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在书房中来回踱着步子,喃喃道:“会弃暗投明归顺我大邹,还是拿自己的性命来交换自己的女儿呢?”
郝长歌眼神恢复了清明,狠狠地盯着苏洛,若是眼神能杀人,苏洛估计已千疮百孔了:“休要拿我要挟父亲,我即便是死了也不让你们得逞,苏洛,你也是宣国子民,你父王也贵为宣国王爷,你竟叛国求荣!”
司马城在一旁冷笑:“拿你要挟你父亲?我司马城还不至于不堪得用这等龌龊手段得这天下。”
苏洛哈哈大笑:“我叛国求荣?我是宣国子民?郝小姐,请问宣国可当我是它的子民?兆庆帝杀我父王母后,你们将我毁容弃尸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宣国子民?你们凌辱子苏至死,你们可曾想过她是宣国子民,我苏家每年上供朝廷金银珠玑无数,充盈国库,为宣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求的不过是安生一世,换来的是什么,每年数以百万计的银钱上缴都喂不饱你们的狼子野心……”说着说着,苏洛竟哽咽起来,她的心在灼灼地痛。
司马城走上前将她楼在怀中,苏洛一语不发任他抱着,许多不堪的往事浮上心头。
司马城转移话题:“你要拿她如何?”
“留着她!我让她亲眼看到何为家破人亡?”说着眼看向司马城,似乎是在询问。
司马城捏了她的手,道:“放心,你的仇也是我的仇,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说着将她抱出书房,留郝长歌一人在书房内发呆。
过了许久,苏洛愣愣地问:“为何?”
司马城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心不在自己这处,日后迟早要离开自己,他司马城为何还对她这般好?
司马城想了想,笑道:“我高兴?”
苏洛听了她的话,有一丝丝温暖,也有一丝丝地了然,若有若无地“哦”了一声。
司马城又道:“方才你要郝长歌看宣国破,你自个是不是也留下坐等那一日?”
苏洛点点头苦笑,她即便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啊?外头那些人对苏洛虎视眈眈,少了司马城的庇护,她苏洛有几条小命够陪的,再说了,她如今身子这般重也折腾不起。
司马城看他点头,突然笑道:“那你说我是该期待早日拿下宣国,还是一辈子都不要拿下宣国呢?”
苏洛瞪了他一眼:“越快越好!”
司马城摸索着苏洛的头,怜惜地道:“洛儿,之前之约,可还作得数?”
苏洛眼神一亮,看像司马城满面诚挚的面孔:“你很想要?”
司马城将她紧紧搂住:“嗯!很想,这是个担子,你如今身子重,我不想让你背负这么多,你如今只管着把身子养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其他的,我来给你担着……”
苏洛在她怀中紧闭双眼,闻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味道,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气氛恬静暧昧。
或许,她苏洛真该放下了,这不也是父王所想的吗?给她苏洛,给苏家找个可靠的依傍,这个人就是司马城。
过了许久,苏洛才淡淡地道:“城!”
司马城回她:“在!”
“城!”
“在!”
“真想就这么安静地相拥一辈子……”
“傻瓜,日后有的是机会,你我都还年轻……”
“嗯,真好!爹爹若是看到洛儿这般,泉下有知也当笑了……”苏洛睁开的明眸中已有些湿意。
司马城用手轻轻给她擦拭眼泪:“傻瓜,你真是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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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子离等人安顿了东遂便匆匆赶来。众人得知苏洛将家业倾囊相送给司马城之后,都默不作声。
苏洛看大家平静不语,问:“你们可有怪我?”
子替笑道:“哪有怨不怨的,这些东西都是小姐的,小姐要如何处置我们定当拥护,若当真要怪,也只能怪小姐怎的这般不灵光,全给了岳王来年我们几个还当真去得喝西北风了。”
苏洛扑哧一声笑道:“跟着我何时饿着你了,西北风你也想喝。我可不就是担心误了你们的终身么,跟着我这么些年,你们都老大不小的了,该娶的娶该嫁的就嫁了罢,安安稳稳过些平静日子,好过这般刀里来刀里去的。”
子殇笑道:“小姐何时变成个老太婆了?几日不见竟这般唠叨?子替你多虑了,若是来年真没个路数,我与小姐摆个摊做江湖郎中糊口饭吃,你子替嘛,倒可在衙门里找些捕快仵作之类的活,至于子离嘛……”
子殇笑看子离:“他轻功好,做个梁上君子,劫富济贫,笑傲江湖。”
苏洛在旁边应和:“使得使得!子离咱不偷那市井小民,只取达官贵重!”
唐冬初在旁边咬牙看子离,小声问:“你当真要做这等营生?”
她的话引来众人的哈哈大笑。
子离皱眉看着苏洛和子殇,骂道:“你等休要胡言乱语,净会吓唬人。”然后看向唐冬初,淡淡地道:“我不做这等营生。”
子替笑道:“恩恩,届时子离哥哥耕牛,冬初妹妹织布,过着牛郎织女的日子,让那神仙看了也想下凡间!”
众人在玩笑,子夜倒是一脸沉寂:“小姐,你都给了岳王,日后我们如何是好?”
苏洛笑她:“你小姐我像如此笨拙之人?我给了他苏家的财物和白虎令,可并未允诺他给我苏洛自个的财物,你忘了,我苏洛的红院可是遍布各国各地,够我等享用几辈子的了。”
子离一敲头,惊道:“呀,我怎的就忘了,小姐是这天地下最大的老鸨!”
引来众人扑哧一笑,子殇幽幽地道:“光是这医术,便让我等享用这几辈子了……”
司马城自从接了苏洛的财物之后,越发的忙了,一连几日都见不着面,虽然如此,可他还会抽空偶尔去看看苏洛。
苏洛与子夜等人因欲将放权给司马城,心中也无欲无求,日子突然之间就变得清淡了不少,时常六人在府中把酒对弈取乐,喧闹嬉戏。
子离和唐冬初的感情也日渐好了起来,二人时常无人的时候在房中小聚,惹得苏洛等人戳破纱窗纸在房外偷看了数回,可每次都被子离气哄哄地赶走。
子夜红着脸问:“小姐,他们在房中作甚?”
苏洛想也没想:“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能作甚?当然是做些男人和女人喜欢做的事。”
此话惹来子殇和子替的奸笑:“小姐自从跟了岳王后,性子豪放了不少。”
苏洛哼哼:“未曾与岳王在一起时,本小姐不也天天出入风月之所?想当年,本小姐可是扬州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迷倒众姑娘无数。”
子替点头:“可不是嘛?连江南第一才女宋娇娇都拜倒在你的淫威之下!”
说起宋娇娇,苏洛突然问:“娇娇姐姐可是送到了?怎的没她的消息。”
子殇答:“放心,如今已在扬州城了,苏放也是个信得过的。”
苏洛点点头:“再过些日子她便生了,着人小心照顾着。”说着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腹,面露温柔之色。
子夜笑道:“小姐,小公子也快生了,可是想好了名字?”
苏洛鄂然:“名字?”她从未想过。
于是当晚她便踏入了司马城的书房。
可很不巧的是书房中除了有司马城,还有沈沉熙。
苏洛看着沈沉熙,要问司马城孩子名字的事始终出不得口。
司马城看着苏洛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问:“可是有事?此处无外人,你说了便是。”
沈沉熙举止优雅地给她行礼,然后又恭敬地给她和司马城倒车,俨然一副女主人招待客人的模样,看得苏洛一阵反胃。
而那司马城偏生却一副很受用沈沉熙的样子,怡然自得。
苏洛本想问孩子的名字,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王爷何时娶的小妾,也不让我认认?”
司马城看向苏洛,嘴角微微上扬,挑眉道:“你专程来找我就是为了此事?”
这话问得苏洛只想打自己嘴巴,什么话不好问,偏生问了这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苏洛妒忌,看司马城娶了小妾来质问找茬了。
沈沉熙甜甜的声音传来:“王爷,我与王妃是见过面的,还生了些误会,怕是王妃有所猜疑才来找王爷。”
司马城的笑到了眼底,“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洛。
苏洛急道:“也无甚误会,不过是妹妹天真烂漫,性子耿直了些。”
沈沉熙无邪地笑道:“我就知王妃大人大量,怎会与我计较这些。王妃身子重了,日后便由妹妹代王妃伺候王爷罢。”
苏洛灵光一闪,温和地道:“妹妹,王爷性子燥不好伺候,姐姐我怕累着你了,听闻西墨也伺候了几日王爷,不如我指了她给王爷,也好替妹妹分忧不是?我这身子重,是无福照顾王爷了。”
苏洛说这话时,看向司马城,她知道自从司马城酒醒之后,因为沈沉熙的关系,西墨虽住进府中,可一直未能见着司马城,如今正好,将西墨摆出来给司马城做妾,也好挫挫沈沉熙的锐气。
司马城一双黝黑冰冷地眸子看着他,脸上面无表情,她猜不出司马城心中所想。
沈沉熙却笑道:“不累,为了王爷,我心甘情愿。”
苏洛想说:我不甘愿!可嘴上却笑道:“我知你对王爷是上了心的,可我不忍看你这如花似玉的妹妹受累,就这般说定了罢。”说着也不管司马城反对或者接受,甩手起身要走。
“站住!”司马城的声音很冷,而且透着明显的怒意。
原来他在生气,苏洛心想,看来他是不愿意娶西墨了,男人们都喜欢逢场作戏,玩了女人就扔,以前在扬州红楼了,她看尽了那些嫖客们的虚情假意,司马城左右逢源,享尽齐人之福,
想着想着,苏洛看向司马城的眼神多了一种鄙弃之色。
司马城读懂了她眼中的鄙视,本就怒气未消,如今更是怒气冲天,狠狠地抓住苏洛的一直胳膊,道:“本王在此,由不得你擅自做主,本王不娶西墨!”
沈沉熙在旁边软语道:“王爷息怒,休要气坏了身子。”
苏洛本就有气,冷哼一声:“好歹西墨也是伺候过你的,这天下间的男子都一样,喜欢逢场作戏,女人不过是衣物,想穿了便穿,不想穿了便扔,你司马城也不例外!”
司马城气得说不出话来,睁着冰冷的双眼看向苏洛。
沈沉熙在旁边道:“王妃你这话就不对了,王爷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苏洛冷笑:“有情有义?等哪****变得和西墨一般再道此话,自古帝王家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如此,西墨如此,你沈沉熙亦然!”
说着摔门而去,身后传来书房中书桌破裂的声音。苏洛自言自语道:“这书房的桌够可怜的。”
一直跟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子夜‘扑哧’一笑,道:“小姐,你把人气坏了倒说起风凉话来了。”
苏洛愤愤道:“我也生气了,我倒没劈桌子!”
子夜笑:“小姐,你的话重了些,平常人听了都受不得,何况是岳王这等心高气傲之人。”
苏洛喃喃地道:“重了么?”
子夜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