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尚书府,亭云阁内。
虽是寒冬腊月时节,却不见半分寒冬影迹。烟熏阁暖,茶浓酒盛,云烟雾绕,竟把这冬日的凛冽退却的丝毫不现。
帘外腊梅开得正艳。积雪应着晨光,正是,
雪偷一点红,落立北风中。
平添冬芳色,不远晓春钟。
此景不觉惊艳阁内四座。跪卧在西临阁的花子启不禁随口吟道:“
雪染相思色,
临风次第开。
东君芳殆尽,
又点北君腮!”
临立在东厢阁旁的韦拓附和地鼓起了掌。眼神略带深意地说道:
“花大夫这首五绝吟的深得我心啊!莫不如就以一枝独秀梅为题也正衬风景。莫辜负了这满苑的冬色。”
“大哥,你这相说的什么话,自家人,还花大夫的称呼,莫不是走了几些年,自家兄弟也认不得了?”花子启随手接过一杯茶坦然自若。
“哎呦,你看大哥这记性,平常为了互掩身份,断不敢三弟三弟的称呼,生怕在花老狐狸面前露出什么破绽。这倒好,掩着掩着,竟绕不回来了,三弟莫见怪,大哥这厢赔礼了。”韦拓看似一脸无辜实则暗藏心机。
坐在中堂的韦聚星品着新进贡的碧螺春。一边打了个手势。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如何为成王谋事。”
“应!”双方齐口诺声。
“拓儿,且道来,成王遣你归来,可是有要事相托。”韦聚星似已察觉到了风向。
“父亲圣明,成王表面和北皇结盟,实则密盟西龙国。这场战役结束后,西龙北玄都会成为成王的得力助手,一旦成王密谋谋反,西龙北玄定当鼎力相助。成王这次遣我前来,一为打听蔺府生死令牌一事,二是让父亲尽快笼络人心,以助成王登位。”韦拓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好似成王霸业已成定局。
“如今,朝廷上下该打点的我已清单,除冷汇辰一派,王佐使一方钟尚书莫太傅等人,其他尽皆归顺。隽儿,生死令可有着落。”韦聚星随之转过头凝视着韦隽(花子叶)。
“禀父亲,我已三探上将府,应离儿所说,蔺府书房是重机之地,可是经我多次查探并无任何发现。”
“莫不是你那情人说了假话哄你吧!”韦拓随即将一杯茶饮尽打趣着韦隽。
“大哥,离儿她不会,她一片赤诚之心,又怎会欺瞒于我。”韦隽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三弟,莫不是你对她也动了真情吧。别反间计不成,倒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断然是不可以的。三弟你定不能自乱方寸。”
韦拓就是要把韦隽与莫离儿之间的事情挑明,他就是要让父亲知道,三弟的所作所为,也是他亲自向父亲提议,让三弟去引诱莫离儿以获生死令。如此成,他便可以毁了三弟,不成,他也可将三弟成就成王霸业的功劳降到最小。。
这时,韦隽忽然起身临立在韦聚星对面,行孝礼,沉声道:
“父亲,恕为儿不孝,离儿是我挚爱,我不想再一直欺瞒于她了。我知道,我们想名正言顺的走到一起是断没有可能得,莫不说离儿的家父这一关我们无法逾越,就是蔺府也断无可能。所以,我决定,待成王密谋成功,我便带着离儿远离这尘嚣之地,淡漠红尘,隐归山林。还望父亲成全。”说完韦隽已准备好了受罚,但依旧一脸的大义凛然。
“三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快收起你那番无知,给父亲赔礼道歉,此番话我和父亲只当没听过。”
韦拓在一旁赶紧示意韦隽让他收回那不理智的话语。
此时韦聚星的脸上狰狞四起,青筋爆突。强忍的怒气正要破罐而出,却被韦拓抢语在前,那么他便再等等,等他回心转意,可是并没有,他实在忍无可忍。随即拍案而起:
“你这个不孝子,我自许一生并无愧对列祖列宗。怎么就出了一个你这样的有辱门楣的儿子,你给我去祠堂跪思。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否则你永远别叫我父亲,我也断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说完,韦尚书甩袖而去。
一旁的韦拓扶起韦隽,责怪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父亲那个脾气,他一生最重荣辱。生怕断了祖宗留下的繁华,你这样做实在是伤了父亲的心。你还是好好思量,一个女人不算什么,待成王霸业成功,什么样的女人你得不到。”韦拓看似语重心长。
“女人是多,但离儿只有一个。大哥你不要劝了,你是知道我这脾气的,我决定的事,断然没有回头之理,其实我和父亲一样,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就像他认定独孤表哥能有所作为所以尽心尽力,而我认定了莫离儿断也会真心真意。大哥您的好心我收下了,只求大哥以后将我的那份为子的孝心一并尽了。”
韦拓看此,便也再无说其他,只好无趣的走了。
韦拓知道,虽生为大哥,却资质平平,不像三弟从小文武双全,舞文弄墨不在话下,不及弱冠就已名动京城,甚至不到一年时间便被凤皇亲封状元。
若不是为助成王成事,韦聚星也不会对外报告韦隽患病而亡。其实在韦拓的内心,是非常嫉妒韦隽的。他和二弟韦雄是一母同胞,为嫡妻所生却并无受到应有的荣华,而三弟韦隽是商夫人所生,本为庶子却一直光环加身。这让他的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所以他故意向父亲提及韦隽对莫离儿对了真情,故意损伤韦隽在父亲心中的形象,他就是要让他的父亲知道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是多么无能软弱。
所以韦拓不仅要撮合他和离儿还要添油加醋帮助韦隽。这样父亲就会对他另眼相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