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不多时立着一个人影,他看了眼里面的人,起身打开房门。
林枫见他无事,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想起那几个黑衣人,当即便冷下了脸。这四年来,那人越发赶尽杀绝,一面对着主子好,什么好处都不忘落了他,可一面却又叫着人来屡次刺杀主子,当真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他的嘴角翕翕,少年瞥他一眼,他这才闭上了嘴。
出了房门,走至庭院少年暂且留步,林枫上前来,略带不甘的询问着:“王爷,用不用……”话说一半,顿了顿,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用。”
深浓夜色下,少年面无表情。
他会让那人依旧站在高处,依旧享受着一切。
“回去吧。”
……
沐鄞晨睡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在屋里伸了个懒腰后又做伸展运动。
青儿进来一瞧,傻了眼,一时忘记了要说的事,却方听得她问话,这才想起来事情,赶忙过去与她说起来。
沐鄞晨颔首。
原来是青儿陪云嫂外出买菜时,路过藏香阁,听得街坊四邻皆在讨论武曌渊被人从藏香阁抬出来一事。
青儿一面说着一面又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听着要过去撕了那藏香阁的姑娘。
她虽不喜太子,却也深知他在小姐心里的分量,并不比江可儿轻多少,是以常被委以重任,凡太子之事,事无巨细皆要如实告知。
青儿心知自己就算不说,小姐爱出去的性子总会知道,届时又会一闹,一发不可收拾。
鼻尖陡然一酸,青儿不由为小姐委屈起来。
这两年来,太子没少拒绝小姐,前不久,他再次当着众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与其他小姐暧昧不清着,尤与江可儿出双入对。可恨小姐待她亲如姐妹!
“青儿,你怎么了?”
青儿回过神来,忙摇头说没事,赶忙去外头打了热水与她洗脸。
“我没事。”
青儿的身子一僵,嗫嚅着半天没说出来话,只是很快的替她收拾了一番,又端了些吃食摆上了桌,皆是五花八门的清淡菜品。
卫子娴听说昨儿女儿才喝了一小碗米粥,担心她今天又吃得少,特地吩咐厨房里的顾大厨多做了些,入目秀色可餐。
沐府的顾大厨,厨艺一绝,曾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一手好菜南北结合,倒是别有风味,其在红白案上很有火候,只随手拣了几道拿手的让原身尝过,便再舍不得人走了。
她依稀记得,原身曾央着顾大厨教她做鸡汤,放了春笋调味,味道鲜美,她学的辛苦,曾差点炸了厨房爹娘劝阻也不放弃,后来学成,那鸡汤却不是为了家里人,也不是为了武曌渊,到底是为了谁她也不清楚。
沐鄞晨从来好吃,如今看着面前一桌好菜,不觉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
青儿见她吃得欢喜,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她突然想起来,那个孩子竟不见了影,忙出声提醒:“小姐可有看见那个孩子?”
沐鄞晨愣了下,倏尔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她望向床榻,那里空空如也,而那床薄被一如昨晚她收拾的样子,不曾动过分毫,可见是一夜未睡。
沐鄞晨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心下有些微微不悦,觉得那小人昨儿夜里戏耍了她一番,手里的包子瞬间不香了。
这府里多的是护卫守着,还能让一个小孩无故飞了不成?
青儿原也是突然想起,哪里知道会让她如此着恼,眼瞧着东西都要凉了,就劝道:“凉了仔细伤胃,小姐还是快些吃吧。”
沐鄞晨一怔,低头看了眼包子,恨恨的咬了一口。
青儿笑着摇了摇头。
少顷,早膳用罢,沐鄞晨带着青儿去了兰蕙院看卫子娴。悦晨居距离兰蕙斋并不远,沐鄞晨权当是饭后消食运动。
此时春日的气息浓郁,风一吹,春意便蔓延开了去。
沐鄞晨进了兰蕙院,正好沐鲍书也在,夫妻两正一同画兰,见她进来,双双搁了笔,一前一后问起了她的身子。
她朝两人淡淡笑了笑,颔首道,“已好些了。”
沐鲍书屏息听着她说话,听完便笑道,“听着中气也足,不过这些时日还是要在屋子里仔细养着。”
又说了几句,期间时有提起婚事,皆被沐鄞晨一一敷衍过去。
与此同时,宫里的皇贵妃正大发雷霆。
她咬牙看着床上的人,手指掐着缎面手帕,用力的骨节发白。
“太子是怎么回事!”
众太医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出声,生怕开口惹怒了皇贵妃。
陆娴瞪他们一眼,“说!”
殿内鸦雀无声。
“都不说是吧?那么就刘太医你来说。”陆娴忍着气,看着跪着一地的太医,随手指了指跪在前面的太医。
被点名的太医一震,遂鞠了一躬,好半天才嗫嚅道:“太、太子他这幅模样是因为纵、纵欲过度所造成的浑身乏力,腰酸腿软……”
陆娴愤愤拍了下桌子,张了张嘴,却到底沉默了下去。
她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太医们松了一口气,皆鞠躬告退。
“慢着!”
太医们的步伐一顿,身子俱是一僵。
“这件事你们该省得怎么做吧?”
太医们身子抖了抖,皆鞠躬连连点头道是。
陆娴满意,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等人都出去了,金芝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陆娴的脸色变了变。
金芝遣散了屋内的丫鬟,关门出去了。
屋内归为平静。
烛火摇曳。
陆娴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好不容易让他坐上太子之位,这蠢的竟然不知道把握,赶着退婚不说还给她逛花楼,真是叫她气死才甘心。
现下太子之位虽已定下,但到底圣心难揣。她必须牢牢抓住这个位置,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