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那女子看看子离的剑,还当真有些怕了,急急地回答。
子离手中的剑动了动,冷冷地道:“全名!”
那女子看子离不善,心中虽有气,却也答他:“唐冬初!”
子离的声音更冷了:“唐冬初?唐冬初又是何人?”
唐冬初看着子离,有些微怒:“唐冬初就是唐冬初,还能是何人?你是子离,那你又是何人?”
子离被她这么一问,愣了片刻:“说!为何药杀我等?”
苏洛在旁边听子离这么一问,心中纳闷,这子离是怎么了,方才活动两下脑袋给动晕了。这样保准被唐冬初给搪塞住。
果然,唐冬初眉头一挑,嗔道:“你这脑袋是木瓜子做的么?我方才不是说因为你们认出我了,所以要杀你们。”
被唐冬初这么一说,子离给噎住了,狠狠地盯着唐冬初,却说不出一个,而苏洛心中则觉得有些好笑。
苏洛问唐冬初:“这庄子是你家?”因为看到庄子里有唐冬初的画像,苏洛自然想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道:“竟破败至此!”后面说的这话,夹带了一丝感同深受的悲伤,苏洛的目光也由唐冬初身上移至庄中的残垣断壁之上。她想起了自己远在宣国的家,也不知如何了。
唐冬初不知怎的,见到苏洛这等表情,似有些凄凄,目光也转向那残垣断壁,之后又游移上庄子的其他的地方,眼中渐渐晃出了点雾水:“这是家,这就是我唐冬初的家,想当年,坤哥和爹爹都在,这里……这里……哪里……还有哪里……都种满了牡丹花,院中池子养了生猛地红鲤,种上满池清荷,一到夏季,整个庄子飘着清淡地荷香,那里,那亭子上,坤哥教我弹琴作画……爹爹在旁边下棋,娘亲在房中绣花……当年这家,多好……”
唐冬初断断续续地扯了一堆,说到最后,泪水稀里哗啦地落了下来,子离看她伤心的样子,架在她脖子上的手有些虚,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唐冬初不知使了什么招,迅速夺了子离手上的鞭子,弹开数米。
唐冬初大吼一声,朝子离飞奔而来,同时长鞭出手,“啪”地一声。鞭子没有打在子离身上,而是击碎他身旁的雪块。
子离看她来势汹汹,却也不攻只守,那女子出手招招攻势,可却也拿子离没办法。
唐冬初似是不服气,连续甩了几下鞭子,一一被子离躲过。看自己怎么都抽不到子离,心中着急,娇喝一声:“是男人就别躲,受本姑娘一鞭!”
子离却也不还击,只是躲着她的鞭子,答道:“不受你这一鞭,我也是铮铮男儿!”
苏洛听着二人的对话皱眉:这子离,似在故意与唐冬初置气啊!
这边二人打得火热,那边子替和子殇已出了门,看到二人打斗,笑道:“小姐怎的有闲情看打架?”
苏洛无奈地苦笑:“我倒也想清净些,你们去看看吧,记得留个活口。”说着便入屋照顾子夜。
子夜许是冷了,皮肤变得异常苍白,苏洛给她撮辈子,另外又加了些炭火。
外头依旧吵吵闹闹,苏洛心想这三人许是多日赶路,无趣得紧,便找个女子解解闷,也懒得理会这些人。
过了不一会,苏洛便发现子夜开始冒汗,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掉。
苏洛激动得叫道:“子夜!子夜!”
子夜会冒汗,说明她已经开始有知觉了。
苏洛开心得掉下泪来,一时间也忘记了该给子夜号脉。
跑到门口激动地叫道:“子殇子殇,你们快来看,子夜有反应了!”
三人一听,丢下那女子,飞奔入屋内。
那女子仿佛也好奇屋内发生了什么事让这几人这般激动,也愣了片刻跟了进来。
苏洛边给子夜擦汗边道:“方才她脸色苍白,我便给她加了被子,如今竟出汗了。”
子殇给子夜把了脉,眉头紧锁。
几人都询问地看向他。
他苦笑道:“冒汗也不见得是好事,小姐你自个看看吧!”
苏洛听了他的话,也执起子夜的手给她诊断,过了许久,淡淡地叹了口气。
子离问:“小姐,如何?”
苏洛无奈地道:“子夜的状况较从前更差了,半月之内若是找不到好的法子,子夜恐怕……”说到最后,苏洛已哽咽出声。身为个医者,她心中很清楚,子夜的好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夜离去,可却无能为力,心中一片混乱。
子替看她心急,安慰道:“小姐,我们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么?”
苏洛眼神空洞,愣愣地道:“说是半个月,可子夜都昏迷这么久了,我们一点法子都没有,这半个月能不能治好他也未是定数!”三人听了苏洛的话,都陷入沉思,苏洛的话让他们沉痛万分,这世上没有比什么看着自己的亲人一日一日衰弱然后离世令人痛苦的事了。
正当大家都暗自发愁之时,突然听得一声娇笑:“我还道是什么稀奇事,不就是死个人。”
众人循声望去,方才知道唐冬初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大家。
苏洛也不看那唐冬初,冷冷地道:“初初姑娘,你连我的一个侍卫都打不过,何况是三个,今日我们心境不佳,也不想杀人,你走吧!”
唐冬初却不理会苏洛的逐客令,独自冷笑道:“‘血孩儿’的掌毒刁钻古怪,可也并非无药可解。”
此话一出,四人皆惊讶地看向唐冬初,她竟能一眼便看出子夜所中之毒。
唐冬初看众人都用一种惊讶地眼神看向自己,脸上颇有些得意之色,轻声道:“‘血孩儿’的毒比起我唐门的毒来,简直是不堪一击。”
“唐门?”子离惊讶地看着那女子。
“你是唐门中人,那这庄子?”苏洛愣愣地问。据她所知,唐门曾是江湖之中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个门派,他们擅用毒,杀人于无形,亦正亦邪,无人与之接触,也无人知道他们的住处,因为去过那里的人都消失了,要么是变成一具尸体出现在人们面前。
可是不知怎的,多年前唐门突然销声匿迹,一度成为江湖中一大秘密,有人说他们被灭了门,也有说他们换了门主,布了新门规,弟子不得擅入江湖,更有甚的猜测说他们去了塞外。
看来这是前者。
唐冬初冷笑道:“没错,你们如今踏入的这庄子就是我唐门的唐家庄。”
子殇叹气道:“想不到,当年风靡一时的唐门竟破败至此!”
唐冬初脸上仿佛也浮现淡淡地忧伤,走到那幅画前,轻轻擦拭画面,看着那画中壮美绚丽的亭台楼阁和那个曼妙的娇颜女子,淡淡地道:“一切都变了。”
苏洛想,这庄子定是遭到了些不为人知惨无人道地变故,可她如今已无兴致追究别人的往事,她只想让子夜好起来。
问唐冬初:“你是唐门中人?”之后似想到什么,喃喃自语道:“是了。听闻唐门门主有一女,取名唐冬初,端庄秀丽美艳非凡,尽得唐门真传”。
唐冬初点头,道:“我就是唐家大小姐唐冬初!”
苏洛惊道:“你是唐门传人,你可有法子治子夜?”唐门不仅练毒制毒,也解毒,这是世人皆知的。苏洛自是明白。
唐冬初冷哼道:“那是自然,‘血孩儿’的毒何时难得住我唐门!不过是雕虫小技。”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面露兴奋,子离笑道:“这下可好了,子夜有救了!”唐冬初得意地看着众人,笑道:“要我救她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苏洛应道:“唐姑娘请讲,只要能救活子夜,不管什么样的条件,我们若能为之的定当义不容辞。”
唐冬初笑道:“此话当真?”
苏洛点头:“当真!”
唐冬初嘿嘿地笑着走到子离面前,道:“我要抽他一鞭子。”
她的话让众人皆鄂然。
子离不快,冷冷地道:“为何是抽我,不是抽他二人!”子离指着子替和子殇。
子替子殇看着子离,嘴角抽动。
唐冬初却有点愤恨地道:“方才我抽了你不下百回,却回回抽空,如今我要抽实了。”子离说不出话了,因为他觉得这女子真是胡搅蛮缠,据说对待胡搅蛮缠的女子,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苏洛心想这子离估计是引得美人怒了,憋了笑道:“子离哥哥,你看子夜都昏迷多日,若是找不到法子,估计就不在了,哥哥们也不想看到子夜离我们而去是不是?子离哥哥向来深明大义,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赤裸裸的恭维啊,子离鄙弃地看了一眼苏洛。
那边子殇和子替已微微笑了出来,子替云淡风轻地道:“子离,据说美人的鞭子抽着不疼,你试试。”
子离嘴角抽动,没等他说什么,子殇又道:“是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也想被美人抽鞭子,可惜美人只看重了你!”
子离一脸窘迫,怒骂道:“你丫地找抽!”
唐冬初看着子离的窘迫样子,也盈盈笑道:“子离,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子离站在原地,嘴角抽动。一会看看苏洛,一会看看子替和子离,一会看看唐冬初。其余三人都装作没看到他想杀人的眼神,一会看看屋顶一会看看地面,唯独唐冬初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等了许久不见子离表态,唐冬初不耐烦地道:“你应是不应,不应本姑娘可要走了。”
子离看着唐冬初,冷冷地道:“你最好能救活子夜,否则我杀你了你……”
唐冬初冷哼道:“你放心,我自有法子救她。”说着将怀中明晃晃的鞭子拿出。
子离转过身,背对着唐冬初。
“啪”地一声,众人都倒吸了口冷气,因为大家都听到了鞭子割破皮肉的哧哧声。
这唐冬初可真是狠,苏洛想。
一条深深地血痕从子离的衣物内渗出,染红了子离的衣裳,可子离自始自终都未哼一声。
唐冬初奇怪地看着子离,愣愣地问:“你不疼?”她想让子离喊疼,那样她更有成就感。
子离冷冷地道:“疼?”
“那你为何不吭一声?”唐冬初不解。
“疼不一定要喊!”子离的声音依旧很冷,许是太疼了,忍忍的汗水从他额头渗出。唐冬初耍鞭子的功夫可不是盖的,果然了得。
子殇上前给子离上药,苏洛也给他翻出干净的衣裳。
子离看着愣愣出神的唐冬初,道:“这鞭子我可是挨了,你该看看子夜了。”
唐冬初若有若无地“哦”了一声,走到子夜身前给她查看身子。苏洛过去给她帮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唐冬初皱眉道:“她这毒可不易解!”
众人一听,面色皆沉:这唐冬初莫不是为了骗子离那一鞭子说大话不成?子离冷哼:“方才是谁大言不惭,如今却解不了毒?”
唐冬初不理他,慢慢地道:“不易解并非不可解,若子夜中毒不久,服上解药七日便可痊愈,可如今她中毒已多日,又用了些药续命,乱了她身上的毒素,加之其卧榻多日,身子已僵硬,淤青难散,好起来恐怕不易。”
苏洛道:“不管多不易我都要她好起来,唐姑娘可有法子,我苏洛不惜一切代价当为之!”
唐冬初听她自称苏洛,睁大美丽的双眸看她,惊讶道:“你是苏洛,可是宣国扬州苏洛?”
苏洛淡淡地回她:“正是!”
唐冬初醒悟道:“难怪你仪表不凡,一身贵气,原来是贵人亲临寒舍。”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倒出两粒药给子夜服下,道:“这是解药。”
苏洛奇怪地问:“你怎会随身携带‘血孩儿’掌毒的解药?”
唐冬初知道她误会,笑道:“这不是能解“血孩儿”掌毒的解药,而是能解百毒的解药。”
苏洛缓了缓神情,又问:“她多久能醒来!”
唐冬初看了子夜的脉象,叹气道:“若是平时,七日便可转醒,可如今子夜的状况,怕是得耽搁些时日,还得用些别的药材,只是那药材委实不好寻得。”
苏洛急问:“什么药材?”
唐冬初道:“还阳草!”
苏洛心中苦笑:“怎么又是还阳草,她苏洛好像与还阳草特别结缘,这还阳草果真这么神奇,能医治百病。”
子离听说要还阳草,附在苏洛耳边道:“可找岳王!”
苏洛一听说要找岳王,神情复杂:又是那个司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