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竟然泠贵妃身上的落花之毒发展得如此迅速?
云倾心中震惊,震惊之余伸手缓缓摸上自己的侧颜。
想起当初傅鸢脸上的伤疤,如今再听到惊影的话,她才知晓,原来落花之毒最狠的在这。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女子中了落花,重者毁容毁心,日日承受痛不欲生的痛苦:而男子则是不显,却也令心智脾性受损魔障,与往日不同。
可这天底下,又有几个女子能在毁容毁心,痛不欲生之下熬过去。
一如当初傅鸢一般,又如现下的泠贵妃一般。
“主子………”惊影瞧着云倾眼里的一片哀色,轻声开口唤她。
“还有何事?”云倾忙回神,掩去眼底的哀色,放下手,冷着声。
“幻影传信来,说是在南疆查到了关于荣王的一些事。”惊影说完,立刻将怀里的信件掏出来,两步走近云倾递了过去。
云倾接过拆开,越看脸色越凝重,许久才将信纸放到桌上。
思虑片刻后,才道:“命他继续暗中查探,关于此事的所有细枝末节都要事无巨细地汇报。”
“是。”惊影顿感一阵寒凉附于脊背处,只瞧见云倾原本清冷稍显柔和的双眸如今变得锐利晦暗。
云倾没想到,金唯衍的手竟然伸到了南疆,还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操控了事件的发展。
看来是她小觑了金唯衍的能力。
……
又过了两日,云倾正从阑珊阁回来,就听闻宫中来了谕旨。
说是要金唯衍领兵前往原延急救,还言明要让她一道,婚事暂缓。
因此她得了旨意后,忙安排好一切事务,在第三日旭日刚刚东升时同金唯衍还有大军从京临城出发前往原延。
她带了风影、清渃,还有休养好的黑衣面具男子同行,将惊影留下,还书信给桑川,让其在京临城中留守。
大军行进缓慢,她坐在金唯衍为她准备的马车里,黑衣面具男子驾车,风影骑马,清渃安静坐在马车里的一旁不言语,只是时不时替她添茶整理。
如今天气转寒,清渃担忧她身子受不了,还贴心地准备了暖炉,是以,坐在马车里,云倾也只是身着一袭浅白裙衫,竟还微微冒汗。
许是温度过高,马车内又是垂帘紧闭,她一时之间觉得胸闷气短,头脑微微发胀,于是朝着清渃温声道:“清渃,将帘子掀开透透气,闷得慌。”
清渃见她面色有些通红,额前细密汗珠如雨帘滚落,忙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挂起。
冷风透过车窗袭来,云倾只觉得里面沉闷的空气焕然一新,吹散了身上的那股燥热感,只感到一阵清凉,让人清醒许多。
“主子觉得可好些?”清渃递过浸湿的棉帕给云倾擦擦额上的汗珠。
“嗯。”云倾微微点头,接过帕子将额上的汗珠擦干,又擦了擦手心的汗渍才将帕子又递回清渃手中。
转眸看了一眼马车外缓慢行进的大军,心中犹疑。
照这速度行进下去,恐怕就算到了原延,估计也无济于补了。
“主子是否要停下休息片刻?”清渃担忧云倾的身子受不住,转身清洗棉帕时询问道。
“不必了,行进速度本来就慢,若是再耽搁,原延就要丢了。”云倾端了杯茶轻抿几口,滋润了一下干燥的喉咙,拿起一本书籍看了起来。
金唯衍不知何时放慢了速度,原本在前头,如今却落后在马车旁,他侧首微微扫了一眼自顾喝茶看书的云倾,眼神淡漠,平日里阴郁冷漠的容颜此刻竟缓和几分。
在金黄暖日的阳光下,竟也显得与金致澜那般温润如玉,茕茕孑立在人群之中,如皎玉画中,非尘土间人。
他勒着缰绳,迫使马儿的速度保持与马车一致,悠悠闲闲地时不时望向马车之中的人儿。
云倾看书看得入迷时,总觉得有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她从书中缓缓抬头,眸光微转,看向马车外的金唯衍,却见他一动不动地端坐在马上,目视前方。
感觉到云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金唯衍再次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下一刻他抬手一挥:“停下休息片刻再出发。”
说完,脚下用力一夹马腹,快速朝前赶去,云倾的视线随着他走远后才收回来,大军已经停下休憩。
云倾无奈,大军才行进不久就停下,这一停又是在浪费时间,她微微蹙眉,将头侧过窗外看去。
便见金唯衍在队伍前面悠闲自得地落座,全然没有焦急万分的样子。
但仔细一想,他向来与金铭霄不对付,如今又岂会真心地想要前去营救?
估计只是为了做做样子罢了!
想着,恰逢远处金唯衍抬头,目光掠过人群与云倾相视,那里面暗藏着几分讥讽几分得意。
随即又肆无忌惮地朝着她冷笑。
云倾知晓他是在向自己示威,于是将头缩了回去,抬手将车帘放下,遮挡住他探寻的目光。
“主子是否要下去舒动舒动筋骨?”清渃见她放下帘子,以为她是想下去走走,便开口道。
“不用。”云倾淡淡回答,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眼尾处,寻个舒适的姿势闭眼假寐。
清渃见状,便没再出言打扰,动作轻柔地掀帘走了出去,在黑衣面具男子身旁坐下。
而这一切都落在远处金唯衍的眼中。
休息了片刻过后,金唯衍下令启程,却没惊扰马车之中的云倾。
云倾迷糊恍惚沉睡,只觉得身子不知为何疲惫沉重得紧,于是在迷迷糊糊状态之中一睡就睡了半个多时辰。
马车行进缓慢,好像是刻意为之,云倾睁开双眼后眼前却一片模糊难辨,只有微弱的光模糊地落在眼里,她缓缓起身坐好,随即朝着外面轻声喊道:“清渃。”
清渃听到声音立刻转身进了马车,见云倾醒来,准备替她整理衣衫时,却听到她问:“我睡了多久?”
“已有半个多时辰了。”清渃不知她为何会如此问,但也如实回答。
“到哪了?”云倾垂眸。
“过了曲宁了。”清渃说着,将她裙摆理好,却瞥见云倾微敛的双眸之中无神。
于是抬手在她眼前微微晃了晃,只见云倾瞳眸随着清渃的手左右来回转动,却无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