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修闻言脸色有些阴沉沉的,望着负手而立的依旧冷冷道“哦,皇后这意思是说有人能将孤的心拿了去不成。”
依旧未再出声,而是漫不经心的踩着咔嚓作响的瓦片转身走近冥夜修。
抬手顺了顺冥夜修被风吹乱的墨发,而后弯身。好看如白玉的脸上,染了一层绛红色胭脂。
缓缓的靠近冥夜修,微张的红唇动了动尽数的热气打在冥夜修脸上。
“原来陛下是会脸红的吗?这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陛下呢!”
依旧对冥夜修的称呼再次一变,“书依旧,你是在挑战孤的底线吗?”
冥夜修咬牙切齿的道,大手欲要揽过依旧的细腰。
依旧忽的轻轻笑出了声“是又如何,或者说冥夜修你会拿我如何。”
依旧看似轻轻一拍,却直接将冥夜修的手臂拍骨折了。而后,依旧在冥夜修狂怒的神情下。
极是洒脱还带着几缕江湖气,翻身跃下房顶犯困的声音里,带着让人不由沉溺的自由与洒脱。
“媛儿,热水备好了吗?”
依旧好心情的问,躲在一旁的小小身影在听到依旧的呼唤后踱着小碎步跑了出来。
“回娘娘,已经备好了。”
媛儿柔柔的道,一袭深粉色的宫女装将媛儿的小小圆脸衬的极是可人。
冥夜修看着,那意气风发的背影。周身寒气无法抑制的往外冒,这女人似生来便是与自己作对的。
冥夜修抱着这样的想法平静的度过了一个月,依旧未再来找过他。
他派去的人回禀,皇后娘娘每日都要睡至日上三竿才会醒。近日依旧做起了刺中果酿,乍尝酸涩再品便是满腔的甘甜却又犹如一缕烟雾转瞬即逝。
冥夜修好奇让人去偷拿了一坛,尝过一口之后整整三日满腔惆怅恍惚。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得到了。却抓不住,失去了。
第四日,许是几分愤怒,几分暴躁,几分不知缘起。冥夜修来到了凤仪殿外,站在那棵盛开着白琼花的树下。
脚下步子变得有些犹豫,目光里有冥夜修都不知的情愫。
“哟~妾不知。妾的凤仪殿,有这般吸引人。得陛下三顾,陛下可是看上了什么?”
声音里带着令冥夜修熟悉却又隐隐不喜的洒脱,冥夜修随着声音的来源、仰头。
便看见一身鹅黄色襦裙随落花模糊隐约,茂密的白花中人儿半倚靠在枝头。
自带着几分风流洒脱浪子,金黄色的光从云层照出落在依旧的鹅蛋脸上。
这样的依旧,让冥夜修不由的想伸手抓住,所以脚尖轻跃到了依旧对面的枝头。
“以妾为自称,皇后难道忘了自己是一国之母吗?”冥夜修嘲讽道,看向依旧的眸子亦是充满了嘲讽。
“哈哈哈,皇上还记得是一国之母啊!可真是自己都忘了,结发之时皇上那高高在上的疏离,与一句不过就是冠予皇后之名高等妾侍罢了~”
依旧低头浅笑,浅褐色眼眸看不清流转的情绪。
“孤,没忘。”冥夜修目不转睛的看向依旧,沉默良久过来淡淡吐出三字。
依旧抬头,巧妙避开了冥夜修的目光。起身跃下了琼树,随着那落入尘土染上污渍的白色花瓣,渐渐隐去所有藏于眼的情绪。
朱唇轻启“皇上,是没忘。不管是什么,你都”
你都没有资格左右,最后半句依旧未曾说出口。
冥夜修望着依旧离去背影,情绪不受控制的起伏过大。
此刻心也悄然的变得剧烈,书~依~旧你到底是谁。你的出现,掺杂着什么样的预谋。而我于你,算是重要的吗?
冥夜修看着的依旧的背影,伴着剧烈的心跳声陷入了一次次沉思。
这样的日子渐渐的又过了一年,朝堂上渐渐有大臣提出废后。
理由是依旧为后四载,一直未能为国诞下固国之本。
这样的事有了开始,便注定要有决策了断。每个大臣都打着这样的理由,与自己在后宫中女儿里应外合。
冥夜修的烦躁不由更胜了,下朝后便直奔凤仪殿。
前脚踏入凤仪殿后脚便看见这样一幕,成排的琼花树下一身绯色罗裙。
脸颊两侧如桃花般的颜色,娇艳欲滴甚是夺目。
女子仰躺在洁白的花瓣丛中,举着小巧的白玉酒壶如饮白开水般。
一壶接一壶,而她的身边更是随处可见的空酒壶。
冥夜修挥手遣散了准备跟上的宫人太监,龙行虎步来到依旧的头顶前。
居高临下,且寒气又不断往外冒“皇后,近来日子过得可真是很好!日日与庄周交谈,切磋。”
依旧半眯的眸子,猛然睁开。目光直直的与冥夜修在半空相撞,绯色朱唇微张“皇上,不觉得今日的阳光甚暖心扉吗?”
说着,依旧伸手拉住了冥夜修垂于身侧的手。缓慢且随性的站了起来,而后顺势环住了冥夜修精瘦的腰。
冥夜修情绪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没打掉腰上的手。“皇后,这般热情。孤可真是,受宠若惊啊。”冥夜修扯了扯嘴角道,片片飘落的纯白琼花,有许些积于两人肩头。
依旧瞧着这样的场景,弯起嘴角,浅笑出声“皇上这般称呼依旧,是默认了依旧身份了哩~”
依旧笑的自由又肆意,可那眼底却闪过一抹黯然,让冥夜修有一瞬恍惚。
冥夜修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冥夜修恍惚的模样那样刺目,依旧的手不由自主垂落。
往后退了几步,与冥夜修拉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几日朝堂上诸位贤臣,可是商讨出了结果?皇上想如何处置依旧呢?”
有些刺目的阳光下,依旧的身影倒映在冥夜修眼中是那样恍惚。
依旧洒脱多了分颓废与疏离,让冥夜修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冥夜修移开了,落在依旧身上的视线。声音有些暗沉的说“书依旧,你近月的变化到底是为何。三年布一局吗?赌注是什么?”
冥夜修抬头直视着,那悬挂于云层之上,刺目烈日。声音变得,有些飘渺。
这样的冥夜修让依旧神情一顿,这样的冥夜修这样的熟悉,以有些依旧恍惚。
失神片刻后又摇了摇头,转身只余背影给冥夜修。
声音有些玩世不恭的道“皇上,可听过一句话天下之局分分合合复复反反。吾待与汝,并肩而战的那一天。幻化成妖,惑汝此生。”
冥夜修望着依旧转身的背影,一个极快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好似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也是如此场景。
深夜里蝉鸣声声,风声沙沙。月儿高悬,于孤冷而清寂的夜空。
冥夜修看着手中的边关急告,眸光明又灭执起笔,而后心事重重落下。
阿善部落沉寂了三百年,近日为何动作如此频繁。当真是放养的幼虎,长大了吗?
三月过后,阿善部落的动作从暗转明开始明抢。朝中大臣鲜有的统一口径,将帝王功勋的话题引了出来。
引导着冥夜修领兵亲临,建立帝王功勋。冥夜修自是早早便有察觉,装傻充愣了半月才引出幕后之人,书依旧。
不愧是书子婴的女儿,父女一个性子天生的玩家。若不是书子婴早在父王死前,便被设计战死沙场。
他也不可能娶她入宫三年,冷落至此也无人问津。冥夜修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被书依旧执于指尖的棋子。
“书依旧,暗里乾坤阴阳谋,若不为权,那是为何呢?”冥夜修声音低低一字一顿的道,清明的眼眸闪过刹那的血红。
端坐于高台上首龙椅上的冥夜修,漫不经心的瞧着堂下的争吵。
朝堂两侧的文官武将照例争论不休,而中央引起争论的人一身银铠。
眉浓而不粗犷,眸媚而洒脱。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冷冽血腥,此人便是,便装的依旧。只不过,此刻已无伪装。
“阿善部落野心已起,扰民边关。朝堂上的争论也已有半月,诸位可真是空有才而无力。”
依旧的声音洒脱中添了几分挑衅,在朝堂上响起。朝堂各个角落争论的声音先是一顿,目光统一的落在了依旧身上。
“皇后本分之事是管好后宫,朝堂国事一介妇人有何见识。”白眉白发年过花甲的余太守,皱眉道。
余太守起了头,朝堂各个角落便开始有小声的争论。
依旧抬头目光灼灼的望向,上首龙椅处的冥夜修。
“若是,皇上给予的见识。余太守,又当如何。
就算是一介妇人,于北国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的,余太守可有意见。”
声音不大不小,有着女子独有的软糯也有着不容置疑的果断有力。
余太守哑口无言,而冥夜修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在该自己出声时,淡淡道“皇后,有何高见。”
这一出朝堂论最终,按照着已铺好的轨迹一点点发酵。
当依旧随着百官行礼恭背,退出那金碧辉煌的朝堂时。
行至台阶迎面而来的,是刺目的金黄色阳光。
洒落在依旧的身上,有着隐匿刺痛。
依旧转头看了看那准备从高台上起身,身着暗金色龙袍的冥夜修。
绯色的唇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冥夜修亦是看到了沐浴在阳光下。只需再走一步便可,远离这场纠纷的依旧。
一步踏出依旧迎着光,渐渐走出冥夜修的视线。
半月过去,一切皆已整装待发。冥夜修一身暗金色铠甲,一顶深红色头盔。
身骑绯色千里战马,而这战马名为匸几,亡字少一点,凡字亦是少一点。这日的天黑气沉沉,云层及厚藏住了东升的太阳。
冥夜修驱马转身,望向整齐划一黑甲士兵。
冥夜修的眸色深了几分,高亢的声音在精选的三十万士兵中响起“尔等皆是北国之幸,此战必胜而归~”
当冥夜修领着一片黑鸦鸦的人群行至玉门关前,依旧青丝高挽银铠着身风流洒脱却不怒自威。
骑着和冥夜修同品种的马儿,驾马转身就如半月前的那样重叠。
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笑望着对面的冥夜修。
冥夜修手握缰绳的动作不可察觉的一紧,原本看不出情绪的瞳孔有细碎的光现。
冥夜修驾马向依旧缓缓走近,同处于金黄色光光茫洒落的位置停下。
“汝确定吗?”声音中藏着隐匿的情感,问出的话同那些文人一样文邹邹的。
这样的冥夜修让依旧为之一愣,这样的他真特别依旧在心底想着。
依旧未答冥夜修的话,扯着马缰马儿嘶鸣而后转身。“出发了。”简洁而干脆。
冥夜修绯色的唇,悄悄上扬的嘴角,身后有些模糊的人群成了这天,北国的最后一幕。
北国交界处,黑色烟雾长达整整一个月盘旋于这方天地。
在兵马踏进这方天地时,迎接冥夜修的是压抑着气氛的泥泞前路。
还有一路伤员与残兵的身影,他们犹如惊弓之鸟。冥夜修手握的缰绳紧了紧,面上却未显。
而依旧乘着马,一路皆是见惯了的模样。即使是现在,也从未变过。
依旧察觉到冥夜修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冥夜修一眼,扬鞭策马“皇上可得跟紧了,否则就错过好戏了。”
冥夜修眸色深了深对身后的亲信副将吩咐着“既已到达,便安排下去吧。”
而后扬鞭策马,追上了依旧。随着依旧来到一处破烂的大宅前,宅院内似乎有很多人,争论不休。
再一细听“于洋,当初不是善尔公主将你拼死护下。你这样的贱奴又怎可能走到如今的地步,还在北国冥帝手下混得一官半职。”
一个声音粗犷嘲讽之意极浓的,盖过了哭声与议论声。
“她在哪里,城门已开。你也带了数百名部落士兵,进城烧杀抢掠。
把善尔还给我,今日我若见不到善尔必屠尽阿善族。”于洋咬牙切齿的声音噬血且充满威胁意味。
冥夜修的目光穿透人群,最后落在一个被悬挂于大口锅上方的小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