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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江湖,庙堂

剑歌行唐 陈余不吃鱼 2667 2024-07-06 10:27

  坐落大雪龙池旁的北邙王庭中,有老头盘膝而坐,将古筝置于腿上。

  “自从元明时期落幕,有多少个年头没有死过这么多位高境武夫了。”

  老头驻颜有术,两鬓霜白如雪,分明是花甲甚至是古稀的年迈岁数,但面容只如中年男子,屈指弹了一根弦,说道。

  “欢喜禅宗的两个老不死去了紫禁城,西边的蛮子头头也去了,就连坐镇北邙王庭的你老子也是勾了房里许多年未曾动的剑去了那处。要我说,紫禁城的那位明摆着没几天好活头,这些个大人物为什么要赶着抢着去那,非要打一架才舒坦?”

  房内如春温润,屋外却是寒风刺骨,有皑皑白雪覆盖在那万里黄沙之上,好似披了一层白袄。室内两侧种着翠竹,正中央摆着一桌茶几,老人与一中年人相对而坐。

  中年人捻起瓷玉茶杯,将一旁烧开的轱辘蒸腾热气的茶壶倒出开水,温壶,答非所问道。

  “家父临行前曾与我交代,若是碟子传三条杠子回来,就把家里酒窖的老酒全拿出来,不要吝啬,全部都温一遍,把生平那些个老友,活的都弄来,一人喝一碗,死的就当儿子的亲自送去坟头,不撒多了,谁要他们走的早?那就得比活着的少些。”

  “剩下的全部都撒进大雪龙池,池子里有人喜欢,说不得以后顾忌这点酒还能庇护一二。”

  伸手拿起在外不知多少金银才得寸许的泛白的茶叶,用茶则将其倒入盖碗中。

  “若是两道杠回来,那便不需要干这些事情,拎一坛最陈的老酒丢进大雪龙池里就行了,再喊些宫中嫔妃舞女在那大殿前舞上一天,就当冲冲喜了,对了,还特意捎我给您老人家把家里藏阁里的《金箓斋三洞赞咏仪》给您送来,注明了给您原本收着,无需誊抄也不需要还了。”

  将茶叶冲泡,中年人抬头看向老者,老人只是淡然的抚琴,似乎并未心生波澜。

  “只若是一道杠的话,”中年人苦笑道,“那他便不回来了,要您平时多帮衬着我点,说家里那些藏书您老可以随时去取,只要别把他的那本《玄纲论》拿走就行了,您要是实在喜欢也不打紧,差人与您誊抄一份送去便是。”

  “崩”

  老人轻抚着的琴弦不知为何断开,吹胡子瞪眼道。

  “他天行易倒是省得潇洒,要老夫给他做牛做马?不干不干,你便是将他那一屋子典籍拖来也没用。老夫还能垂涎他那点书不成?”

  中年人并未回答,而是将温润泡的水倒掉,继续抄起茶壶往盖碗中倒水,直至接近没过杯盖停,将盖碗中的茶水倒入公道杯中。

  “除非,他把他贴身携带的那本《太上五斗金章受生经》给老夫,要原本的,那老夫还可以考虑考虑,不然免谈,不过这老东西要是都不回来了,估计这本书也是没了着落,所以还是作罢吧。”

  中年人捏起公道杯,往老人茶杯中倒茶,说道。

  “家父早料到您会说这茬,于是临行前便把那本经书转交于我,说若是您不提这一茬那边让我好生留着,若是您提了便允了您这个条件。”

  老人端起逸散热气的茶杯,吹了口气,微抿一口道。

  “你老子倒是好深的算计,行吧”

  说完抬头目视着低头倒茶的中年人,半晌才说道。

  “你倒是比你老子看着顺眼多了,是不是亲生的?”

  中年人很是无奈道。

  “白先生您说笑了,若非亲生,我也不能代表他老人家那么大一个高手给您沏茶了。”

  “紫禁城中高手不少,他当真如此自信?且不说被那老匹夫囚在山上的前朝刀圣祁连,也还有坐镇中庭的‘惊魄枪’马忱挚,小皇帝重用的国师桃花道人,大唐右相那如虎,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此番虽是两座朝廷十万大山的联手,可在底蕴不出的情况下,怕也是讨不了好吧?”

  中年人似胸有成竹,缓缓答道。

  “马忱挚此时处于关键时期,加之他早有反心,不会出手,至于那桃花老道,早就如他名字一般逃之夭夭了,再说那那如虎,此刻正被大金刚禅宗的那位拖在了国境线上。剩下个前朝刀圣,不足以颠覆。”

  老人神色一变,沉声道。

  “若是你只算了这几人,那你怕是得准备接两道杠,甚至三道杠了。”

  中年人闻言,沏茶的手停在了空中,似是在等待老人下文。

  “元明末年,唐道临横空出世,一双铁拳打下泱泱山河。”

  老人追忆道,稍作停顿。

  “可鲜有人知,有一人自唐道临微末起一直追随到其成皇,甘于幕后,显山不漏水。明明是极为高明的刀客,偏偏愿意成个阉人吃那皇粮,你说奇不奇怪?”

  “程儒,那位天天跟在小皇帝身后的老东西。”

  老人一针见血道。

  “有多高明,难不成还能把前朝那位刀圣比下去?”中年人不解。

  老人只是惺惺一笑,开口道。

  “多高明我不好说,只是在唐皇立国那日,入大雪龙池三日,后湖水沸腾三日,再三日,全身而退,你认为是多高明?”

  中年人哑然,就连沏茶的茶杯中茶水溢出都浑然不知。

  晃神半晌才幽幽的说道。

  “那还真是,挺高明...”

  “今日过后,不论如何,这天下都要乱起来了,也不知道这大雪龙池是否会热闹些?老头子我很久没有看到小家伙蹦跶了,这江湖似是垂暮了些,没有当年那般血气了,你看我北邙冷清了多久了,正好不是盛会快到了吗?这个冻死人的天,还是需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暖和热呀。江湖沉寂,要我说,那帮科技疯子实在是功不可没。”

  老人顾左右而言他。

  “为何不除掉?”

  中年人很快定下心神,问道。

  “水太深,一个教派能在乱世中得以保全,于太平盛世大隐于市自然有他的本钱,特别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压根没人愿意搭理他们,倒是最近有个甚子普济神教在我北邙境内蹦跶的挺欢,你可以留心一下,这消息都传到老夫耳中了,想必你这位北邙王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了,不足为惧,等国内动完刀子,顺手铲除即可。”

  “他们那教主老夫曾遥遥见过一面,不是个庸人,你小子莫要阴沟里翻了船,成了第二个科技神教便不好了,到时候气候已成,再想动手就难了。”

  “小子省的了。”

  话虽如此,可中年人脸上不动神色的表明了自己的不甚在意。

  老人也未曾多说,只是感叹了句。

  “天越来越寒了,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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