人说过亏欠之偿。奴家今生伤了大人~来世,来寻奴家作偿还可好呢?”
柒拾浅笑,眉眼带着慵懒的看着,渐渐倒下的霜星。“恍大梦一场骗…”这机不可闻的声音也被风吹散消弥。
柒抱着身体渐渐失去温度的霜星,枯坐到天明。直东升暖阳透过轩窗,洒落在柒拾的脸上。
那紧紧房门,被提着染血长剑一身暗紫衣袍的苏辞推开。
“阿柒~”苏辞上前的脚步一顿,视线有些控制不住的落在那个没了血色的白衣男子身上。
那模样是那样让苏辞熟悉,浅墨色的眸子里情绪几转说不清到底该这么形容。柒拾见久久无声,有些沉默的苏辞,眼底划过浅笑与无奈。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真真发生了却又这样的~“这份因果还需要我自己了结,你不便插手。”
柒拾话刚落,便见苏辞的目光有些沉淀安静望着自己“阿柒,他是否已动了你心房?”
柒拾不答,移开了目光将怀中没了生息的霜星打横抱起。
径直与苏辞擦肩而过便又听到苏辞情绪不明的问:“神怜众生,总是不断的给予众生转辗与退路,可就是不会停留,是吗。”
柒拾的身形顿了顿,而后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意外。
“世间百痴,唯情痴最毒,圈地自封,你还不懂吗?小苏辞,你该完善了。”
说着便走出了娇娇房,一点点消失在苏辞的视线中。
苏辞望着喧闹中的颓靡,低低的笑出了声:“圈地自封吗?我该懂什么呢?不可得终是不可得吗?”
几近乞求的话,消匿于苍白的唇瓣。晨风吹过,吹散了悬挂在苏辞眼角的血珠。惊艳而妖孽,最后重重倒下。
隐匿在暗处粉色身影,缓步而出。背着细碎的光芒,模样轮廓有些熟悉、再一细瞧竟是须愚。
须愚垂眸打量着,地上陷入沉眠的苏辞片刻。哈哈哈大笑起来:“呆和尚,这一局中我们似乎还差一步终了啊...”
不过能再相见,便已是幸,我该不该奢求这相遇,相伴的时间久一点,呆和尚,相别时别...
而在须愚离了春思楼后,春思楼大堂高台后叶初时一身青衣缓步而出。
抬头望向对面二楼的某间包厢,嘴角的梨涡深了几分。
笑得有些天真无邪“这份因果从注定不得的那一刻,就已经了结不了,小拾~”
黄泉水亭,依旧与柒拾目光深遂的望着置于忘川中央被绿叶包裹的霜星。
“柒柒觉得冯谬看到须愚的那一刻,是知呢?还是不知呢?”依旧一脸醉意带着看好奇的模样,看向一旁的柒拾。
柒拾的目光从霜星身上移开,转身坐了下来:“那你呢,真的能那样坦然?”依旧见此,少见得有些凝重。
随即在柒拾对面坐了下来,换了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说不上坦然,但总归是高兴的。至少算是同归了…”
柒拾闻言慵懒的,视线落在依旧驼红的脸颊上许久。最后动作优雅温润的自饮了一杯茶水,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是吗?”
“这黄泉转生的灵魂越来越少,所系因果障也越来越多。
柒柒何故不信,我现在这般模样,也只是沾染的多了还未来得及清。”
依旧像是知道柒拾想说些什么,抢先一步回答了柒拾的疑问。
抬手拂去了身上的障眼法,黑雾笼罩全身碎痕遍布。
柒拾看着这样的依旧,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无奈,然后缓缓站起身,走近依旧。
疤痕遍布的指尖带着厚茧的粗糙感,落在依旧额间金光乍现又一瞬而逝。
“初见时那样一个风流的人儿,何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柒拾的声音沙哑中又带着冰冷。
依旧仰目望向眼前的柒拾,一双杏眸里充满了震惊与愧疚。
“那时的他刨根究底,我只得强行将他的那段记忆模糊。
失去过那么多次了,我不想再失去了。”说着依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身形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柒拾闻言转而看向了,积满因果怨恨的忘川河。
第一次没有慵懒矜贵的模样。也没了常伴周身温雅,瞳孔变成了暗紫色。
摇了摇头,目光也在次落在了那被绿叶包裹的霜星身上...
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
仅仅两日,翰海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捕快皆被清洗了个干净。
当李太师跟着柒拾从邓知府,府邸暗道来到所谓的“猴场”时,寻求侥幸的心理一沉。
以东南处是被铁扎栏圈出的“禁地”,画圈为限。那一处是几乎未着寸缕的女人,或横躺或蜷缩或自残。
再细细望过去,她们的眼中一片呆滞,以东北处是数千个着红盔申的士兵。
有些醉醺醺的倒地就睡,有些跌跌撞撞的走向被铁扎栏处。
就在李太师,汗流浃背不断看向柒拾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时。
却又望见前面的柒拾抬脚,又向以东南处偏三尺方向走去。
来不及想,便抬脚跟了上去。见过地狱吗?地狱是什么样的呢?
思来想去,应该就是上位之人怜悯,不平等之人口中的平等~
十来个形态彪肥的妇人,被五六个看着能力压大山,身高形正的士兵压倒在地,吸食着落胎之后的羊水。
而周围更是遍地死婴、还有三两个气息奄奄将要断气的。
空气中掺杂着腥臭与粘稠,明明灭灭的火把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柒拾除外)
时而有时而无的影子笼罩在猴场的“天空”,顺着铁丝网滴落的水珠更是浑浊不堪。
暗红色的鲜血似乎于,这些人来说已经成了常态。就在李太师伸手捂住口鼻,皱巴巴的老脸皱成一团似乎看不清它原来的模样。
“不~你们不是父母官吗?你们不是保护百姓的吗?为、什、么~”如泣如诉的女声断断续续的又从某个角落响起。
“是啊!所以成就大业,就必须要有牺牲。而你们的失踪与死亡才激起众伐权者的效果…”一个有些恨铁不成钢,又十分鄙夷的回道。
那个鄙夷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到他又大叫一声:“你竟敢伤我?”
李太师跟随着柒拾寻着声音走近,便看到一个浑身长满脓包衣不蔽体的女人。
抱着尖锐的石头,往男人的脖颈砸去一下两下三下鲜红色的血液染满了他全身。
而男人咽气的最后一刻,眸子还是盛满不可置信。
也在这一刻,柒拾与李太师两人才真正被注意到。
随着女人偏头看向柒拾与李太师,幽冷中带着几分期待的问“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这一刻周围无数个眼神呆滞的女人,全朝柒拾与李太师这边看来。
而那些像是疯魔了的士兵,也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不是,”柒拾冷漠的吐出了否定答案。
而一旁的李太师却在同一刻说了一句“是。”就在这么一刻,李太师收到了所有人仰望的目光。
柒拾成了她们仇敌,被她们用吃人的目光怨恨着。最后阴冷的大笑遍布整个空荡荡,且黑暗的猴场。
“怎么会有你这般冷漠的人,我恨你~”那个女人看向柒拾的目光充满了指责,甚至不知从何而来的仇恨。
柒拾还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步步走向那个女人问:“若是这个能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恨着吧!
不过你能活多久呢?又还能撑多久呢?”
这世间最大的恶毒就是你许下了救他们之言,最后又说对不起。
然后对此辩解道,已经努力过了只是最后还是没能拯救他们。
将快要坠入悬崖的人一把抓住,却又在快要就上来的时候松开了手。
李太师看着几近作死的柒拾,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人。
观察着那些渐渐变换的目光,这是目光比森林里面食人魇,还要恐怖,带着指责,带着怨恨。
李太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去,而在厚重的衣摆下,那止不住颤抖地腿。
彰显着他此刻的害怕,李太师想自己堂堂两朝元老。
什么样的风浪没经历过,可今天却在这个地方。
这个名叫猴场的地方,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同的绝望,而些人的目光也是他不曾见过的。
在那个满身脓包的女人眼中,此刻高高在上着一身暗紫色衣袍的柒拾那样面目可憎。
他们每一年都战战兢兢的上交着税收,供奉着高高在上的帝王、达官显贵。
可为什么这群人在他们遇到危难时,无一人来救他们,甚至还是他们这场痛苦的罪魁祸首。
如今还在她面前那样嚣张“我恨你们~恨不得食其血肉,扬其骨灰。”
这样一句话癫狂又压抑,响彻了整个猴场像是唤醒了那些目光涣散的士兵、妇女。
他们的目光同女人一样,全部落在了柒拾身上。
“就这样吧,就这样恨着吧!”
柒拾的目光一一扫过,猴场中的每一个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引得一场,群起而攻之。李太师因纷纷被冲向柒拾的那些人群动乱,被推倒、踩踏,倒在了地上,伤痕累累。
柒拾看着不断向自己扑过来的人群,瞳孔颜色渐渐变成了紫色。抬头再次环视了一圈猴场,眼底染了缕厌色。
抬手拔出了软剑,在不停闪砾的火红火焰中泛起了点点寒光。
一剑一人,首当其冲的便是离柒拾最近的女人。
长剑划过女人的身躯,那布满脓包的身体。鲜血暗黑恶臭的溅在柒拾身上,带着浓烈的恨意。
不一会猴场便变成了横尸遍布的“地狱”,吃力从地上爬起的李太师。
目光颤颤巍巍有些胆寒的,看向与血螎为一体柒拾。
刹那间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是成为帝王最忌惮的人,却又无法不用的人。
滴~血伴着寂静空荡的猴场,一点点划落。一个抽抽泣泣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想起,在柒拾的身后响起。
柒拾顶着满身的粘稠、腥臭缓慢转身,小小一个、浑身青紫,脐带未断,费力的抿食着唇角边缘的那一滴新鲜血液。
撕裂般难听哭声断断续续响起,柒拾看着这样的婴孩,瞳孔颜色渐渐恢复成了墨黑色,再次变得温润衿贵。
“咳,还真是命硬呢!”柒拾咳出了几口污血,漫不经心伸手抹掉嘴角的血痕。
然后浅笑弯腰,从袖中掏出匕首为那婴孩剪断了脐带,伸手将婴孩抱了起来。
李太师看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柒拾,刚恢复了片刻平静的腿又开始颤抖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柒拾的模样太过骇人。
李太师不断咽了几口口水,才有些勉强的问:“为何不随了他们愿,救他们出去?”
柒拾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向李太师,声音带着不解:“你既答应救了他们,为何在我杀他们时不阻止呢?”
“咳咳咳~这当是断...”李太师上下扫视了柒拾几眼,用一种我一把老骨头,怎么打得过你的模样神态看向柒拾。
“我救不了他们。”最终在一片沉默中,李太师又开口说道。
柒拾才抬头细细的打量起李太师,然后说了一句:“我也救不了,会失望~”
李太师则是对柒拾的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她都把这群人解决了。还说什么救不了,这是什么话呀。
想到些什么太师又将,这些吐槽压回了心底。
因为这一些估计与他自己都脱不了干系,即使是他那些儿子所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