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都得了信,月末要办赏花宴,那边玉娘忙于宫务,这边李隆基绕了一大圈,从沉香亭,绕至兮棠阁,瞧着阁楼上的支摘窗大开,蒋才人身着一席素雪绢云形千襦裙,正抚琴,很是雅致,李隆基仰面,瞧着蒋才人,只见口脂浓淡适宜,慵来妆在其脸上,显得慵懒妩媚,薄施朱粉,浅画双眉,鬓发蓬松而卷曲,可谓是雾鬓风鬟,蒋才人的美与玉娘不同,蒋才人就如同雨中苏杭园林,那些朦胧水光潋滟的那般,玉娘则用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形容也不为过。
高力士瞧着这般,到嘴边的圣上驾到,也咽了回去,知趣的退到一旁,阁楼上的蒋才人,余光瞥见,懒散的拂袖,缓缓起身,走至窗边,眼眸中仿佛含着水一般,楚楚动人的望着李隆基,李隆基看着十分怜爱,负手仰面走进兮棠阁。
“圣上如何来了?”蒋才人将手上的暖炉递给一旁的嬷嬷,娇声问道。
玉指拿捏着一方帕子,扭着胯,缓缓走下阁楼,走至李隆基身旁,李隆基揽腰,那蒋才人的腰纤细,李隆基很是受用,一把抱起蒋才人,走上阁楼,阁楼上又是另一方天地,瞧着定是下了功夫布置,满宫上下,找不到第二处如同苏杭园林一般,山水画的屏风两侧放置着两盆盆景,修剪十分精美,一把古琴上被人精细的披上了素娟绒布,凝露香炉中燃着返魂梅。
李隆基看着怀中蒋才人,只见蒋才人依旧还是娇羞可人,埋入李隆基怀中,娇嗔道:“圣上快将妾身放下!”烟视媚行的模样,更惹得李隆基喜爱,屏退了众人,一室春光乍现
那厢,玉娘如何不知?兮棠阁离凝云宫这般进,稍晚些,便能听到古琴声声声回荡,低沉,音调却上扬,玉娘放下宫人们呈上的账簿,微微蹙眉,窗外依旧是连绵不断的雨,如玉珠一般,散落在宽大的蕉叶上,落入地上的水坑中,倒映着窗边美人的容貌,一滴一滴,晕开了美人的面容。
玉娘忽然想起《金刚能断般若波罗蜜经》中说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可不得,未来心不可得。只见玉娘抬眸瞧见兮棠阁,只见阁内灯火通明,窗外挂着花灯,花灯模糊的瞧着也不是那般精细之物,玉娘心下明了,如今宫中不是只有自己,李隆基也不是独宠自己,前朝后宫都紧巴巴的看着,玉娘只觉得头疼,这样的日子,以前不是她想要的,现在不是她想要的,以后也未必是她想要的,可这又怎么办?世人皆只道玉娘是国色天香,雍容华贵之人,所用所穿所戴所吃之物,都是盛唐尖尖的,这盛世大唐,需要玉娘来点缀,可无人知道玉娘所背负是什么,玉娘心力交瘁。
云容拿来碧霞云纹霞帔,为玉娘披上,轻声安慰道:“娘娘放宽心!没几日就要宴请女眷了,可莫因此成了心疾,伤了身子,下月又要去华清宫呢。”玉娘缓缓点头,捧起茶盏,闻着茶香,缓缓抿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