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的火光将室内照得通红,门外全是宫女太监们慌乱的脚步声和呼救声。呛人的浓烟滚滚而来,室内的温度逐渐攀升。
赵瑾瑶卧倒在地,浑身无力,眼前的火焰跳跃着,仿佛顷刻间就会把她吞噬。她双手环抱住自己,蜷缩在角落。她半眯着眼,在火光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夜满天的火光。
“爹,娘,哥哥……”她喃喃地嘟囔着,意识渐渐模糊,她好像看见哥哥向她走来。
“阿瑶,别睡!阿瑶,醒醒!”
赵瑾瑶感觉身体腾空,好像被人抱起,急切的呼喊声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响起,她费力地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张年轻的模糊却又熟悉的脸庞。
“哥哥……”她轻唤,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安心地睡去。
刘云舟赶到九霄殿时,被熊熊的大火吓了一跳,他不顾成顺的阻拦,闯进殿中。浓烟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呼喊声被大火吞没。他盲目地在火中寻找,心越揪越紧。阿瑶,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刘云舟躲过坍塌的房梁,急切地在火中穿梭着。他的脸已经被浓烟熏黑,锦衣也被大火烧了几个大窟窿。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赵瑾瑶。
刘云舟欣喜万分,急忙跑过去,不料坍塌的横梁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背上,他重重地摔倒在地,嘴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赵瑾瑶,挣扎着爬起,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抱起向门外跑去。
怀中的人儿很轻,睡得很沉。刘云舟佝偻着背,将她紧紧地护在怀中。近了,更近了,他奋力跃出了门。成顺奔跑而来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模糊,他将赵瑾瑶交到了成顺的手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倒在了地上。
成顺看着主子越门而出时着实被吓了一跳。他浑身都被浓烟熏黑,衣角还带着火苗。他的左臂上有个血窟窿,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掉。他怀中的人正安静地睡着,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他浑身是伤,她安然无恙。
赵瑾瑶醒来时已是深夜。芳翠坐在床边守着她,见她醒后开心极了,喋喋不休地说着:“姑娘,您可算是醒了!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可把奴婢吓坏了!您感觉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您饿了吧,奴婢去给您弄点吃的。”她说着急匆匆地向外跑。
“芳翠。”赵瑾瑶唤住了她,“我没事,昨日是谁救的我?”她问。
“是云世子,是他冲进火里将您救了出来。”
“阿舟?”赵瑾瑶喃喃道,继而又问:“世子可还安好?”
芳翠看着赵瑾瑶担忧的模样,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赵瑾瑶的心猛地一紧。
“云世子的左臂烧伤了,现在还没有醒。”
赵瑾瑶一听这话,心中慌乱,掀开被子就往外跑。“我去看看他。”
“哎,姑娘,您还没穿鞋!”芳翠拿着鞋追了出去。
赵瑾瑶赶到竹清院时,屋内的气氛十分凝重。太医正在为刘云舟施针,刘云舟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眉头紧蹙,嘴唇紧抿,左臂上绑着绷带,鲜红的血浸透了洁白的纱布。
赵瑾瑶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刘云舟,心房一点一点地崩塌,眼泪溃堤而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连连摇头,用手捂住了嘴。
“姑娘,别担心,云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芳翠扶住摇摇欲坠的赵瑾瑶,安慰道。
“赵姑娘,世子会没事的,您还是先回去吧,您的身子本就不好,如若再出什么事,待世子醒了,奴才可没法儿跟世子交代啊。”成顺在一旁劝道。
赵瑾瑶摇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看向了太医,问道:“太医,世子的情况如何,可有什么大碍?”
“世子左臂的烧伤太过严重,虽能治好,但日后一定会留下疤痕。只是现在世子高烧不退,我已为他施针,若是能熬过今夜,倒也无碍,若是不能,只怕……”
“不,不会的。”赵瑾瑶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她跌跌撞撞地跑向床边,伸手搭上了刘云舟的脉搏,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的希望一点点淡去。
“不就是烧伤吗?怎么会严重成这样!”她怒吼。
“世子自幼身体就不好,又整日心事重重,这一次怕是把体内积压的病全都引了出来。”太医无奈地叹了口气,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成顺送走了太医,看着虚弱的刘云舟和双眼失神的赵瑾瑶,心中不忍。“赵姑娘,天色已晚,您还是先回去吧,世子这儿有我照顾。”
赵瑾瑶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刘云舟苍白的脸,“我要守着他,我会医术,他不会有事的。”
成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芳翠制止了。芳翠向他摇了摇头,两人悄悄地退到了殿外。
赵瑾瑶小心翼翼地为刘云舟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阿舟,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特别亲切,就好像我的哥哥一样。”她握着他发烫的手,喃喃道:“那天你留我过除夕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很欢喜的。你总是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救我于水火之中,无论何时何地,身在何方,你好像都会在我的身边,守护着我。”
她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放入他的手心。“这是你送我的平安玉,它保了我十年的平安,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希望它也能保你平安。”
玉佩冰凉,渐渐地退去了刘云舟手心的滚烫。一阵风过,卷进淡淡花香。
阿舟,窗外的玉兰已经开了,我想和你一起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