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旭日已升,整座紫禁城却还如笼罩在乌云中一般,遮天盖日的粉红瘴气如同一层轻纱,将这城上空裹了个严实。
有句箴言口口相传。
不入臧罗终是凡,不入地仙非神灵!
可世人却鲜有人知后头还跟着一句。
一入臧罗蕴神灵,地仙之后臻道极!
大欢喜的粉红瘴气不过掩盖一处方圆,可这来人的瘴气却能掩盖一城,乃至更远!此间差距可见一斑!
可那正处于瘴气中心浓厚得似乎要凝结成液的老人却不悲不喜不言不语,面无波澜,皱纹深刻印在脸颊,双眼只是轻轻闭合在一起,看不出任何心绪。单手握起,一拳看似轻飘简单向前递出。出拳的那一刹那,却是睁开双目,目如怒吒般,锁定在了大欢喜身上,一拳便将那瘴气大网捅了个通透,就连其周身的金光都如同择人而噬的恶兽般撕咬着弥漫而来的粉红。
再无迷障能近身半分!
那拳出,气浪滚滚,就连踏入陆地神仙的上代大欢喜此时都是面色凝重,心中愤愤不平不与人道。
这老头压了天下整整一个甲子再参半,全然不靠高深的技击与武学,似乎只是个痴傻的埋头苦练的武人,可却一拳拳打上了至高的神仙之境,打的天下神仙见其均低头半分!
这是何等令人不解,匪夷所思之事?
他们但凡得道者,哪个不是天资横溢,哪个不是身兼多法,手段莫测?这老匹夫倒好,见谁不论男女老幼,讲道理还是动粗,都是以拳相待,没有任何弯弯绕绕,就这么直面你,对着你,直直的一拳击来!
不亲身经历,根本无法描述这一拳的恐怖!
仿佛锁定住了你的气机般,任你上飞还是下遁似乎都避无可避,明明不快,甚至在专修遁术得人眼中,更是贻笑大方,可从这老匹夫崛起到巅峰甚至如今暮年,都无人能避开他的拳。
似乎唯有与其硬碰硬才可!
这于武人来说,避无可避是多么令人挠头的事情?
论拳术,唐道临他算个蛋卵子,就连他欢喜禅宗下的修拳弟子都比他拳法精深。
论身法,更是可笑,这老匹夫自出世再入世,从未有躲闪的情况发生,要么以拳相对,要么以天人体魄硬抗!
论气机,他欢喜禅宗修行大欢喜真妙法,一气之下更是能连绵千里,这老匹夫却从未让人觉得气机连绵,似乎便是气机有多少,就出拳多少,不藏拙,也不掩饰,可那气机消耗一转而过,却顷刻满溢,实在匪夷所思。
后有谋士自囚于深山之中冥思苦想,意图揣摩老匹夫的道。
空空三十年了(liao),最终那山中只传出一个词。
“纯粹!”
天下之大,技艺高深者不知几何,可论纯粹,鲜有人能与之相比,达到这一境界的更是一个都无!
“嗔!”
一座巨大的佛影自沉睡中苏醒般凭空矗立前任欢喜的身后,男者盘腿而坐,右腿弯度较大,左腿曲于右腿之内,弯度较小,女者面向男者,双腿张开,丰润的臀部坐在男者的左腿之上,四臂相拥,胸脯紧紧相贴,赤身裸体作交合状!
“陛下,您确定不听太皇的话吗?此处已然不安全了,饶是老奴也感受到了这方圆百里有不少老朋友的气息。”
程儒朝着眉头紧皱的唐皇一拱手道。
“不必了,我相信父皇。”唐乾元语气不重,可却透出浓浓的自信。
他随机释然般一笑。
“程儒,你不会觉得朕仅是个昏君吧?诚然,朕不善国事,但!”
言语铿锵。
“朕也是这的皇,只要这土地它一刻姓唐,那朕便一刻不能抛下朕的子民!”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程儒,无妨,你若是怕了,可退走,父皇或许会怪你,但朕,不怪!”
“你若是不惧,那我君臣二人便在此看这场好戏便是!此刻我于你不是皇,你于我也不是臣,便如乡野武夫般即可。”
“且听风扯呼?”
似是疑问却又透出肯定,唐乾元看向一直谨言微行的老宦官,据说年岁比老唐皇还要悠长的老头。
“臣于陛下,万死不辞!”
老宦官很是感慨的看向那负手而立,且看风云的龙袍中年人,陡然跪倒。
“程儒,起来吧,你我如此,落了下乘!你与朕说说,这欢喜老鬼与我父皇,胜算几何?”
程儒悠悠起身,眼眸好似利刃般看向那巨大的佛影与那金光搏杀。
“臣以为,那欢喜禅宗来人,十死无生!”
“但若是与之同代的女欢喜也在场,便有一线生机。”
欢喜禅宗中有“欲天”、“爱神”。
其中男身代表法,女身代表智慧,男体与女体相互紧拥,表示法与智慧双成,相合为一人,喻示法界智慧无穷。
那上代大欢喜此时喋血不断,眉心的神灵似是被什么封印住了一般,始终无法走出,只能凭借身后法相与那拳动如山的老唐皇周旋一二,毫无还手之力。
老唐皇面如止水,也不急躁,只是简单的一拳拳托出,声势浩荡,每一拳递出,都有龙吟虎啸,条条金龙般的拳罡将那欢喜佛法相洞穿,打的摇摇欲坠,佛光黯淡,就连周身金身都是裂痕密布如蛛网!
显然是支撑不了多久般!
“一代大欢喜,世人皆以为是一人,可却是大错特错了,每一代大欢喜,皆是成双,一男一女,相辅相成,修为也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既损!”
“二者相加,并不是单纯的一加一而已,远胜于三,这也便是为何欢喜禅宗江湖名声那般恶劣,行走也肆无忌惮,却依然是西域不可动摇的大派缘由!”
“不过陛下不必担心,太皇镇压当世,饶是二人联手,也是毫无胜算的,只是徒增麻烦罢了。况且据说老鬼这代的欢喜伴侣与其似乎并不对付,陛下无需忧虑。”
程儒言到此突然眉头一皱,看向那在拳下明明濒临破碎的佛影,陡然凝实,竟趁着老唐皇转换气机的功夫,一掌将其击退一丈!
要知道哪怕接连大战,老唐皇的身形却是如擎天之柱,未曾动摇半分!
一向悲哀喜怒不行于色的老宦官似是惭愧的说道。
“陛下,老奴还是不说话了好。”
那道凌空飞来的倩影扶住了身形摇曳的上代大欢喜。眼眸含怒的望着身形后退的老唐皇,一道道气机其身上与那上代大欢喜相连,身后的法相也不再波动,凝实得如同真正的神灵降临于此般,气机浩荡,不复颓态。
“向朝阳,若非你我气机相连,你看我会不会管你死活,你挑谁不好,挑这个老匹夫打架?嫌命长?”
那女子对着擦拭唇齿血液的上代大欢喜怒斥道。
“李婉茹!有种你就别出手,在后方看我吃瘪很好耍是吧,还不速速与我联手干死这老匹夫!”向朝阳在这女子面前全然没有高深莫测的模样,反倒如同寻常人家的小两口般。
唐乾元如何还不知,只是悠悠的说道。
“程儒,你这乌鸦嘴,有的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