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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傅鸢

将军别赋 栖复 4294 2024-07-11 19:27

  步入元禧宫门,却是空落落无一人,前殿门窗紧闭,除去那一树海棠花,竟再不见其他鲜艳的颜色。

  殿前石板路已经有些杂草乱生,青苗顽强地从石缝里生长,不屈不挠的随风摇曳多姿。

  两边的大树如今无人料理,长得极其茂盛,枝叶乱窜,树下的花坛里都是腐烂作泥的腐叶杂草。

  即便是春日,满殿花香中亦压着一丝腐烂发臭的气味,嗅觉若是敏感的人怕是会当场作呕。

  只是,却无人得知,在那大树底下的泥土里,是用人的尸体来作沤肥灌养,是以这参天大树才生长得这般茂密。

  绕过前殿,是曲折的长廊,长廊两边是成排的芍药,现下已经是花苞蕴含待放。

  长廊尽头是白色的拱门,穿过拱门便是来到后殿空旷处,在不远处的偏殿旁,一处幽静的佛堂便隐于树影婆娑间。

  之前的那个小宫女已然在门外不远处等候,见到云倾的身影出现在拱门处时,便是一路小跑过来。

  “奴婢见过圣女殿下。”

  行礼后,却是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襟,将她拉至一旁。

  “圣女殿下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圣女该来的地方。”

  小宫女压低声音,低着头,生怕被别人撞见似的,极其小心谨慎。

  见她这般,云倾却是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双眸清澈,“无事,既然皇后娘娘要见,那便大大方方见。”

  说着,便是抬步往佛堂方向走去,小宫女见劝不住,只好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来到佛堂门外,只见这佛堂前后门窗紧闭,透过门缝传来的淡淡檀香味和燃烧的金纸味。

  “娘娘,圣女到了。”

  小宫女站在门口,低眉顺眼地开口,声音微颤。

  “嗯。”

  里面传来一声轻应,那声音有些沧桑嘶哑。

  得了准应,小宫女才轻轻推开门,门一打开,扑面而来浓浓的檀香味,甚是刺鼻。

  云倾有些不适,抬手用袖子挡住口鼻,待香味散去了些,才步入屋里。

  只见里厅空落,未见傅鸢的身影,想来又是在里面诵经念佛了。

  云倾站了许久,也打量了四周许久,才等到傅鸢从里面出来。

  傅鸢并未出声,只是站在帷幔后,细细观察着云倾。

  小宫女站在角落里有些发抖,却是不敢出声言语,生怕一个不对,又要被罚。

  “咳咳……”

  一声低咳,将这宁静的气氛打破,云倾转身,见到傅鸢掩嘴低咳走出来到桌前坐下。

  “不知皇后娘娘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但她还是开了口问起,为的只是想看看傅鸢究竟有什么阴谋。

  “本宫累年闭门谢客,召你来无非就是找个人谈谈佛理罢了。”

  傅鸢轻啄一口春茶,抿了抿唇轻轻说着,手里的佛珠转动,若是不看她的脸,倒也一副皈依佛门的女菩萨,只是可惜,那满脸恐怖的伤疤和黑纹让她此时更像是地狱而来的索命鬼。

  “娘娘吃斋念佛,修身养性,云倾不过俗人,哪里懂得什么佛理圣经?”

  云倾依旧站着,语气极淡,淡到没人察觉到那里面藏着一丝冷意。

  “这天下世间,多少俗人为了一丝妄念葬身,你是俗人,那么只怕也逃不过这般命运多舛。”

  傅鸢说着,掀开了脸上的面纱,将那狰狞的面容展露在云倾眼里。

  而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直直逼视着眼前人,凌厉的目光如炬落在云倾身上,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全身。

  “娘娘参透佛法,自不是俗人,”云倾也不惧她的目光,坦然的接受着她的凌虐。

  “圣女聪慧,想必一点就通,我也不必多说,只望你知道往后该怎么做便好。”

  傅鸢懒得与她多费口舌,此话一出,只要云倾答应,她便放她走。

  “娘娘谬赞,云倾愚笨,理会不透佛法无边。”

  云倾却是淡淡回应,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在话语当中。

  傅鸢垂眸轻笑,她知道云倾说出这句话便是拒绝了与她联盟,那么她也就不必再留着她了。

  “既如此,那圣女便离去吧!”

  傅鸢轻言,起身入了后面的禅房里,站在那尊蛇形菩萨像前,静静地盯着,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直至最后疯笑一般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笑声不断,那小宫女原就害怕,现下更是恐惧不已,倒是云倾看着那个方向,默默地看着。

  “一国皇后,母仪天下二十载,如今落得这般景象,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说着,云倾转身离去,门外的侍女急忙伸手扶着,直到背影远远消失在拱门外,这笑声才停下。

  傅鸢如往常一样跪了下来,闭上双眼,双手合掌,念念有词。

  “和儿,再等等,再等等,过不了多久,你便可以回来了。”

  ……

  云倾出了元禧宫便觉得不对,按理说傅鸢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原本她已做好万全之策,如今是用不上了,不过,若是铤而走险兵险奇招,那么过不了多久,她便会让傅家再也无回旋余地的机会。

  想着,已是走到了宫门处的甬道里,两边高耸的黑青色宫墙上隔着几米远便插着一面黄旗。

  走到离宫门口不远处,云倾突然跌跪在地,口吐黑血,顷刻间,那绝美的容颜之上便爬满了黑纹,而那如青葱白玉般的纤纤玉手也已然布满黑纹。

  “主子,主子……”那随行的侍女只是源山养的普通侍女,哪里见过此等大事,一时吓得只顾惊呼。

  “我无事。”云倾看着手上还在蔓延的黑纹,虚弱的抬手捏住那侍女的手臂,想要借着力起身,只是无论她如何使力,却依旧站不起来。

  “快来人……快来人……”侍女也顾不得许多,便是朝着不远处大喊大叫,指望有人来。

  门官听见声音,急忙跑过来,在一米远的地方站住,待看清了人后,却是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快叫太医……快叫太医……”那侍女突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现在在皇宫,只要叫太医,便能救云倾。

  就在门官遣人去叫太医时,近卫军统领贺天正好路过,见到这一幕,便朝着这边走来,在见到是云倾时,也顾不得上下有别的礼仪,一把将云倾横抱起来,朝着宫里的方向跑去。

  合藺殿里,太医诊治过后,甚是愁眉不展,床上的云倾已经昏迷不醒,气息也若有若无,那张绝美的脸上现在只剩恐怖。

  正当太医也束手无策时,晋元帝便是来到了门外,“陛下到。”

  “参见陛下,”屋里的人都朝着晋元帝堪堪行了礼,才又抬头注视着床上的云倾。

  “怎么回事?”晋元帝怒喝一声,众人都是满头冷汗。

  “这……”卫太医欲言又止,也不知该不该说。

  晋元帝见他不说,自是上前几步走到床前,在看到云倾的模样时,眼里的怒意更加深了。

  “圣女今日都去了哪里?”晋元帝朝着那侍女问道。

  “主子今日宴会上有些乏累就去了一趟偏殿散心,后便再没去过哪里,只是……”

  “只是什么?”见她有些惶惶不敢言,晋元帝只得问起。

  那侍女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只是离宫前皇后娘娘派人来召主子去了一趟元禧宫,出来后便……便吐了血。”

  “好,好一个傅鸢。”晋元帝听完那侍女的回话后,怒气更甚,若是此时傅鸢在场,怕是要被他一手掐死。

  “让太医院的人都过来,若是没法子,你们便都提头来见。”

  晋元帝下了令,便怒气冲冲地大步跨了出去,贺天知道,怕是他们的这个陛下要去找那个幽禁了两年的皇后娘娘了。

  佛堂里,一个宫装打扮看起来应该是一等宫女的女子跪在禅房门外。

  “娘娘,适才合藺殿传来消息,太医院的人都过去了。”

  “很好,”傅鸢听着,面上露出一个浅笑,朝着那菩萨拜了拜,才站起来。

  “你去吧!这几日多注意些。”傅鸢也不看她,只是盯着手里的佛珠手串,不知想什么。

  那人退了出去,却在长廊里见到远处而来的晋元帝,于是她一个闪身藏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大缸后,等到晋元帝走进拱门,到了佛堂里,她才急急忙忙地溜了出去。

  “想不到今日陛下有空前来看望本宫?”见到晋元帝怒气冲冲地站在门边,傅鸢倒是极其平静冷淡,开口时也只是讥笑晋元帝的冲动。

  “傅鸢,朕本以为这两年你在这佛堂里礼佛悔过,可没想到你死性不改,还是如此心肠歹毒。”

  晋元帝负手于身后,直直地怒视着傅鸢,周公公弯腰低着头站在后面不敢言语。

  “陛下这就说笑了,当初可是陛下说鸢儿心地善良,德合配位,堪当一国之母呢!”傅鸢走到晋元帝面前,柔声娇媚动人,“怎么如今这般说鸢儿?”

  “哼,要不是你伪装得太好,朕何至于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他冷哼一声,朝着傅鸢怒声大吼,全无半点明君模样。

  “这就是陛下错了,当年的鸢儿真真是心善,被陛下蒙骗许多年,若不是鸢儿看透得早了些,怕是傅家也要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傅鸢双眼冷意逼视,晋元帝被她那满眼的恨意怔了一下,心中五位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

  “陛下莫不是忘了,鸢儿的脸是陛下毁的,鸢儿的心也是陛下伤的。”傅鸢步步紧逼,句句扎心。

  “那你为何要枉害无辜之人?”

  “是她不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傅鸢有些发狂,言语间更是浓浓的恨意,“活该她落得如此下场。”

  “若你再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傅家便与你陪葬。”

  晋元帝见她癫狂,只留下一句话,便挥袖离去,独剩傅鸢一会癫狂大笑,一会痴痴呆呆。

  傅鸢自毁容被幽禁后,便变成了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

  她清醒时便想着复仇,替金隅和打算,替傅家打算,她发昏时,便似这般时而癫狂时而痴笑,念着的都是当年晋元帝对她的种种柔情蜜意。

  可惜,在她得知真相时,却发现那只是一个阴谋,一个骗局。

  他娶她,为的是她身后那股强大的势力,而不是真的钟情于她,他封她为后,也只是为了让她身后的势力替他扫平障碍罢了。

  若是当年没有遇见他,凭傅鸢当年的容貌才能,定能找个旗鼓相当的良人佳配安静平稳幸福得度过一生。

  可惜,这世间,遇见便一眼万年;错过,就再无后悔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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