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有时候很狂野,有时候又很柔和,在殿外的众人现已皆知这一次的联姻不过就是一场闹剧而已,无论今日胜与不胜,天晋的皇帝都不会与玉金联姻,至于楚合嘛!怕也是如出一辙啊!
“既然以武比试,那不知在场的各位谁先一试呢?”玉司羽已然走到了下沉式的圆形区域里。
这里视野开阔,场地够宽够大,以前留着是为了宴会举办时歌舞表演的,现在正好排上用场。
在场的所有适龄青年都有些不愿,毕竟有的人是好文不武。
“林翊,你先来吧!”
正当所有人都不知谁会第一个上去时,晋元帝却是开口点了名。
“臣领旨。”
林翊起身躬身行礼,才下了台阶走到圆形场地内,与玉司羽对立而站,玉司羽右手拿着铁鞭,左手握拳。
林翊空手,远远站着,对落入眼里的玉司羽虽是不喜,却也不显露出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两人对视良久,玉司羽提鞭一挥,长鞭“哗啦哗啦”地朝着林翊方向快速攻略,在近身林翊时,林翊却极快的侧身躲过,脚尖点地腾空至铁鞭之上,轻点,俯身往玉司羽的头顶而去,她手一动,铁鞭缠绕向上攻击。
林翊右手握拳朝着铁鞭便是一拳,强劲的拳风掠过,将铁鞭打偏,玉司羽腾空一跃至上空旋转,长鞭也随着她的动作绕成一圈将林翊困住。
众人都有些被这场面怔住,而云倾却是淡然一笑,只见林翊落地,在鞭子临身时,便跳开,鞭子打在大理石板上,顿时裂开,石块散落,击起尘土飞扬。
被他一躲,玉司羽挥鞭追上,趁他不备,鞭子重重落下,而原本能够躲开的林翊却是不着痕迹的顿了一脚,鞭子便落在他的左肩上,瞬间就将他的左肩打伤,鲜血染红青袍。
“臣输了,”林翊上前半跪在地,朝着首位的晋元帝叩首。
“去将伤口包扎一下吧!”
首位的晋元帝却是一笑,玉司羽察觉不到林翊的动作,可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哪里会看不出来林翊是故意输的。
只是输得让他极其高兴,所以他才这般。
在场的人也有心高气傲的,林翊这一输,反倒让他们想要跃跃欲试,所以不多时,便有人上去挑战了。
只是无一例外都败下阵来,那些人被打败时,都是唉声叹气,怨天尤人。
云倾看久了也是一笑,虽说玉司羽蛮横莽撞,但她那一手铁鞭可却是使得出神入化的,不过倒也是与她的性子极配,毕竟没有别的武器能够让她如此得心应手。
一般来说使鞭的人性子都是较跳脱一些,像玉司羽这样的脾性,别的武器也无法入她的眼。
一轮一轮的比试下来,直到日照顶空,在场的青年才俊皆败,除去林翊是故意败的,其他人都是实实在在地败在玉司羽手里。
而台上的几位皇子依旧只是看着,并不打算上前。
“想不到天晋的青年才俊也不过如此,连我一介弱女子都打不过,真是有失天晋颜面。”
玉司羽连战连胜,已经让她觉得自己已经为玉金争光了,所以此时更是不屑,看着在场的人也是嘲笑讥讽。
金景玉被她的话激愤,正要起身,却是被身边的金唯衍伸手拦住,朝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参与进去。
金景玉只得忍着,“怕不是无人敢娶公主殿下才故意输的吧!”
虽不能出手,但金景玉一向毒舌,此时开口闭口无人敢娶,这让玉司羽原本娇纵不已的心甚是气愤。
“想不到天晋的皇子只会呈口舌之快。”
“公主还是多想想自己为何没人要吧!”
“没本事的男人只会坐着说话。”
“公主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有本事你就下来与我一战!”
玉司羽指着金景玉,极其气愤,她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对她如此不敬。
“那还是算了,万一打赢了你,我岂不是要赔上我这一生,不值得,不值得。”
玉司羽在台下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鞭子将他打死,可是毕竟在天晋国的皇宫,纵使她再任性,无理取闹,但她还是存了些理智在的。
“想不到堂堂泱泱大国,竟是如此待客?”
未了,她终是吐出这句话,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首位的晋元帝。
“景玉,还不快向公主道不是,”晋元帝虽然不想联姻,但也不愿意将关系闹僵。
见自家父皇那阴沉的脸色,金景玉再不愿,也只能扭扭捏捏地起身朝着玉司羽道了声不是,“对不起。”
“如此无诚意的道歉我不接受!”
玉司羽冷眼看着金景玉,若不是在天晋,怕是他要被她的铁鞭抽得浑身是血了。
“公主殿下,”沉默不语的云倾开口朝着玉司羽喊道,“公主殿下可否上来,我有话与你说。”
玉司羽面上不解,但看她满脸诚意,想着也许真的有话和自己说,于是便上来走到云倾面前。
云倾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玉司羽坐下,“公主也不必太在意,想来日后公主定能寻得良人相伴一生的,”说着,云倾不着痕迹地将一张事前折好的纸条放入她的手中,然后又握紧了她的手。
玉司羽愣了愣,但也快速的将东西紧紧攥在手里。
“多谢圣女提点,”虽然之前在御花园里闹了不愉快,但玉司羽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又加上眼前人总是一副清冷淡漠疏离的样子,这倒让她对云倾有些同情。
话毕,玉司羽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坐好,将桌上宫婢倒好的酒水一饮而尽,毕竟连续战了十几场,让她有些口渴难耐,又多喝了一杯。
“既然无人能赢公主,不知公主联姻的人选……”
高高在上的泠贵妃此时开口,说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云倾,她对这个圣女可是好奇得很,但是她不知道,云倾也对她极其有兴趣呢!
“既然天晋无人敢娶本公主,那本公主便不宜强求,只是,司羽想着,待自己回玉金的那天,希望陛下能许诺司羽一件事。”
玉司羽的双手握紧又松开,随即才昂首向着上面的晋元帝开口,她刚刚静心想了一下,也是想出了适才云倾为何要把她叫过去的缘由。
“自然,只要不是伤了两国和气的事,朕允了。”
晋元帝大手一挥,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无论到时候玉司羽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他自是答应的。
毕竟若是玉金回去带兵压境,那天晋到时就算能抵抗,但根基怕是也撑不住几方的攻打。
“谢陛下!”
见他答应,玉司羽低头执手朝着晋元帝行了一礼。
风平浪静后,宴席便是开始,随着内侍将下面的场地收拾好后,便是通传舞姬上来表演。
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就连上首的晋元帝也是醉意连连,眼神缥缈地盯着正中央的舞姬大笑不止。
“来人,陛下醉了,扶至后殿歇息。”
泠贵妃轻喊一声,一旁的内侍便小跑上前将晋元帝扶了下去,她也跟在身后退出了这热闹的气氛。
边上的金唯衍却是一笑,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明眸暗了几分。
宫宴持续到了日斜西边才晃晃结束,这期间,云倾出去了一趟,再回来便是一直坐着,而金铭霄倒是开始时有在场,可开场没多久就走了,金致澜也是走的急,总之宴会没多久,他随行的侍卫便过来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便急冲冲地走了。
倒是金唯衍一直留到最后,连带金景玉也到宴会结束后才一道离去。
大臣携带女眷们都散了场,三三两两地一道往宫门口去,云倾不愿与他们多相争挤,便走得极慢,时而还停下来在宫廊里看一下皇宫四处的风景。
直到落在最后,除了身边的侍女,倒也是没多少人了,这时,一内侍匆忙忙地小跑过来,到了云倾面前行了礼,才低声说道,“皇后娘娘有请圣女前去。”
云倾面上一笑,“那就请公公带路吧!”
她虽然不知道皇后要见她做什么,不过这次的见面,倒是可以让她思虑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想着,她也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跟在内侍身后,不急不慢地走着。
皇宫过于宏大,是以路也极其弯弯绕绕,三人走了许久之后,才远远看到元禧宫的宫门紧闭,宫里的一颗大大的海棠树枝华花茂,伸出宫墙,远远看去,极富一副美画。
风吹过,海棠花瓣随风飘落飞舞,朱色宫墙与暗色的地面形成对比,加之地上满是落下的海棠花瓣,倒也是一种意境。
云倾缓缓在宫门前停下,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那伸出宫墙外的几枝海棠,轻叹一声。
春来复去空忧郁,万物复苏花作泥。海棠依旧未知前,一时开半一时殇。
这世间百态,人生在世又有谁能一直称意呢!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的梦竟是些悲痛不已的噩梦罢了,都说那些手沾鲜血的人是大奸大恶,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已经沾了血呢!
眉梢落寞,背影萧条,就连那内侍都不敢上前打扰,生怕扰了一幅美人立定图。
和风吹过,将她的墨发拂起,她身后的侍女上前几步将紧闭的宫门缓缓推开,残风袭卷满地落花往一旁而去,独留一院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