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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宣邹之争

天下苏门 禾七 3729 2024-07-11 19:31

  兆庆二十八年的夏天,皱国以宣国夺岳王之妻之名,任岳王为兵马大元帅,浩浩荡荡地正义之师在鄞州会集,拉开了两国交战的序幕。

  宣国任四皇子刘瓴为勇武将军,帅二十万大军,扎守边境。

  与此同时,高高在上的兆庆帝陷入了沉思,自上次苏洛夜袭皇城之后,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许多。虽然自己手上的苏洛是假的,可不知为何,他原本以为杀了苏洛找郝长歌取而代之,便能将苏家的大业收入囊中,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能抽利的,也紧紧是苏家在陵安的四十多家商号,这些对苏家的财富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看来苏洛还是给他留了后招,这这个苏洛,真是可恨,即便是死了也不让自己得逞!且那三十万大军……

  一想到三十万大军,兆庆帝手心就捏出了冷汗。

  这三十万大军是宣国建国之初先帝组建的一支秘密军队,须‘白虎令’方能驱使,一直以来这‘白虎令’都掌握在历代君主手中,只是到了他这一代,因为江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没有‘白虎令’相传,却不知为何那白虎令竟辗转落入苏望山之手,着实令人头疼,如今苏望山和苏洛都已死,‘白虎令’却不知所踪,为此他将一批批密探潜入各国各地搜索都一无所获,他担心的是‘白虎令’落入他国之手,若是如此,大宣国前途堪忧。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众人都一致认为应该交出苏洛,求得宣国一时的喘息机会,他们哪里知道内中有那么多纷乱复杂的关系,另外少部分人认为泱泱大国之君,连个弱女子都保不住,皇家颜面何存?主张顽强抵抗,至死不屈。

  而太子刘郢却一个人冷清地立于殿中不言不语。那晚之后,他看到郝长歌的第一眼便知道那不是苏洛,因为苏洛的笑里,有无边的落寞和伤痛,而郝长歌的笑却是发自内心的,苏洛的一笑一颦都印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一种挥之不去刻骨铭心的的痛。他曾命心腹之人查了那晚刺客夜袭皇宫之事,得知苏洛已面目全非地死去,他命人将万葬岗中的每一具尸体都掀开来查看,试图找到那个血肉模糊的面孔,可他找到的无数个血肉模糊的面孔中,没有一个是苏洛。于是他心中升起了希望,兴许,苏洛还活着!也就是这希望支撑着他愈挫愈勇地活下去。这一年来,他命人各国各地秘密寻找苏洛的下落,依旧一无所获,但他从未放弃过。

  他无数次地问过自己,自己这是怎么了,苏洛不过是区区一妇人尔。

  兆庆帝看着他冷清的面孔道:“太子,对战事你有何高见?”

  刘郢淡淡地道:“儿臣认为,邹国垂涎我大宣物饶丰富已久,攻我大宣之意并非一朝一夕而成,也并非因区区一女子而动干戈,若是轻易将苏洛送与邹国,不仅解决不了根本,反倒失了军士的斗志,未打先输,为今之计,唯有倾举国全力抗敌,方为上策!”

  兆庆帝叫道:“好,不愧是朕的儿子,看得通透入理,其他人休要再议,全力抗敌。”

  其实刘郢很清楚,与邹国的一战势在必行,父皇不愿将郝长歌拱手相送,是不愿将苏家财富送给司马城,便宜了邹国,这么一问不过是想借他的口来应战罢了。

  ******

  苏洛自上次之事后便被赵母禁足于家中,甚是无聊,外头不断有消息传来,说是两国战事已拉开,司马城也上了前线战场,其所统帅的军士所向披靡,连取大宣国两边城,刘瓴负伤。

  苏洛漫不经心地听着喜儿绘声绘色地描述前方战况,手中把玩着那把阿古送给她的黑色匕首,淡淡地道:“喜儿,我不喜听这些,以后别给我说,你想找人说,找我二姐去。”

  喜儿立马住了口,急道:“小姐不喜欢,喜儿自是不说。小姐喜欢听什么,喜儿打听来说。”

  苏洛试探地问:“董淮安这人你可认得?”

  喜儿惊讶地叫道:“小姐怎么想起了姑爷?”

  这次轮到苏洛愣神:“姑爷?”她苏洛何时定的亲,她怎的挥然不觉?

  喜儿疑惑问:“小姐怎的连这个都忘了,不过那时小姐还小,连喜儿都不是记得很清楚,后来都是听夫人说的。”

  苏洛道:“说来听听。”

  喜儿想了想,道:“小姐未出生之时,董家与我们赵家相交甚密,当年据说是指腹为婚的,将小姐指给了他们五岁的淮安少爷,可小姐出生之后,体弱多病,整日泡在药罐子里的,当时老爷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他们董家也不见提起这门亲事,许是嫌弃小姐的。小姐外出求医之时,董家就派人来贴,说他们有意将当朝宰相田横的二千金娶为淮安少爷的正妻。后来,董家犯了事,被朝廷通缉,这事便无人提及。”

  苏洛轻轻地“哦”了一声,问:“董家是什么来头?”

  喜儿凝思道:“喜儿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朝中的一个什么侯爷,皇亲国戚的,如今却沦落得亡命天涯。”

  苏洛想起那日见到董淮安的情形,心中感叹:“人生际遇真是奇妙,我无心之下竟救了自己的未婚夫。”可一想到要嫁给那个人便浑身不是滋味。

  苏洛问喜儿:“那董淮安可是见过我?”

  喜儿道:“那次小姐十三岁生辰,便请了董家的,谁知道来的只有董淮安一人,他见过小姐。也是那日之后,小姐便一病不起了。”苏洛听她说着,随意说了句:“看来那董家也不待见我,我是不会嫁了的,你下去吧!”

  喜儿走后,苏洛却惊魂未定,按常理说,赵家小姐是见了董淮安之后才大病不起,而赵家小姐对自己这个未婚夫定是印象深刻,且那时董家未败落,极有可能将来苏洛会嫁到董家,可赵家小姐却对董淮安之事只字未提,她对自己保留了,为的是什么?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似乎自己漏掉了什么?再则,想起父王与司马城的约定,苏洛心中寒意陡然而生,叹道:“这些人,都是不消停的!”

  苏洛用手托着腮帮子在房中的桌旁冥思,许多事情她想不明白,尤其是司马城。父王为何要将自己许配给他,是单单为了那个东进的理由,还是父王就认定了司马城,而司马城于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不由自主地,她又想起那晚司马城在床前欲刺杀自己的情形,他说什么来着……

  “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么无可奈何地一句话竟从司马城这样的人口中出来,甚是滑稽。

  他司马城是什么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人如麻,这些词都是从子苏的口中得出的。据子苏说,司马城专做杀人的买卖和卖消息的,可如今司马城竟是邹国岳王……

  正凝神间,听得窗外小鸟叽叽喳喳地碎语,苏洛行至床前,看着那鸟儿,眼前一亮:这可是她与七子传讯的鸟儿……

  一连几日,苏洛仿佛无事一般,在厢房中逗鸟儿寻开心,赵母见了,叹气道:“你总是这般让人不省心,自个闷在房中难不成还要生闷气不成?我这般对你也是让你懂得收敛,若不然,嫁出去吃亏的不还是你。”

  苏洛虚心地点点头。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滑溜溜地转,笑道:“娘,您坐,缇儿给您端茶!”然后毕恭毕敬地扶着赵母坐在桌子旁。赵母板着眼道:“你这孩子,有什么所求尽管说了,用得着如此粘人吗?”

  苏洛笑道:“还是母亲大人最了解缇儿!听闻明日是十五,娘,缇儿今年都十六了,不如到万安寺去求个姻缘如何?”

  赵母疼惜地笑看她道:“都说女大不中留,才夸进十六的门便急着想嫁出去了?”

  苏洛娇笑道:“娘,缇儿知道缇儿的婚事一直是您心头的大事,也是件难事,求了姻缘也好还了娘的愿可不是?”

  赵母宠溺地道:“说说看,我们缇儿看上了哪家公子,这么急着嫁出去?”

  苏洛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那日,见了岳王之后,缇儿觉得他甚好!”说完羞得双手遮面。其实苏洛倒不是真想找司马城当夫君,倒是因为那日气了司马城,想他也不可能喜欢自己,自己这般说来,倒是断了赵家给他定亲的念头。

  赵母叹道:“你那日这般无礼,还想着岳王会疼爱于你吗?邯京到处是风流才俊,偏挑了这个不待见你的。”

  苏洛委屈地道:“可缇儿心中愣是装了个不待见自己的人,您说如何是好?”说完后眼中仿佛有泪在荡漾。

  赵母看着她这般,知道一个‘情’字最磨人,却也不说她,只是叹气,最后说:“明日便去万安寺吧!”

  万安寺在邯京城郊,一个千年古刹,郁郁葱葱的古树将整个古刹遮得阴深悠远。如今方入夏,和着山风在林中漫步,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本是和赵母及众丫鬟小厮一道行走的,最后苏洛却自个左看看右敲敲地东跑西窜,仿佛这万安寺是个极其稀奇古怪的玩意。听得赵母喊道:“缇儿,有你这般皮的女儿家吗?慢着点,别跑丢了。”

  苏洛边跑边道:“娘,缇儿回家后多日不出门,好不容易出这么一趟,就让缇儿尽兴如何?”

  赵母点点头,苏洛已跑开老远,直到看不见赵家的人,方从一处僻静的禅房中走出一个黑衣人。那人看到苏洛,鞠躬后问道:“小姐!”抬起头看她时方惊讶道:“你的脸?”

  苏洛点头道:“不碍事,不过是换了张皮囊而已,准备的事一切可安排妥当?”

  那人点头称“是!”

  苏洛摆了摆手,那黑衣人瞬间消失在寺内禅房中,仿佛刚才他的出现是幻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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