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去把安卉迟接进宫来吧。”珍妃看着安邹苍白的脸,像是知道什么,也像是不知道什么。
宫女毕恭毕敬的出了帧灵殿。
珍妃坐在帧灵殿外的一个小亭子里,等着安卉迟。
夏日的一场倾盆大雨,冲刷了一切的不堪,夜晚中,残留下来的雨珠“滴答滴答”的作响。
安卉迟踏着雨后的小水潭,又来到了珍妃面前。
刚刚不是还巴不得她安卉迟走么,怎的现在有把她招来?
“娘娘,雨后虽凉爽,但身边也要有侍女们陪同才对。”安卉迟友好的关心道。
“若你身边之人骗你会如何?”珍妃目光转到安卉迟的身上。
“娘娘,世上的谎言分为两种。一种是善意,另一种是虚假。但这些都不是关键,最重要的取决于娘娘愿不愿意相信这个谎言。”安卉迟无比地真挚的回道。
“算说的有理。”珍妃点了点头,笑着道:“帧灵殿旁有个小小的偏殿,你就在那住下,有本宫在,那些奸佞的小人不敢来这里闹腾。你和你爹爹也相对安全。”
和颜悦色的珍妃让安卉迟第一次感受到了她所期待的母爱,她从记事以来只有安邹带着她。
安邹可是又当爹又当娘的才把她拉扯这么大。
在这个祥和安静的夜晚安卉迟心中触动。
***
第二天一早,安卉迟可是乖乖的起床,没有犯懒病。
安邹也从不适中醒了过来。
清晨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和煦微暖的光线照射在鸟巢,刚探出壳的雏鸟扰地身旁的鸟唱地更加的雀跃,这一切是这么的美好。
亭子下,一女子手里在调试着什么,不小心磕到了手。安卉迟刚想要上前,不料又有眼前闪过她最熟悉的身影。
安邹健步如飞的冲到那女子的身旁。
安卉迟可是八卦的看着这两人,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安邹爹爹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安邹爹爹训斥她的时候,哪有过这般心疼。
“你都是这后宫的娘娘了,还调试着些做什么?”安邹将军本就是直爽之人,看着珍妃被石臼磕青的手,训斥的语气又带着关心。
“知道了。”珍妃这次没有与安邹反驳。
此时的这两人在安卉迟眼中像极了多年的夫妻。
想偷偷溜走的她,被这亭子里眼尖的人看到,“安卉迟,本宫正在调些胭脂水粉,你过来。”
安卉迟挪着步子尴尬的去到了他们身旁,看着这一桌子上的玫瑰花瓣,心头一惊。
“本宫第一次调这些,倒是安邹将军最擅长了。你爹怕本宫笑话他,不敢轻易露出这番手艺。你来了可是要帮本宫的,可不要取笑本宫。”
“娘娘可不要说笑了,小女跟着安邹爹爹一点制胭脂的诀窍都不肯提及。爹爹时常是躲着小女,暗地里弄了好多。”
安卉迟说出经常看到安邹爹爹弄胭脂的真实画面,引得珍妃开心。
安邹拿出要教训安卉迟的气势,但这次安卉迟拉着身旁的珍妃亦是不怕了,还显摆出一副你来打我呀!的小人样子。
安卉迟心中也是开心,听到消息,启祁去看了王上。王上还清醒了过来,这样子倒是使朝中动荡的局势缓和了许多,就连溥悦心的压力也减少了几分。
这宫中难得有这番景象,珍妃在安卉迟的眼中,一夜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平易近人,温柔娴淑。
但在安邹心中像是回到了最初最美好的时刻,这些也算了了他的心愿。
安卉迟自觉的退了下去,“我去看看溥悦心去,你们先弄吧!珍姨弄好了胭脂记得留些给我。”
安邹听着安卉迟顺口改“珍妃”的称呼,没有斥责。
连珍妃都是开心的叫安卉迟退下吧。
“这胭脂好吗?将军看看这成色。”珍妃摸了点在手上叫安邹去看,安邹认真的闻了闻,又看了看,正色的说道:“还可以。”
珍妃也凑到了鼻尖闻了闻,蹙着眉头说:“这哪里还有香味,本宫再弄些玫瑰花瓣捣碎瞧瞧。”
安邹看着珍妃拿玫瑰花瓣捣弄的样子,突然不动声色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安邹慢慢的从不适中挤出几个字,“娘娘用的还胭脂不够吗?本将军还是先告退,买些胭脂送进宫来。。”
珍妃看着安邹满脸泛黄的样子,“将军不喜欢就算了,以前都是本宫太任性。叫将军一男子去弄胭脂水粉,现在将军不喜欢没关系的,这几年本宫用的胭脂都是仿制将军弄给本宫的。本宫已经会自己调制了。”
这时知道自身缘由的安邹不想听珍妃的话语,想转身离去,可命运在这时捉弄了他一把。
猝然他眼前一黑,生硬的鹅卵石地板磕出了重重的响声,安邹倒了下去。
珍妃手中的玫瑰花瓣悄无声息的飘落,美丽的玫瑰花始终是殷红色的,深深的印在忧伤的人的心中。
“快来人!太...医,宣太医。”珍妃的呼吸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
屋中,洪太医终于来了。
洪太医为安邹诊脉,对着着急的珍妃摇了摇头,“将军心脉俱损,老夫也无力回春。将军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迹。”
珍妃眼泪刷的落了下来。
洪太医可是皇家的御医,他能在第一时间感觉皇上中毒,可是寻常大夫不能比的。
珍妃哽咽的说:“洪太医,那......他还有多少时日?”
洪太医避开了珍妃的话,说道:“将军这是常年累积下来的病,现在恐怕是强弩之末。”郑重的拘了一躬,“老夫也是看着你们两人长大的,你们现在相处的日子也来之不易,将军这一生为了昌隆国的黎明百姓,奔赴战场多年,也该为自己的事自私一回,还望娘娘这几天好好照顾将军。”
洪太医掀开帷幔走了出去。
珍妃在安邹身旁坐下,沉默不语。
过了好久,安邹才从昏迷中醒来。
“雪惜......”安邹拖着虚弱的声音,亲昵的叫着珍妃。
安邹憔悴的脸庞早不是那个神采奕奕的将军了,连讲话都是无力。
珍妃将目光移向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军感觉还好么。”珍妃先张口问道。
屋中过了一阵才听见声音。
“没事,只是刚才猛的起身,小小的眩晕倒下了。本将军整天在战场上厮杀的人,能有什么事。”安邹自顾的说道。
珍妃看着安邹苍白的脸,没有说破。
“刚刚不是说本宫弄这些胭脂干什么吗?今本宫怕是要为将军抹上些,将军脸色才红润些。”珍妃叼气的说道。
安邹的眼角朦胧的上了一层雾,“是臣的错,臣不该这样说。”
珍妃眼中安邹还是那个耿直憨厚的少年。
每一刻时间都应该被每个人珍惜,只要不放弃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