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听得一阵揪心,抓住严锦焕的手,道:“阿古……”
严锦焕看着她,苦笑道:“无事,我如今甚好,二公子无须担心!”
苏洛看着他微微的一笑,心却越发难受了,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最后只得长叹一声:“宫深似海,皇家无情。有哪个帝王家能离得了阴谋诡计,钩心斗角。”
严锦焕反手抓住苏洛的,动容道:“二公子,我们远离这吃人的深宫朝堂,过些闲散快意的日子,可好?”
“不好!”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答道。
二人循声望去,看到司马城黑着脸,冷若冰霜的眸子灼灼地盯着二人相连的手。苏洛心想:他不是在滕县么?怎的就回来了?
严锦焕放开苏洛,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司马城。司马却不理会严锦焕,而是走到苏洛面前,将她抱住,狠狠地揉进自己怀抱中,颇有些恼怒地对严锦焕道:“你走吧,我不想杀你!”他说话的时候,也未曾看严锦焕一眼,可严锦焕却生生感受了他眼中的寒意。随即冷哼一声,温和地看着苏洛:“记住我的话,倦了累了,便来找我,我严锦焕之妻的位置永远为你留着!”说着抬脚一点,从窗子飞了出去,消失在暮色中。
司马城恶狠狠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抱住苏洛的手紧了紧。
苏洛被她抱得生疼,道:“放开我!”
司马城气极,骂道:“我方才离开一日,你便迫不及待找别的男人了!”
苏洛推开司马城,气道:“司马城,你不可理喻!”
司马城冷笑:“我不可理喻?他严锦焕来偷我的女人便可理喻了?”他眼神灼灼地看着苏洛,将她拽入怀中。
苏洛被他这么一拽,用力一挣,险些摔倒,许是动作大了,动了胎气,小腹微痛,捂着肚子看向司马城。
司马城看她悲凉,语气缓了些,可声音依旧冷冷地:“今日之事便罢了,若日后再有,休怪我无情,我倒要看看他严锦焕有几个脑袋够我砍!”
苏洛微眯着眼道:“你不会杀他!”
司马城冷笑,浑身透露着危险的气息,他逼近苏洛,冷冷地道:“正因此你们便有恃无恐?”
苏洛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司马城静静地看着窗外,此时外头已是华灯初上,他黑色幽深的眸子深邃犹如冬日的黑夜一般寒冷。苏洛感觉到空气中的寒冷气息,用手狠狠地绞着那暗红色的栀子花滚边。她不明白,明明初见时还是好好的,她与他怎的就便成了这样。
过了许久,司马城摸着苏洛的头,叹了口气,淡淡地开口:“或许,我对你过于纵容了,让你惯出了性子。”他走出房门,微弱地月光投在他身上,在地上投影出一个颀长的身影,有那么一丝丝地落寞。
“日后,你便禁足于汝阳府中罢!”司马城丢下这句狠话,人也匆匆地往外走,苏洛看去时,他已走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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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日,苏洛与司马城互不说话,所幸的是因二人都相互躲着对方,见面的机会极少,免去许多尴尬。司马城见得少了,倒是沈沉熙见得多了,她日日有事无事总会在苏洛的院内房前出现,有的时候会和苏洛说上一两句话,有的时候只是给苏洛一个敌友不分的眼神,气得子夜直咬牙。较之子夜的气愤,苏洛对沈沉熙的行为却表情淡淡,她本该恨的,本该对这女子抱有怨念的,可这几日来的安静日子,让她生出许多萧瑟和淡然来。
子夜看着沈沉熙花枝招展地从苏洛门前趾高气扬地路过,都沉不住气恶骂几句,苏洛笑道:“子夜何时养了张利嘴,让本小姐刮目相看啊!”
子夜恨铁不成钢地教训苏洛:“洛儿,我实是看不下了,那沈家女儿甚是嚣张跋扈,不过是借着王爷的宠爱,王爷对你总是有情的,你为何就不服软呢?”
苏洛挑眉:“我何时不服软了,我若是不服软,天天上书房骂他个狗血淋头,我若是不服软,一个不顺便将那个什么沈家阔家女儿按地上往死里拍。”
“对对对对,这样才是当年扬州一霸的样子,小姐,王爷书房的位置我已打探好了!”子夜嘿嘿发笑。
苏洛摇头叹气:子夜的心思总是这般直来直去,对暴力有这一种徒莫虚有的热衷。日后可怎么嫁人啊……
子夜看苏洛摇头叹气,奇问:“摇头晃脑所为何事?”
“还能为何事?不过是你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成日打打杀杀的,也不知谁有这胆子敢将你娶进门,可愁坏了我这个做主子的。”
苏洛眉头紧皱,子夜的表情变得很古怪,苏洛似乎没看见,又继续道:“你嫁的定不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柿子,得威武些,能镇得住你的,思来想去,我就觉得越明挺顺眼的,不赌,不嫖,功夫好,一个罗汉拳便将你制得死死得,也只有这样才能振夫纲……”
子夜的脸由黑转红,又由红转黑,最后憋出一句:“那木瓜脑袋的,谁稀罕!”
苏洛微微一笑:“稀罕不稀罕我可得问问!”苏洛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早已下了决心,改日定将此事与司马城商议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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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东遂传来消息,子离及胡伯等人拿下东遂城,并如苏洛之前所言,开仓赈灾,当地百姓无不欢欣鼓舞迎接子离等人进城。
子夜乐歪了:“小姐,子离他们以你的名义赈灾,如今你在东遂可是路人皆知,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苏洛无奈地看着紧闭地院门,白了她一眼:“你见过观世音菩萨被禁足的么?”
子夜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洛儿啊,岳王也是关心你不是?等岳王气消了自然就好了。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合……”
苏洛再次无奈地白了子夜一眼:“你几时见过我与那烦人的同塌了!”
“莫不是洛儿想念王爷了,我即刻飞鸽传书给御书房,让王爷准备暖塌!”子夜显得异常兴奋。
“飞鸽传书?我没听错?”苏洛突然觉得跟不上子夜的调调了,明明书房和自己的院子不过一刻钟的轻步,怎么就用起了飞鸽传书,要传给谁啊!
“洛儿被禁足,子夜也被禁足了,出不去,只能飞鸽传书了!”子夜显得很无奈何委屈。
“我还不知道,司马城那几个护卫竟能禁住你子夜了,稀奇啊稀奇!”苏洛摇头以示自己的怀疑。
子夜却不理她,片刻功夫,当真不知从何处拎出个鸟笼子,里面还活生生地站着两只白鸽。
苏洛委实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那白鸽出神,她还当真不知自己院子里何时养了这两畜生,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子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子夜瞄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字的小纸条,卷成一根,用绳子缠好,漫不经心地道:“大白日地叹什么气!”
“我在想,你明日会不会牵出两天白虎让我再吃惊一次!”苏洛闷闷地道。
子夜‘扑哧’一笑:“你以为白虎是鸽子吗?哪能随便养的!”
“这鸽子还用养的吗?这不是你变戏法变出来的!”苏洛确实匪夷所思啊,她在怀疑子夜到底还有多少事在瞒着她这个主子。
子夜哈哈大笑,从笼子里捉了一只白鸽,将纸条缠在白鸽腿上,轻拍两下白鸽的背,白鸽扑哧扑哧两下便飞走了。
“这是给司马城的?”苏洛问。
“我可不敢与洛儿的男人暗通款曲,给越明的!”子夜说着说着,脸竟然红了!
苏洛恍如大悟:“给越明的?原来你一只与他暗通款曲?私相……那个啥?”苏洛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做得太不称职了,竟然忽略了下人的感情成长,这般看来,这个子夜与那个什么什么越明的定是关系匪浅,说不定他们早就那个啥啥啥了……
苏洛突然觉得很不爽,竟然把她给蒙在谷里,沉着声道:“你们……你们有没有……有没有那个啥啥啥地……从实招来!”
“哪个啥?”子夜装傻,苏洛咬牙切齿地补充:“那个会生娃的啥啥啥……”
“生娃就生娃还有哪个啥……”子夜继续装糊涂。
苏洛突然觉得子夜平日里的耿直都是装的,心中无比悲愤,看来自己是遇人不淑啊,竟被这丫地欺骗了这么久,心一横,干脆直入话题:“说!你们有没有晃过塌,滚过床单……”
此话一出,四周无比寂静,连风吹积雪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苏洛看看子夜,发现她正挤眉弄眼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别转移话题,说!”苏洛可不再相信子夜了。
子夜无奈地用手指向苏洛身后。苏洛身后是院门,苏洛一惊,转过身……
原来司马城和越明二人就站着苏洛身后,那么刚才她问的那些二人都听了去,一定是的,看看那越明红得跟红屁股似的脸就知道了。
苏洛欲哭无泪,突然想找个洞钻,可她还没动作,就被司马城一把捞到怀中,哈哈笑道:“为夫还不知,内子竟是个强悍的……”
苏洛红着脸,尴尬地笑笑:“这……这,偶尔强悍一把……”
“来人,依王妃之言,赐越明一张床单……”司马城依旧哈哈大笑。而此时子夜和越明都烧红了脸羞涩地看向对方。
苏洛不得不佩服司马城的驽人之道,不过一会的功夫,当真有人抬着明晃晃地一张被子送了上来。苏洛突然很想看看子夜的表情,故作严肃地道:“子夜,接被子!”
子夜憋红着脸看苏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再看看越明,也是一脸尴尬。司马城则哈哈大笑,摆手道:“领着被子便下去吧!”
他的话还当真见效,不过一会的功夫,子夜越明都及别的人都走得一干二净,看着院中无人,司马城在苏洛耳边吐气:“夫人,与为夫滚滚床单则个?”
苏洛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半推半就地入了厢房……
次日,苏洛醒来已是日晒三竿,摸摸枕边,早已人去空空,叹了口气,正要起身,被人一把按住:“你昨夜累的,身子又不利索,多睡会。”
苏洛抬头,看到司马城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
心中升起甜蜜,娇嗔道:“原来你早知子夜与越明之时,敢情你们是合着起来骗我,这是何时开始的?”
司马城笑道:“你身子不利索,哪敢拿别的事让你不开心,在邯京二人初见时便有些对着眼了,后来子夜昏迷不醒,越明在我这头可是干得不安稳,日日询问我子夜的情况,我便知这小子心思不纯,子夜一醒,二人再见,许是经历了生离死别,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没听司马城说完,苏洛愤愤不平:“你不说也就罢了,这子夜,吃里扒外,竟瞒着我这么久!”
司马城笑道:“你也休要怪她,平日里多精明的一个人,竟将自己身边人给疏忽了,你不问她自然不说,这些没定数的事她自不好主动与你提及,你啊!也是将她的幸福疏忽了……”
被司马城这么一说,苏洛又开始自责起来。自责归自责,她还是很为子夜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