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儿从潇湘苑出来时已是一更天。
迎着月色,她欢呼雀跃地走向自己的卧房,脑海里时不时地出现花子启的身影与言语。
离儿犹然记得:
在临去东虎之前,花子启夜闯蔺府私见了她,问其原因,花子启也终是坦白了所有。
原来他真的不是花子启,当她问及他是谁之时,他虽有难为之色但在看到自己失望的眼神之时立马环住了自己将所有倾囊相告。
也是那时,她知道了他是韦隽,无论他是谁都改变不了他接近自己不纯的目的。
她本想强制性压抑自己对她倾注的所有爱意与他痛快地一刀两断。
虽然很痛但是她必须这样做。可是当她看到他满身的伤痕之时,她却选择了闭口。
原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他们俩的爱情努力奔走,他已然决定带着自己抛开所有远走高飞,却被他的父亲用他母亲的生命相威胁。
不久,他的母亲因不愿看他日日买醉消磨斗志更不愿成为自己儿子幸福的负累选择了自缢。
这个悲痛的事实让他难以承受,也正因他母亲的死,他的父亲终于心软了下来,承诺他只要能忍受洗髓之痛便同意他脱离韦府自立门户。
于是才有了那满身的伤痕累累,如此深情如何不让莫离儿感动。
她紧紧地抱住了他轻抚着他的伤痕,不管他是谁,又是否欺骗了自己,但是他对自己的一片深情是认真的不含一点瑕疵,如此便够了。
这不正是她所求的奋不顾身的爱情么?
除此,韦隽信誓旦旦地向自己承诺等自己从东虎回来便带自己走,虽然离儿还没有准备好,但是依然止不住高兴。
打开房门,掌上灯,莫离儿突然看到一个人身,闭目坐定在她的床上,本想惊呼却看是蔺守之便放下所有的防备吸了口气:
“吓我一跳,你来也不打声招呼。”
“妥了?”蔺守之定定的看着她。
这好似看穿人心摄人心魂的眼神着实让莫离儿心中一震,有些情不自然。
她知道蔺守之是在问她,温府事宜是否妥了,可是这仅仅的两个字突兀的摆在那里,却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蔺守之看到心不在焉的离儿,以为她奔波一日疲劳甚乏便即声:
“若是累了,便休息吧!”
“也好。”莫离儿脱口而出准备脱衣又觉不对,而后又怯怯略带疑惑的问起:
“蔺上将想必也乏了,也早些回房歇息吧!”
“我就在这里!”带着肯定不容反驳的语气,蔺守之并未从床榻上离开。
“那个,不……不是,你我孤男寡女多有不……不便吧!”莫离儿极度抗拒语气难免结巴。
“睡吧,不动你。”
你怎么不说我睡床你睡地呢!离儿心里想着迟迟没有上床。
而蔺守之却已脱了外衫鞋袜自顾躺在床上。
这所有连贯利索的动作尽数落入离儿眼中,让她吃惊不得,他就这样睡啦!那我是上还是不上。要不我去和凤筎凑合一晚,不行不行,东虎规矩太严,若是一早丫鬟看到她和凤筎共睡一床指不定又惹出什么风波,莫离儿心中百转千回,忽听窗外一声雷鸣,顿时拉回了离儿所有的思绪。
她最怕雷雨潮湿的天气,自从她的腿脚受过风寒便尤其的怕冷怕湿。更是在雷雨天气伴有疼痛。
莫离儿轻轻走至床边,发现蔺守之呼吸均匀,面目不像平时时刻紧绷,想必已是睡着了。
想来也是,他孤身一人保护公主和自己又需隐蔽藏身,没个住处倒也是应当。
可是他可以住客栈啊,哎,客栈太远或许不适合监听。哎,不管了,莫离儿收起胡思熄了灯便进了里塌刻意缩小自己并与蔺守之保持距离和衣而眠了。
夜过三更,窗外的夜雨越发的大了,滴滴答答窸窸窣窣。
蔺守之被莫离儿粗重的呼吸扰醒,只见她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他刻意地触碰了一下她的双手,却发现是如此冰冷。
这东虎暮春的天气好似南国开春时般的清冷,他无暇思索其它急忙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莫离儿一触及他的温度便好似找到了火源,不停地往他的怀里拱,右手还不停地在他的胸前搜索。
蔺守之知道她在搜索什么,他将莫离儿的双手穿过自己的衣襟贴在自己的胸脯之上,顿时有如寒冰剔骨,但是掩饰不住的是他内心的火热与喜悦。
他将离儿的花首埋进自己的怀里,自己用双臂紧紧地拥住她,她的双腿很自觉的搭在自己的腰身和自己纠缠不清。
见她的呼吸终于开始了均匀身体也渐渐升起了温度,他才认真地扫描关于她的所有。
他喜欢这种拥抱她的感觉甚至是爱极了。
这是他出征在外多少个日夜梦寐以求的感觉,他多想她永远不要醒来。
这样他便可以拥她至老,他不觉地在离儿的额头落下一吻,随后将自己的五官尽数埋在离儿的秀发中,轻轻地诉说:
“是我不好,我不好。”
一角清泪从他眼角滑过,他向来不知泪为何物,可是自当遇上了离儿,眼泪这个东西便时常情不自禁地光顾着他一次又一次。
不知是她太娇小的缘故还是自己着实太高,每次看到她都需要低下半个身位才能无余她的美好。
而每次看到她都要努力仰起头颅才能与自己对视半分,自己便不觉轻笑。
他喜欢她的笑声朗朗,喜欢她的闲情逸致,喜欢她因生气脸被憋红的模样,更喜欢听她与自己斗嘴毫不认输的气势。
这种种都牢牢地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直到他结出了爱的果实。
回忆的阀门再一次被开启,一日,她拿着李显的诗集兴致勃勃地来到书房非要嚷着教自己写诗。
她总埋怨自己缺少情调应多多背诵情诗圣手李显的诗,这样才会变得风度翩翩。
然,见自己一脸冷漠的无视,她并无生气,
“夫君,你看我捡了一颗什么?”
带着清纯的笑容,离儿突然伸出一只手在蔺守之面前展开继而说道:
“是红豆,夫君可知李显最喜红豆!”
说完离儿直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一手执起笔,在墨的晕染下,纸上立马呈现出一首小情诗,
拾得一株红豆,
顿感相思身受。
才知诗人笔下,
此物最惹人瘦。
随即回过头眯着眼兴奋地看着自己,那模样说不出的动人。
“夫君我写的可好!”
见自己继续无视她,莫离儿气急之下大胆地捧过自己的脸颊强制自己与她对视,眼尽温情的语道:
“夫君入我相思门,
心中可留相思痕?
相知相爱知何日,
此时此刻徒销魂。夫君你会慢慢爱上我的,因为我这么好。”
没有回音,可是他却仍惊愣在离儿的大胆里,他的心再一次有了悸动,他这是被强制表白了么?
看着莫离儿一眼的清澈,他有过片刻的动容和感动。
在她走后,他亲笔随心写下那首她随即而念下的情诗,并与那红豆之诗一起收藏在自己的书橱。
思绪渐渐回笼,蔺守之的脸上平白的多出了好许忧伤:
“你说过会让我慢慢爱上你的,可是为什么你不坚持,为什么你要在我已爱的不可自拔之时,中途放弃,你个骗子,你想爱就爱,想不爱就不爱,我不允许,不允许。莫离儿,你听好了,我……不允许。”
一夜无眠,临至天明,蔺守之起身着衣,回身来到莫离儿身边,将自己脖颈上的项绳取下带到离儿的脖子上。
这个项绳暗藏机关,一经带上除自己便再无取下的可能。
随后蔺守之在离儿脸颊又落一吻便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