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食而小倦,衣作被,暂且闭目养神,享片刻安稳,待到燃尽了一炉香,再续上一炉,以香防身。毕竟她留央没有武艺傍身,屋子里任何一个男子若是恢复过来,她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而今施以小小一炉香,烟柱无声无息散开了去,只叫他们失了力道,清心除烦乐平安,妙不可言,乐哉乐哉。留央得意一笑。
香为伴,诸事皆宜,最助凝思书写。
她取来一卷纸,心神安定,拈笔,挥笔,搁笔,一气呵成,初拟一份草稿。
几缕香飘,任由着思绪神往在几行文字间。
留央沉浸文墨,推敲字辞适当与否。却不曾感知身后温柔的眉眼,目含不绝赞赏。此刻凝香,此情缱绻,此景蔓延,暖了一屋,如画一般雅致。
留央不觉有他,因坐着久了,起身伸了懒腰,将头后仰……方觉有人。
“怎么是你?亥时还未到?”留央惊道。
“方才得了好酒,顺路过来。”钟炎睿显得自然,“那瓮酒就放于门边。”
留央受宠若惊,即是送零嘴,又是送酒。生怕他给少了,以致于她饿在宅中无法自理。目之所及,窥见一大瓮酒,她可非好酒之人,这么大瓮的酒,得喝到何年何月。
“多谢钟兄。”留央回道。
钟炎睿饱含深情,不紧不慢道,“来,央儿,天寒一起喝点小酒,可好?”
“定当奉陪,只是我喝少许无妨,钟兄尽管畅饮。”留央不好意思道,“我这酒量不免让人扫兴,邀上屋中其余四位品品,不枉钟兄送来好酒。”
“那好。”钟炎睿平平无奇道。
寒舍小室,良辰美景,多了四个伴,真真是多了。二人才是恰到好处,也就只能钟炎睿自己心里想想。
钟炎睿本非过来喝个味道,图意境而已。原想以酒为媒,叙上一份情,和煦之外是彼此之间往昔。待酒入喉,享得是秀色可餐。偏生塞了四个汉子进来,这酒再香,也枉然。可惜了这上好的美酒。
留央扶着四人入座,惜屋内器皿并非一应俱全,只能草草找了大小不一的各种碗,勉强拼凑到了六个。
钟炎睿乃贵族出身,饮酒用器皆有讲究,皆是入微。
留央略抱歉意道:“草草仓促拼凑,实有不周之处,不免让钟兄见笑,还望见谅。”
“不必这般拘泥。”钟炎睿看重的是人,想暖的是情。自然字里行间皆是柔情。
一打开酒瓮,酒香四溢,扑鼻而来。
“好酒!”留央发自肺腑道。
其余四位中了迷香,脸上显得冷淡,心中芥蒂难除。
留央赔笑道:“酒,百药之长,活血祛瘀,祛风散寒。若是有伤在身,少饮则和血行气,消愁遣兴。”
小陆一脸不屑,摆出一副拒绝嗟来之食的态度。小陆哥哥满眼显露无疑——吃人不吃酒!恐怕陆家兄弟对她甚为恼羞成怒。不得不感慨,不太熟的高门子弟真不好相处,更不好招待。若是平日里,随他爱吃不吃。可如今留央另有盘算,自然免不了不露痕迹地讨好一下。不过兄弟俩眼神里一泻而出的轻蔑,懒得搭理留央。滴酒不沾,生怕又着了她的道。
“虞大哥,来!这面曲之酒,性温。”留央转而向虞柯说道。
虞柯倒是豪气,干上一口。
“大公子,请!”留央道。
大公子不羁一饮而尽。
“敬钟兄一杯!”留央举杯道。
钟炎睿早已先醉了眼,百看不生厌,斟饮之间道:“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