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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人间熬月

点烛须臾 归须臾 5056 2024-07-11 19:25

  众生争相渡,欲问天上神,苦难空留己,择别善恶识。

  何不救世人,何不教世人,何不免此规,混沌秩序育,天地予神殊…

  柒拾抱着脑袋,视线模糊转而走向那血腥源头。

  便见盈盈月色下蜷缩着一个血污尽染,口角带血。

  长而直的睫毛遮掩住了所有情绪,像极了完美花瓣的双唇透明而脆弱。

  “别丢下我~好不好~别丢~下我好不好。”

  声音温柔中充斥着几分委屈,半阖的双眼、睫毛闪了闪瞧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带着柔和的月色接住了他落下的手。

  柒拾垂眸看着落在自己掌心中的手,那样冰凉脆弱。

  可划伤渗出的鲜血又那样滚烫,柒拾想离去却又被那手握的太紧。

  柒拾静默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拂开了那张脸上的乱发。

  当那张脸完全映入柒拾墨黑色瞳孔时,一个模糊的画面渐渐从某个角落现出。

  可却又在柒拾快要抓住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柒拾瞧见杂草中的人,似乎很不安很痛苦。

  不知为何便一点点的将人移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手有些犹豫的抚平了那皱起的眉头。

  在柒拾第十三次拔过周旁的绿草,无神咀嚼着时。

  黎明也缓缓到来了,柒拾看着缓缓从云层中露出的金黄色霞辉有些恍神。

  伸出有些麻木的手,想要抓住天边泄漏的“光”。

  却又不知从何下手,最后顿在原地。而枕着柒拾膝盖的人,也因金黄色的光睫毛轻颤。

  缓缓睁开了眼,一个沐浴在光芒中乍一看有些模糊。

  定睛细瞧却是一个浑身脏污,周身更是有些许蚊虫围绕的女乞丐。

  奇怪的是他却没有一丝厌恶防备的念头,眉眼更是掺杂了细碎的柔光,注视着眼前之人。

  手更是不受控制的伸出,想要拂去她的一身脏污。却在伸起的时候,被柒拾垂眸抓住。

  “我~我叫苏辞,你呢?”何所幸,得此驻。苏辞刹然一笑,声音如水滴石穿的叮咛。

  东升的初阳更是为此刻的苏辞渡了一层柔光,脆弱苍白中多了分引诱。

  这样的苏辞不由的让柒拾想靠近再靠近,柒拾松开了苏辞的手腕。

  垂眸间瞧见了苏辞衣袍下的包袱,鼻间一动眼眸微暗。

  “我~算不算是予你有恩,毕竟为了你的安全守了一夜。”

  柒拾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吞咽着几缕血腥的问苏辞。

  苏辞闻言笑的有些温柔“这~算是的吧!毕竟从没有人,为我的安危守过夜~”

  毕竟于我来说,于睡梦中死去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苏辞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闪了闪,然后说到“饿了是吗?那用你名字来换吃食可好。”

  苏辞说着便又靠近了柒拾几分,手中更是多了一块干馍馍。

  柒拾咽了咽许久不曾有的口水,目光有些疑惑的打量着苏辞“柒~拾。”

  这两个字柒拾答的一板一眼,十分认真。

  说完便一把拿过那馍馍,啃了几口又似想到了什么便将馍馍往怀中藏。

  苏辞一双好看的眼睛更是眯了起来,伸手挥开了围在柒拾周身的蚊虫,一边缓缓从杂草中站了起来。

  “阿柒~要不要跟我走。这样就不会饿肚子了。”声音轻柔如天边云彩织成的锦布,让柒拾忍不住的向往。

  抬头看向那沐浴在,金黄色光芒中的人影。

  “好~”话刚出口又似想到了什么,垂眸不在看向苏辞有些沙哑的声音掺着些许迷茫。

  “可是阿兄还没回来,我还要等阿兄,我怕阿兄回来了找不到我。”

  苏辞一顿藏在脑海中的某一段记忆,一划而过。

  眸光暗了暗“那阿柒,等到了吗?若是没有,为何不转变,为何不尝试主动去找?”

  柒拾闻言手不由的攥紧了几分“或许~是…”柒拾默了片刻后又道“带着我的前提,是我要付出些什么呢?”

  柒拾问苏辞,苏辞歪头想了想而后半蹲下来。

  目光与柒拾平视“那~要不阿柒承诺陪我一辈子吧!好吗?”说完,苏辞便瞧见了柒拾眼中划过的停顿思索皱眉。

  在柒拾摇头出声的前一秒,复又开口说“就算陪不了一辈子,也可以。那阿柒做我的亲人可好?”

  柒拾佂然看向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苏辞,望着那藏在浅灰色瞳孔下的期待与小心翼翼愣了愣神。

  心头划过一道念头,或许这样的他真与自己有着亲缘吧。

  毕竟这样的他好像某一时刻的自己“好~那以后你也是我的兄长,我会陪着兄长的”

  至少现在会,柒拾有些沙哑的声音落在苏辞的耳中,却仿若天籁之音。

  嘴角更是止不住的上扬,将怀中的包袱塞进了柒拾的怀中。

  声音有些雀跃“好~阿柒现在是我妹妹了。那~我一定不会让妹妹饿着的。”

  说着也不去看柒拾的眼睛,伸手便一把将柒拾拉了起来。

  一前一后,两人的影子也在此刻被拉的极长。倒映到有些枯黄的杂草上,显得又有些遥远。

  而一直未归的叶初时,此时被关在一个没有一丝光能渗进来的密室。

  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子颤颤巍巍的像一块即将散掉的豆腐。

  薄薄的双唇在此时也像极了碎裂的镜痕,掺着点点腥红。

  “小拾~小拾~”声音更是几近昵喃着。

  咔嚓的声音缓缓响起,由天扬也从一息光亮中走出“初时,这何尝不是一条好归途呢?

  为何不答应她,现在的她是北国长公主,也是你的康庄大道啊!”

  由天扬穿着一身妖绕露膛的锦衣长衫,抿了抿薄薄的降红色胭脂。

  说的语重心长,清秀细长的眉头皱了皱。

  当真是比女子还要柔软几分,角落中的叶初时闻声抬头“小拾她们还在等,你可知?”

  “哈哈,这乱世身都不由己了。还管得了旁人,初时你当真是被老驴头教的假仁假义。”

  由天扬闻言,不由的噗嗤笑出声。撑着后腰的手也垂落在了两侧,眸光里盛满了厌恶与避之不及。

  那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比臭鼠都不及的日子。

  他由天扬绝对不可能再回去,也绝对不想回想起来。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就算是做别人的胯/下之戏也无不可。

  叶初时的眸光暗了暗,他也没想到那个与自己争夺食物,与柒拾差不多大的女子会在再见时。

  摇身一变,变成了北国长公主甚至为报“夺食之仇”。

  要他做她的面首,城俯于她的脚下。

  叶初时还记得他们被绑到了她的面前时,她笑魅惑且清冷。

  声音轻快中带了几分舒畅“唉~当初的我从未想过我会有今日,就如你从未想过你会落在我的手上。

  我瞧着我父皇因为我的母后,置天下不顾。你说,倘若你爱上了我,也会如我父亲那般?”

  女子着一身嫩绿色萝裙,半倚在贵妃椅上。

  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手中的铃铛,斜晲着脚下又脏又臭的叶初时。

  从那一刻起,叶初时与北国长公主冥思童的纠葛便有了开始。

  叶初时不从也不愿陪冥思童演这场戏,所以被囚禁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

  而由述成,由天杨,由咏封几人,也因为叶初时的原因。

  得了冥思童的“恩典”,赐给了朝堂中的李九夜李大将军。

  成为了李大将军后院“侍妾”中的一员,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只要能饱腹。

  在何处,成为何人,于由述成,由天杨几人来说都无关紧要。

  叶初时的眸子闪了闪,眼底划过罚过一抹狠意。

  抬头看向了由天扬“是啊,你说的对我确实有些不知好歹了,我已无可搓磨的了~”

  说着目光透过由天扬,看向衣容华贵,风姿无双的长公主殿下缓缓向他靠近而来。

  最后绕过了由天扬,来到了叶初时面前。

  伸出纤细白皙的手,缓缓抬起了叶初时的下巴。

  “想清楚了?”说着眸光暧昧且诱惑的示意,叶初时看向她的手腕。

  白皙中透着点点胭脂红,声音清冷中带了几分甜腻“瞧,至今还存在的咬痕。

  本殿可还记得,回到这皇宫之中,用尽各种药浴药膏都无法洗去的东西~”

  叶初时看到冥思童手上的那处疤,眼底划过一抹阴冷的笑。

  薄薄的唇勾起一抹浅笑,看着天真无邪的样子,更衬得他无比干净晃眼无害。

  忽而叶初时身形往前一倾,两只被扣着铁链手带着哗啦啦的声音环住了冥思童的细腰。

  夕阳黄昏,小溪流淌,虫鸟对唱,也是奇了能在这样的乱世找到这样一处安静的地方。

  小溪旁竟还有一棵不合时宜的白桦树,隐隐约约的遮挡住苏辞的视线。

  哗啦啦的水声,落在苏辞的耳中还有几分烦躁。

  而在小溪湖水中洗净铅华的,柒拾也染上了几分不知由何而来的恬静。

  苏辞想着初瞧见这小溪时的柒拾,眼冒“绿光”。

  一边大口大口的捧喝着,一边问他有没有水囊的模样。

  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想着柒拾都那样努力的生存着,自己定然也不能落她的后。

  当夕阳黄昏渐渐洒落在两人的身上,恍眼片刻后又再次飘远时。

  柒拾也穿上了苏辞给的干净衣衫,披着湿哒哒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来到苏辞面前。

  一双墨黑色的瞳孔中,被苏辞的身影占满。

  带着几分朦胧的看向苏辞,两人的身后也不知是从什么方向吹过的风。将两人对视的目光,衬的有些遥远。

  苏辞以拳抵唇,眸光温柔中掺着几分别扭的说“咳,嗯~这样的阿柒,真好看。”

  嘴角的弥度更是从见到柒拾后,没在落下过。

  柒拾偏头看向苏辞嘴角的弥度,唇畔也浮上了一抹浅笑像极了能融化冰雪的暖阳。

  这样的柒拾令苏辞不由的伸出手,极是温柔与蜻蜓点水落在柒拾长长的睫毛边缘。

  两人并肩坐下看着余辉照耀,山峰绵延那样安静与特别。

  待到柒拾的头发被风吹干,苏辞从怀中掏出了掉了半截的半梳。

  还有一条紫色发带声音犹如泉水叮咛的道“披散着发可不好喔!”

  说完动作很是轻柔的为柒拾梳起了发,然后一点点高高挽起。

  这一刻的安静是那样的美好,也不知是乱了谁的心房。

  当苏辞领着这样恬静的柒拾走出一方天地后,映入眼帘的前路堆满了横七竖八的流民。

  后路亦是这样,周边的杂草也被啃的一片荒芜。

  虚弱的求救声,充斥着这片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哒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也渐渐清晰。

  牵着柒拾的苏辞心底生起了隐隐的不安,牵着柒拾的手不由又紧了几分。

  而柒拾的眸光缓缓扫视了周围一圏,后又悄无声息的收回。

  脑海中的也一抹刺痛悄然划过,垂眸间墨黑色的瞳孔渐渐变成了浅紫色。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手腕用力一拽便苏辞拉退后了几步。

  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宊然也失了声,苏辞转头一看便见那马蹄踩在了横七竖八的流民身上。

  一具接着一具,而那些仰躺或蜷缩的人,也不知是太久没有饮水、饱腹了连闷哼声都没有。

  若不是身上皆有鲜红渗出,都不能断定是“生人”。

  这样一幕令苏辞产生了隐隐的不适感,随着越来越近的马匹、人影。

  苏辞与柒拾又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面容绞好,梨花带雨着嫩黄色齐胸襦裙的女子驾着黑红色的马匹。

  声如竹林中的百灵鸟带着控述带着不甘的指责“冥闻迩,我恨你,恨死你了。

  就凭着你付出的多?就凭着你委屈?就凭着你脆弱?

  就凭你是北国的帝王,所以我就得爱你吗?我就得回心转意吗?”

  而距女子身后不远的冥闻迩,剑眉紧蹙,唇角带血,脸色苍白。

  神色“痴狂”手中的马缰更是不断勒紧了几分。

  声音暗哑且霸道“朱茵玲,你又要从我身边逃开,又要离我而去。

  为什么,你怎么这样狠心,你可知~

  我是那样的爱你,视你如命,只要你愿意这条命给你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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