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别这么说......茜桃是个忠仆，就算她还活着，日后想必也无法直视王妃了，她毕竟是跟着二小姐长大的，亲眼目睹自己的主子惨死，她的心里头会更加不好受的。”

　　红袖明白江月恒的感受，毕竟今日在堂前看见茜桃撞柱而死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

　　果然一人犯错，几十人受罪。

　　江月窈的事情，光是江家就死了江月窈与一众牵涉其中的婢女。

　　茜桃哪怕逃过这一劫，日后江复看到她，也会想起江月窈做过的荒唐事，定也会不留情面赐死她。

　　还不如现在死了，也落个忠烈的名声。

　　“不过......”红袖支支吾吾的。

　　“说，现在还有什么事，是本宫受不住的。”江月恒的眼神冰冷得很，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也愈发冷了，在这场党争之中，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白姨娘身边的婢女青黛，还有二小姐后来的婢女曲莲，逃了。”红袖低着头，不敢看江月恒的眼神。

　　“什么？！”江月恒一时反应不过来，“真是有趣......两个婢女居然跑了，罢了，跑了就跑了，不必理会了。”

　　外头的天色越来越亮，前院的人来传早膳。

　　江月恒起身，望了一眼桌上的茶，上前用手试问，喃喃自语：“茶凉了。”

　　红袖不明所以：“相爷那定备好了热茶，王妃快去吧。”

　　主仆二人一块出门，身后的茶始终无人动过，只是再不会像往常那样冒着热气了。

　　主院内，江月恒同江复用完早膳，交代要把白莲带走就打算回文王府去了。

　　江复是没什么意见，他一点都不想看见白莲，就算江月恒不带走，他也会神不知鬼不觉要了白莲的性命，也就由着江月恒去了。

　　“对了，恒儿，外头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放消息出去了，江家二小姐，回乡下嫁人去了，府里头的下人都被我下了封口令，谁敢在外头胡言乱语，我定饶不了。”

　　江复双手负在身后，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江月恒已经习惯了，“还是父亲考虑周到，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告辞。”

　　马车已经备好，外头的街道还是同样的热闹，偌大的京城，谁也不会注意到谁家消失了一个女子。

　　只是路边总还有人议论纷纷的。

　　“听说了吗？贺家二公子跟江家二小姐搂搂抱抱的，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将近啊？哎哟，这可不得了哟。”

　　“什么好事将近呐，听说是意外，当时二小姐摔了，贺公子恰好在一旁，下意识就救了。”

　　“对，我还听说二小姐已经启程回乡下了，她早就在乡下定亲了。”

　　“什么？！堂堂江家二小姐，居然下嫁乡下？！”

　　众人众说纷纭，江月恒放下车帘子，望向红袖。

　　“这京城里的闲言碎语，还真是从来都没停过呐。”

　　红袖点头应和：“那是自然，等再过个十几日，众人也就会渐渐忘了江家二小姐这个人，毕竟这京城里头，最不缺的就是才貌双全的女子，二小姐能排上第几，还真没几个人记得住她。”

　　江月恒微微一笑，不再说话，突然间想起这些天的事情已经耽搁不少时日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南希宁的生辰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了？！”江月恒问。

　　“这......回王妃，今儿是二月初十了，怎么了？”红袖奇怪问，差点被江月恒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嚯，合着正月什么事都没干，就在忙着怎么收拾江月窈了，真是劳神费力。

　　“一会回王府，让王爷马上来雪月楼见我，我有事要同他商量。”江月恒蹙眉，吏部尚书家的事情，也该了了。

　　谁知文王府门口，顾文鸯一早就等在门口了，就为了亲自迎江月恒回家。

　　这不连江小团那个臭屁小孩都站在门口，抱着自己的身子直哆嗦。

　　“顾文鸯爹爹，你冷不冷啊？我们要不还是回屋吧？反正月姐她今日肯定回来的啦。”

　　见他抖个不停，顾文鸯就上前将披风扔到他身上。

　　“你个臭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的？！什么顾文鸯爹爹，爹就爹，你爹我就乐意在门口等你娘，你管不着！”

　　江小团抱着披风，缩成一团：“呸，你不就是想让娘亲回家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嘛......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一会娘亲回来了我就告诉她，你独守空房好几日，寂寞了~”

　　唐堂在边上听着笑出声来。

　　“笑笑笑，笑什么笑！边去！”

　　顾文鸯脸色一红，把江小团扔给唐堂，让他带着孩子靠边站着去。

　　没过多久，江月恒的马车就到了，顾文鸯立即跑上去，那献殷勤的模样，江小团直摇头，小声嘟囔没出息。

　　江月恒一探出身子就看到顾文鸯递过来的手，有些愣住。

　　“王爷怎么在此处？”

　　“我这不是为了亲自迎王妃回府吗？快下来吧，外头凉，入屋说。”

　　说罢，顾文鸯将手上的披风披到江月恒的身上去，二人一块入屋，羡煞旁人。

　　“啧，王爷跟王妃是愈发恩爱了啊。”

　　“是啊是啊。”

　　江月恒听得头爆青筋，她是被冻着了，否则才不会接受顾文鸯的披风，还跟他一块入屋。

　　不过屋内早就被烧得暖烘烘的，江月恒总算是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江家的事情，我多少听星儿说了，王妃......你还好吗？”

　　顾文鸯小心翼翼问，毕竟死的是江月恒亲妹子，他真担心江月恒。

　　“有什么不好。”

　　话虽如此。

　　但看顾文鸯一直盯着自己看，江月恒便难得妥协了一回。

　　“说起来，我心里头有些怪怪的，明明以前在家的时候她们母女都对我不怎么样，我甚至恨不得她们赶紧死了。可是如今，她真的死了，我却觉得心里头空了一块。”

　　江月恒望着前头烧得火红的炭。

　　“到底是妹子，感情还是有的，不过她做出这样的事，不光彩。人走茶凉，过不了，你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顾文鸯劝慰道。

　　江月恒觉得，他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