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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司马城醒了

天下苏门 禾七 5028 2024-07-11 19:31

  周嵅离京的那一日,苏洛会见了上官乔。

  邯京城中一条石原大街从东至西横卧,街道两旁茶楼酒楼歌坊红院众多,皆是两层三层的楼宇,从楼上往街下看甚是热闹,上官乔一身书生打扮坐在其中一家茶楼的楼上往街下看。

  大街上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子,高挺的鼻梁及深邃的眼眸被一身戎装衬托得异常坚毅,让人看一眼,便知他是个身经百战,有着醉卧沙场豪迈之气的男子。

  苏洛在上官乔旁边,眼睛也若有若无地看向那男子,品了口茶,淡淡地道:“周将军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豪气男儿,也难怪上官姐姐如此眷恋。”

  上官乔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那又如何,他始终是个有家室的人。”说着眼睛向周嵅身后十步以外的一座檀木轿子,轿子周身用绸布和珠玉装饰,甚是华丽,轿子两旁簇拥着十六个宫装少女,邹国皇族配备随行宫女是有等级之分的,像这般能用得起十六个随行宫女的,除了嫁给大将军的公主司马嫄还能有谁?

  据说,二人完婚后数日,司马嫄便送周嵅出城,远征宣国。司马嫄如今已是周家妇人,其送夫赴战场是天经地义之事,可看在苏洛和上官乔眼中却显得极为不协调。

  苏洛看向司马嫄的轿子,淡淡地道:“听闻这二公主甚是中意周将军,每每将军归来,都要在庆功宴上给将军舞一曲,公主多次向皇上提起要嫁周将军,皆被周将军婉拒。周将军如今已二十有四,竟还是个清白之身,也算是难得了……”

  苏洛自上次打趣上官乔之后,在宫中与上官乔关系甚好,也明里暗里知道些上官乔和周嵅的有关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故事。

  上官乔轻叹:“婉拒又如何,如今不也是一个结果?早知今日倒不如当年断得利索。”那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看着马上那个壮硕俊朗地高大男子,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惆怅和不甘……

  突然,周嵅一双深邃的眸子向他们这边扫来,当看到二人正在看着自己时,眼睛一亮,随即又恢复如常。让苏洛怀疑他方才是否发现了二人。

  苏洛看着这一切,若有若无的一声轻笑,道:“上官姐姐的苦处,缇儿何尝不知,周将军迟迟未娶,就是等着姐姐他日出宫花落他家,若不是如今出征在即,皇上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方才将周将军召为驸马。”确实,延顺帝用周嵅,却也不甚信他,所以才将公主嫁给他,稳住他的人和心,可让人奇怪的是,他对一向忠心耿耿的周嵅皆持怀疑态度,为何对一个叛逆之徒董淮安却如此深信不疑,不惜将副将之职委以重任……

  上官乔眼露忧郁之色,苦笑道:“也是我命薄,配不得将军这般英雄人物。”

  苏洛捉住她的手,安慰道:“上官姐姐哪里的话,将军对你是有心的,他日定会将你娶进门。”

  上官乔无奈地笑笑:“我虽不与她人争愿甘为侧室,可如今周将军是驸马,娶不娶哪里由得他,且那公主是别的公主也就罢了,竟是司马嫄……”说着眼眶微微侵了水汽。

  那楚楚可怜样子,仿佛风中的一片落叶,无依无傍。

  苏洛叹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沏了壶茶,茶香潆绕。时间一点也点地过去,知道周嵅和司马嫄及他们送行队伍远得看不清人影,苏洛方才冷冷地道:“上官姐姐,我许你周嵅正妻之位如何?”

  上官乔睁大眼睛看着苏洛,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问:“缇儿何出此言?”

  苏洛正色道:“姐姐,你与缇儿相处多日,还不知缇儿的性子么?我许你周嵅正妻之位自有道理。”

  上官乔方才相信自己没听错,可她是何等聪慧的女子,怎听不出苏洛话外之音?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洛,道:“成为王,败为寇,缇儿可是想好了?”

  苏洛答:“如今朝堂之事,不用我说姐姐也看得通透,皇上三子,肃王长病,安王失讯,岳王虽贬守皇陵,可若长此以往,岳王翻身之日不远矣。”

  上官乔问:“周将军可知此事?”

  苏洛道:“自然是知道的,且愿与共谋。”

  上官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之后,二人又细谈了许久,方才各自姗姗离去。

  苏洛归至皇陵,得知司马城已醒来。

  苏洛一入房内,便看到司马城坐在床头,脸色微红,眼神无波地看着自己。

  苏洛走近床前坐下,有些委屈道:“你醒了?”

  司马城声音平淡道:“醒了。”

  苏洛:“醒了甚好!”

  司马城:“甚好。”

  之后便是沉默。

  过了许久,苏洛脸色微怒,道:“你便无话与我说吗?”

  司马城道:“洛儿想听些什么?”

  苏洛道:“无甚想听的,你好生养病,我出去看看子离他们。”说着起身要往外走。

  司马城一把将她捞住,紧紧抱住,闻着她身上淡淡地栀子花香味,道:“你便是这性子,动不动就与我置气,偏生我又拿你没法子。”

  苏洛道:“你几时见我生气了?”

  司马城笑开了,摸着她的头,把她按在自己胸口上,道:“你未曾生气,是我矫情了不是?我都听他们说了,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日后不可这般累着自己,你这身子骨本就弱,你想折腾些小病小痛来揪我的心不是?该做的你都做了,剩下的我来做,安心做你的岳王妃便是。”

  苏洛道:“我做这些,都是因为报你对我的那些。”

  司马城道:“不管你是报答我,还是心疼我,总之,如今你是我妃子,是我司马城明媒正娶的夫人,我由不得你受累受委屈。”

  苏洛不快道:“我如今虽是你妃子,可前些日子可是说好休妻的。”

  这“休妻”二字一出,二人心中皆是一阵绞痛。

  司马城推开苏洛,双手狠狠地抓着她双肩,微怒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竟还与我说‘休妻’二字,若要本王休妻,除非本王死了。”说着趟回床上,头向着里,不理苏洛。

  苏洛觉得委屈,自己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照顾他,如今他醒来竟这般对自己生气,气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哭道:“今日你便给我写休书,要死你便去死,辛辛苦苦救活了,竟是这般对我。”

  司马城听她流泪,翻身起来复又把她抱住,紧张地给她擦眼泪,不料她眼泪越流越多,司马城手无足措,道:“看你哭的,这下如何是好,我的姑奶奶您别哭了,您说什么都对,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可好?”

  苏洛止住泪,闪着一双狡黠地眼看他,道:“写休书你也照做吗?”

  这话可把司马城给问住了,哑口无言地看着苏洛,愣了好一会,方才面色微红地道:“这……这……休书之事,例外……呵呵,例外……”

  苏洛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扑哧”一笑。

  司马城看她笑了,放下紧张的心来,笑道:“笑了便好,爱妃还是笑起来好看。”说着吻上了她的双唇。

  当双唇接触的一刹那,一股奇异的快感让二人的身子轻颤。司马城看着苏洛迷离的眼神,有些微醉,突的一个翻身便将苏洛压在身下。

  苏洛面色微红,呼吸急促,司马城却早已迫不及待地剥开她的衣服,让她的大好春光展露无遗。

  司马城摸着苏洛的娇嫩肌肤,呼吸也越来越重……

  苏洛感觉到不妙,道:“你方才复原,身子折腾不得,过些日子罢。”

  司马城红着双眼道:“如今这等模样,你让我如何停下。”

  苏洛道:“可你的伤?”

  司马城道:“一点皮肉伤,无大碍,我如今骑虎难下,洛儿便从了为夫吧!”

  苏洛笑着推开他,道:“我是大夫,不可!”说着翻身起床。

  司马城无奈地皱紧眉头,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及雪白的肌肤,道:“你真是个惹人的小妖精,这次便放过你,下不为例。”

  苏洛只得穿了衣服,笑骂他不知轻重。

  苏洛看司马城消了火气,道:“听闻皇上不顾众臣反对,重用董淮安,皇上此举颇为耐人寻味啊!”说着沏了杯茶递给司马城。

  司马城也穿衣裳起身,接过茶杯细细品着,道:“依父皇的性子,行刺他之人断无活着的道理。这董淮安之事确实匪夷所思。”

  苏洛道:“可是叫人查了?”

  司马城苦笑:“这等事还用你提醒吗,只是这事紧得很,连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也不知,听闻你去会了上官乔,可有些眉目?”

  苏洛摇摇头,道:“上官乔一宫中服侍的女官,皇上衣食住行都经她的手,她也毫无头绪。不过有一事破为怪异,死谷那一战,我命人入内救你,自己在谷口出隐藏,却看到两黑衣人拖着一男子出谷埋藏。”

  司马城“哦”了一声,道:“那日死伤无数,偏埋了这一人,也不知何人有这等优待。”

  苏洛赞同的点点头,道:“你猜那是何人?”

  司马城问:“何人?”

  苏洛道:“那人便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李春。”说着将死谷那晚之事与司马城细说了一遍。

  司马城听后,沉默了片刻,道:“李春已跟了父皇几十年,父皇的起居脾性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他服侍起来得心应手,也很称父皇的意,按理这等年纪应供养在宫中享福的,父皇却舍不得他,一直将他留在身边服侍,想不到却死在死谷中。”

  苏洛道:“这还不算奇的,奇的是,据上官乔所言,李春并未离开过宫中,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且如今也一直健在,未曾出事。”

  司马城道:“依你之言,这世上有两个李春?”说着手轻捏茶杯,淡淡地道:“看来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顿了一会,司马城又道:“洛儿,如今之势,成王败寇也未是定数,若是他日我司马城事败,你跟着我可会后悔?”

  苏洛看着司马城,认真地道:“无怨无悔!”

  司马城颇为动容,紧紧抓着苏洛的手,道:“得你一言,夫复何求!”

  苏洛靠在司马城怀中,他浓浓淡淡的男子气息萦绕在她周围,让她莫名地安心。也许,司马城不是她多年来心中梦想的那个一心一意的良人,可他却是那个愿为她赴死的人,且对她掏心掏肺,她苏洛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怎会不动心?她的心一点一滴地被幸福填满……或许,这就是父王当初所愿吧。

  想到此,苏洛问:“当年你与父王要那一纸婚书,可曾想到有今日?”

  司马城苦笑道:“你平日里看着聪慧,如今却这般不醒悟了,今日这番,便是我与你父王的本意。你当真以为我司马城拙劣,看不出此为安王之计吗?我不过是将计就计。你父王深知你苏家根系庞大,各国君主王侯无不窥视你苏家产业,与其忍忍坐以待毙,苟且偷生,倒不如找个人做依傍,且你是一女子,终究是嫁人的,也难为你父王爱女心切,为你谋算前程。内地里,那婚书才是真目的。有了这婚书,我司马城便是你的夫,便不能不顾你的生死。”

  苏洛听他说得心惊,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那时你便对我……?”苏洛想说那个时候是不是司马城就爱上自己了。

  司马城笑着点头道:“正是?”

  苏洛更奇了,问:“我与你仅有一面之缘,你怎的对我这般在意?”

  司马城道:“我与你在刘祯那处可不是第一次见面。”说着便将湖心小筑之事于苏洛说了一通。

  苏洛听后骂道:“原来你也是个偷视的登徒子!父王也真是,竟看不出你是这等人,将我的终身托了你,真是所托非人。”

  司马城笑道:“你父王就喜欢我这等登徒子做他女婿,你不也喜欢我这登徒子吗?”

  苏洛骂道:“谁喜欢你来着?”

  司马城道:“说喜欢又没亏了你,赖死不认。不喜欢便不喜欢,你终归是我妃子,不喜欢也得跟着我不是?”

  苏洛突然正色道:“你说,父王当年有如此谋略,给洛儿留下千万条后路,却为何不为自己谋条生路?且母妃既已救醒,为何要与之共赴黄泉?”

  司马城感叹道:“人人皆道‘还阳草’有起死回生之效。实则不然,‘还阳草’只是让人暂时还阳罢了,你母妃虽被救起,可也只是如回光返照一般,一瞬即逝。”

  苏洛惊讶地看着司马城道:“父王一早便知道是这结果,还陪上那么多性命去夺这还阳草为的就是她的片刻苏醒?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父王对母妃的情义竟到了此等境地。”苏洛眼中闪过一抹忧伤。

  司马城轻抚他的双肩,道:“你也不必忧伤,他二老是死得其所,当为之欣慰。”

  苏洛含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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