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瑶刚走到长乐宫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心觉不妙,小跑着进了宫内。
“皇上,皇上,是个小皇子!但小皇子不哭,怕是,怕是......”张太医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那孩子浑身发紫嘴唇乌青状况十分不好。
李灏玥瞧着那孩子悲怆之情骤升,“给朕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快让开!这孩子能救!”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赵瑾瑶拨开人群,一把抓住孩子的双脚使劲地拍着,不多时,那孩子终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随着他响亮的哭声,他浑身的乌紫也渐渐退去,众人的心在听到那哭声后终于放了下来。
“瑶儿,谢谢你。”李灏玥颤抖着手接过赵瑾瑶怀里不停哭闹的孩子,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他,视若珍宝。
听着孩子嘹亮的哭声,赵瑾瑶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转头瞧见萧婉有些落寞的神色,心里不由地一酸,“婉姐姐。”她伸手握住萧婉的手,萧婉冲她摇摇头,勉强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众人一门心思都在刚出生的小皇子身上,并未注意到两人的举动。小皇子许是哭得有些累了,声音渐渐小了。
就在这时房内突然传来了樱桃悲怆的哭喊声,“娘娘!娘娘您醒醒!您醒醒!”原本还在逗弄孩子的李灏玥面色一白,他将孩子交到奶娘手中,眸中难掩痛苦之色。推开门,他大步朝屋内走去。
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一众宫女跪在地上小声地呜咽着。
谨妃躺在床上,双手无力地垂在榻前,她脸色惨白,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唇角却微微上扬,那淡淡的笑容好似永远僵在了她的脸上。
樱桃跪在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嚎啕大哭着,李灏玥就停在离床榻一步之遥的地方,他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人,再也没有勇气踏出半步。
赵瑾瑶瞧见躺在床上的谨妃,瞳孔猛地一缩,她快步上前,想要为谨妃诊脉。
“不许碰她!”
赵瑾瑶的手还未搭上谨妃的手腕就被樱桃猛地推开,她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好在萧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免得摔了一跤。
“昭容公主,我们娘娘平日里拿真心待你,你为何要害她!”樱桃似被赵瑾瑶方才的举动刺激到了,也不顾主仆尊卑指着赵瑾瑶的鼻子脱口大骂,她的眼睛哭得红肿,此时正恶狠狠地盯着赵瑾瑶,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你这口无遮拦的奴婢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萧婉听到有人诬陷赵瑾瑶第一个不乐意了,平日里素来散漫的她端起了十足十皇后的架子,颇有几分威严。
樱桃却并没有被萧婉的气势吓着,作为谨妃的陪嫁丫鬟她就算是死也要给她家娘娘讨回公道,她像是失心疯了一般又将矛头对准了萧婉。
“皇后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奴婢本以为您待我们娘娘有几分真心,没想到......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你们处心积虑地想要谋害我们家娘娘,想要谋害她的孩子!”
“啪——”的一声脆响,熹和一个健步上前直接扇了樱桃一巴掌,“空口无凭的竟然敢诋毁皇后娘娘和昭容公主!”
“是不是空口无凭还不知道呢!”姗姗来迟的姜妃挤开人群扶起了摔倒在地上的樱桃,“你起来把话说清楚,皇上在这儿,有什么冤屈皇上自会替你家主子做主。”她看了一眼萧婉和赵瑾瑶,眼神颇为得意。
自始至终李灏玥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他没有发话,众人皆猜不出他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樱桃扑通一声跪在李灏玥面前,“请皇上为我家娘娘做主!今日昭容公主送来一盒梅子,娘娘吃后便腹痛难忍,以至于,以至于......”她呜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虽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但众人皆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纷纷将目光投向赵瑾瑶。
并未有旁人想象中的慌张,赵瑾瑶神色如常,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樱桃,又将目光移向姜妃,不出意外,她瞧见了姜妃眼中的得意之色。
原来方才她说的自求多福竟是这个意思,果真是暗箭难防啊!她目光微冷。
李灏玥眉头一蹙,盯着樱桃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冷,“那梅子可还在?”
“在的。”樱桃点头。
“去拿给太医瞧瞧。”
张太医仔细瞧着所剩不多的梅子,额头的细汗越来越密,众人的目光皆聚焦在他的身上。
“就区区几颗梅子,张太医竟瞧这么久,若是医术不精大可直言,何必耽误大伙儿的时间。”姜妃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张太医放下梅子,来到李灏玥面前,将头埋得低低的,“回皇上,这梅子好似被掺了东西,臣医术不精,还请皇上请其他太医一同查看。”
此话一出,室内又是一片寂静,张太医虽如此说,但这梅子十有八九是被人做了手脚。
赵瑾瑶和萧婉相视一眼,心知此事定是遭了他人的暗算。
“萧院令回来了吗?”李灏玥问道。
“回皇上,萧院令外出寻访还未归。”王公公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就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请来,给朕好好瞧瞧!”他一掌拍在桌上,震得众人心里一颤。
不多时,太医院的当值太医都来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围着几颗梅子看了好半晌,最终一位资历颇高的太医站出来回话:“回皇上,这梅子掺了少量的夹竹桃花粉,此物若是有孕女子服用过多会导致小产,这梅子里的夹竹桃花粉量很少,不易察觉,若非谨妃娘娘一次性食用过多,也不会立即难产。”
“昭容公主你好狠的心呐!竟用如此阴毒的法子,我可怜的谨妃妹妹竟还一心敬重你,可怜的小皇子一出生便没了亲娘!”姜妃拿起手绢作势抹了抹眼泪。
“皇上!您一定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啊!”樱桃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她的额头渗出丝丝血迹来。“娘娘是孙太尉唯一的妹妹,平日里太尉对娘娘格外爱护,若是太尉得知娘娘被人谋害,只怕,只怕......”
李灏玥眸光骤冷,无人瞧见处,他的双拳紧握。
他抬头迎上了赵瑾瑶平静的目光,那目光是那样的清澈,纯粹,一如许多年前桃花树下初见时的那般,不掺一丝杂质。
李灏玥烦躁的心好似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他知道,他的瑶儿不会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